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兼葭坐在床上調息行,回過神來,睜開眼見鐵蛋遠遠坐在客房門口,飲著酒研究手裡的經書,並未趁著自己行功時有什麽出格舉動,心下稍安。
「所以你那部是什麽?」
鐵蛋一口酒一口花生米,讀著手中從護國寺搶的佛經,順口問道。
沈兼倒也不隱瞞,拿起那卷竹簡道,
「此經名為《妙法蓮華曇花一現神功》,是內侍監修行的獨門內功,專用來配合罡拳發力運勁,教習罡氣運用的上乘內功心法。
此功內外雙修,行霸道,相當厲害,煉到絕頂處,可以在生死關頭,將功力提升到百重罡拳境界。
雖然此功行詭異,禁忌頗多,說是不宜男子修行,不過我倒是已練到三重了,現下看來似乎沒什麽妨礙的,多謝。」
好吧,看來這家夥福緣確也不淺,出山一路師父提點,隨手就賺法寶神功。
不過,既然那一部曇花神功才是正宗太監秘笈,那他手裡這一堆佛經到底又是個啥啊?
好吧,鐵蛋覺得自己的悟性真的不錯了,可看了半天居然也看不出所以然來雖然經書裡抄的每一個字他都認得,但連起來就不知道在說什麽玩意。起初他以為是釋經裡的名典,但讀起來句式根本就不對,詞不成詞,句不成句,顛三倒四,甚至一篇描寫經脈氣行,發功運勁的說明都沒有。
莫非,這些經文,根本不是什麽修行心法,武學秘籍?還是說這是加了密的,尚缺什麽密碼本來破解呢··.—
兼也好奇看看那一堆經書,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的這些呢?是什麽功?」
人家都解鎖新技能了,自己卻一頭霧水,鐵蛋也是沒好氣得翻了個白眼,
「我乾嘛要告訴你。」
「你—·哼!」
兼真是氣得要死,乾脆坐回去煉功,懶得搭理他了。
而鐵蛋也看了半天沒有進展,酒也喝光了,也沒心思和兼鬥嘴,拂袖把佛經一收,出門打酒去。
鐵蛋本來還想,死幾個人六扇門或許還捂得住,但做出護國寺這樣的大案子,可謂震動三垣,震驚朝野了吧?
於是他就要了些酒菜吃喝,在酒館裡坐了坐,想聽聽太監們有何反應,可誰知居然沒聽到多少人公開談論這一回護國寺的事。
好吧,也是,死太監人人都恨,但若被廠衛的探子打探著你在幸災樂禍,豈不惹上抄家滅門的禍事。何況最近震動天下的大事實在太多,大家都已經被震到麻木了吧。
嗯,要說當今天下最大的事,當然還是河北。
話說自那中山公石蛟率大軍攻克郵都後,燒毀官府,殺害吏士,四處劫掠,
一路橫掃,勢如破竹,數月之間艮州各郡紛紛失守,吏士逃亡,震動京垣。
如今北國大軍已經基本平定艮國,那逆賊石蛟居然自稱天王,自攝坎,艮二國國事,把鄴都封給自己做都城,拿銅鸛宮做寢宮,如今大軍集結在官渡,還遣使來要三垣的聯姻和王爵冊封。
此獠如此大膽妄為,喪心病狂,竟敢割據自治,和仙宮兩分天下,三垣自然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那他們理什麽了?
呢,好吧,也得說說理論上天下之主的三垣到底在乾什麽了。
就結果來說什麽也沒乾··
當然,太微垣朝堂諸公,也不是真的屍位素餐,屁事兒也不想做,抓著機會內鬥搶位子他們還是很在行的,於是早在中山公起兵之時,他們就已經在大朝議上論過一場,想挪個位了。
而經過激烈的鬥爭角逐,最後還是紫薇仙垣中的女主人看不下去了,仙宮太後欽點自家長兄,外戚的代表,原任九卿少府的慎侯,拜為大將軍,獲虎符王旗,可以調遣左右羽林五營士,拱衛京師。
隻是偏偏在此時,三垣最得力的助手,負責前線大軍物資籌備的蕭家,突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蕭家老祖遇刺,震國不可避免的朝局動蕩,導致北伐大事被耽擱了。
新任大將軍雖然沒上過戰場,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道理還是懂的,何況「慎』這個字不是白叫的,雖然紫薇垣和太微垣兩頭催促,卻隻推脫三垣之兵久不經戰事,需要徵募新兵整頓軍備,籌集軍械糧草才能一戰。
於是大將軍又打算點派校尉八人,在司州徵募壯丁,編製新軍,駐於八關,
協助扼守隘口,訓練戰法,整軍備戰,隨時準備出兵鎮壓叛亂。
結果為了這到底該是哪八個人,不,哪八家門閥的代表來做,又是吵得不可開交,爭得遲遲未決—
這樣一拖再拖,現在一直拖出了魔門破山伐廟一檔子破事,南宗國那些遊曆四方的世子姬公主們,紛紛逃到紫薇垣南天門外嚎哭,請仙帝發兵救援老父。
仙帝什麽態度自然不必多說,那叫家事國事天下事,老子自己事第一優先,
就要把儘發京內大軍去南方救人。
那莫說文武百官,太後大將軍也不可能同意麽。哦作死啊?真發兵陷在南方了,叫石蛟打進來啊??
於是如今天下的形勢越發混亂,朝廷局勢也日益動蕩,大將軍好不容易才掌握朝局,愈發謹慎,根本不敢擅自離京,那三垣好不容易達成的議題自然又得推倒重來。
於是乎這先南後北,還是先北後南,還是老子仙宮天下無敵兩線開戰全無問題的議題,太微垣裡如今已經吵翻天了。
就這麽個情況下,死了三條狗,一把火燒死幾十個老太監算什麽屁大點事?
最後也就司隸校尉倒了大黴,畢竟他職責所在,卻不能維護皇城內的治安,
還特麽是三獨坐,蹲在那兒逃也逃不掉,於是誰有氣都拿他撒,被三公九卿大將軍輪番開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最後叼了個狗血淋頭給免職了-—·
噴,搞半天才搞掉一個司隸校尉啊,這攪渾水的力度還是不夠啊-」·
看來光過家家沒啥意思,得再加把力,搞點大事才行」
「那中山逆賊派來的使者住哪兒?」
鐵蛋開口一問,眾人頓時收聲,紛紛側目,顯然一個個都精的很,知道誰是麵生的外人。
鐵蛋笑道,
「小子就是個鄉下人,想見識見識北方的逆賊是什麽三頭六臂,青麵獠牙的鬼神模樣,居然能席卷天下,駭得朝廷諸公戰戰兢兢,竟無人敢敵。」
「哼!什麽三頭六臂!什麽鬼神!區區石蛟!一粗鄙之徒耳!兄弟莫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當即就有華服佩劍,披頭亂發,醉眼的年青遊俠拍案而起,晃悠到鐵蛋麵前,看看鐵蛋也帶著劍,衝他點點頭,一屁股坐下,
「那石蛟當年在京中為質,我就見過!不過是土雞瓦狗!隻要一劍一丈夫!
取其首級,足矣!」
鐵蛋笑笑,拿了個酒碗,舉起酒壇來給他倒了一碗,
「還請這位大哥說說,讓小弟開開眼界!」
那遊俠也不客氣,酒氣衝天,一口喝光了,紅著臉拍胸脯道,
「好!我就說說!哼!石蛟!什麽狗屁!還自稱天王!我呸!
當年在我家門前,跪著如嘍羅!知道我叔叔怎麽評他的?
檢!!恭!謹!
嘿,不過也是,當初要不是他裝出那副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