鯤虛界,虎牢關
南門城頭之上,一位中年將領傲然而立,他便是薛海,河西義軍的旗幟,麾下六千餘眾,義軍之中亦屬佼佼者。
祖上乃是大慶開國時名震四方的伏波將軍,家族忠烈,祖孫三代皆有軍功。
此刻,薛海的目光穿透重重烽火。
城下的喊殺聲震天,關隘將在半日內被攻破。
“已經撐不住了!”
薛海的心頭沉重。
“陸家軍,為何還未到來?”
“其他人了?”
他低聲自語,聲音中透露出憂慮。
若沒有援軍的及時支援,這虎牢關恐怕將難保。
站在薛海身後的,是他的獨子薛鎮,年輕的臉上寫滿了慌張與恐懼。
“父親,陸佳軒會不會已經……”薛鎮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敢將那個“逃”字說出口。
薛海轉過身,凝視著兒子。
“不可能。”他搖了搖頭。
“我與陸佳軒相交多年,深知他的為人。即便是身死,也定是戰死沙場,絕不可能棄城而逃。”
然而。
城下的北風軍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密密麻麻的身影如同蝗蟲般攀爬著城牆。
底下攻城兵每一次衝擊都讓堅固的城門微微顫抖,仿佛隨時可能崩潰。
薛鎮目睹這一幕,心中的慌亂被點燃,愈發難以控製。
他緊握著雙拳,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和哭腔:“父親,我們……我們真的要留在這裡等死嗎?我才不到二十五歲啊!”
他的眼中滿是恐懼和不甘。
薛海沉默片刻。
他已是五十多歲,已算是高齡,經曆了無數的風雨和戰爭,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然而。
麵對兒子的眼神。
作為一個父親,他心中苦澀。
“鎮兒啊。”薛海看著跪在地上的薛鎮,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父親,我還未成家立業啊,若是在這裡喪命,薛家將無後,如何對得起薛家的列祖列宗?”
“到如今,我們已經儘力了,虎牢關的氣數或許真的儘了……”薛鎮繼續道。
“那幾路鄱湖的義軍早已打算撤退,我們沒有必要跟著王陽一起葬身於此。”
薛海原本挺起來的腰杆,像是被壓垮。
“可是,我薛家百年的名聲,不能蒙羞?薛家不能有逃兵,你知道嗎?”
“父親,你放心,沒有人會知道的,王陽一旦戰死,誰還會追究我們的去向?”
薛鎮急切道,“這亂世之中,隻有成王敗寇。”
“隻要我們活下去,就有重來的希望。留得青山在,隻要我們能夠東山再起,後世自會有大儒為我們辯經正名。”
薛海長歎一聲,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
艱難的吐出。
“好”
隨著父親的答應,薛鎮的臉上如釋重負露出了笑意。
他連忙站起身來,目光望向虎牢關外。
戰場上,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
薛鎮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甘與憤懣。
他本是世家公子,生於就有寶山,長錦繡之中,遊於繁華之間。
他本應擁有嬌妻美妾的陪伴,享受著世間的繁華與美好。
怎麼能埋藏在北方的風沙裡。
他不願意陪著這些所謂的“泥腿子”一同葬身於此。
這時。
此時,城西的城門突然大開,沉重的鐵門轟然作響
惹得南門的守衛驚呼。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讓正在猛攻的北風士卒們瞬間愣住,攻勢為之一緩。
南門薛鎮看到此幕,不由哈哈大笑。
“父親看見沒?陸佳軒的陸家軍也不過如此。”
“這不是也要跑了。”
陸家兩朝進士,地方豪強,薛鎮不信陸家會舍棄如此榮華富貴。
“走吧,父親。”薛鎮催促道。
薛海還是不敢相信,陸佳軒絕對不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