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挖坑不埋(求訂閱)
鄧勇的四周,瞬間被圍得水泄不通。
這是全省的骨科年會,參會的代表更多是地級市和縣級醫院的成熟醫生。
創傷外科從手術總量來看,最純粹的骨折切開複位內固定術,終究是占了大頭的。
地級市與縣級醫院,其實或多或少地都存在著一定的競爭關係。
縣人民醫院在做骨折手術,中醫院同樣在做,縣城裡的民營醫院也在做骨折手術。
地級市醫院的中心醫院丶人民醫院丶中醫院等,同樣如此。
並且,地級市醫院裡的病人量,是相對有限的,如果一個醫院的病源多了,那麽另外一個醫院的病源就會相對比較少。
在這樣的基點之下,如果誰能夠掌握更先進的骨折治療技術,那無疑就是占據了「先機」,不是兄弟醫院被迫改行,就是錢包必須癟下去。
鄧勇這會兒的一張嘴丶兩隻手丶兩隻耳朵完全不夠用。
耳裡不知道該聽誰的提問,手不知道要去推哪個要緊貼自己的『玻璃』,嘴巴也不知道該回複誰的問題。
終於,在兩分鐘之後,鄧勇教授才重新摸到了話筒,如同奶爸一般的語氣:「奧,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好了好了。」
「各位同道,稍安勿躁丶稍安勿躁!!」
鄧勇左手拿著話筒,右手直接舉起『投降』。
「我叫鄧勇,我跑不掉。」
「今天畢竟時間有限,我們以後有機會慢慢聊。」
「上午場次的第二節會議即將開始了,我們大家都是有素質的文明人,不要擾了會場規矩。」
說到這裡,鄧勇才把話題交了出去:「段教授,你是上午場次的大會主席,請組織一下紀律啊。」
此刻,段宏的臉色略帶著幾分黑。
鄧勇拉稀惹了毛,他這個外院的人還要出麵幫忙擦屁股。
段宏還不得不這麽做,畢竟學術會議是正經的交流,不是可以暫停或者推遲的小會。
「請各位同道安靜下來,上午場次第二節會議,將於十點三十五分準時開始,現在已經是十點三十一,請各位保持會場紀律……」
段宏這麽一說,圍著鄧勇的眾人才慢慢地平複下來情緒,每個人的臉色都滿是糾結,從大講台退下來時,還回頭看有沒有不要臉的人繼續圍著鄧勇轉。
生怕其他人占了先機,自己便落後於人。
……
台下。
張元聰縮了縮自己修長的脖子,嘴角咧了咧並輕輕抽搐了十幾次,不由自主地先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威宏啊,你這心裡應該很苦吧。」
「怎麽你們會遇到這麽一個變態的啊?」
張元聰如今是魔都六院的副教授,副主任醫師,見識過的人很多。並且,正好魔都六院的創傷外科,就有一個公認的為數不多的國手級人物。
且魔都六院公認的『國手』,不是『段宏』教授這樣的『偽殘缺國手』,而是更全能的老教授。
然則,即便如此,張元聰仔細審視後,都發現這位老教授的手法複位術,與方子業的手法複位術比起來,都好像少了點『靈魂』。
「是這樣啊,這小比崽子。已經很久都不懂得什麽是尊師重道了,倒反天罡。」袁威宏戳了戳桌麵。繼續給隔壁的張元聰倒苦水。
然則,這一次,張元聰卻輕笑起來:「其實吧?」
「我個人覺得,這小年輕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還尊師重道的話,會讓你們更難辦。」
「比如說,萬一他問你一句,袁老師,我接下來該怎麽提升呀?」
張元聰的聲音如刺,又如一把修蹄剪。
又紮心,又想安撫袁威宏的心態。
袁威宏摸著大額頭半地中海的手勢輕輕一頓,偏頭「茫然」地轉了一圈,而後輕輕點頭,聲音收斂:「聰哥,你說的也有道理。」
「如果他這麽問的話,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去回答了。」
張元聰聽到這裡,馬上雙眼一亮,伸出左手的示指輕輕敲了敲桌麵:「威宏,其實啊,像他這樣的人,有兩種比較好的處理辦法。」
張元聰的眼珠子在眼眶內轉動了一圈:「一種就是打壓,將其壓得喘不過氣。」
「這種方法,現代這個社會肯定已經不適用了。你壓得太狠,彆人發一個抖音什麽的,很可能適得其反。」
「畢竟,若是他去開個網絡直播什麽的,對上級醫師的能力進行『打假』質疑,就不好辦了。」
「第二種,就是純粹的利他主義。什麽叫利他主義呢?」
「就是,給他一條更好走,更通達的路,起點更高的平台,一個更加彆致的囚籠。」
「這叫眼不見心不煩。」
張元聰說到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可以代勞。」
「孫猴子大鬨天宮的時候,都請了如來佛祖,所以不寒磣。」
「威宏,你找個機會,把他約出來,我請伱們兩一起出去好好地吃一頓,我覺得至少有八分把握,把你的這個絆腳石給取了。」
「我給你講啊,你不要看他現在年輕,或許他幾年之後,就要和你競爭正高,再幾年之後,你想要拿傑青都沒機會了。」
「而且,他去了更好的平台,也不是你挑唆的啊。路就擺在了這裡,是他個人的選擇,對不對啊?」
袁威宏聞言,整張臉都稍微有點僵。
張元聰看到袁威宏這臉色,也是稍稍抿了抿嘴,收斂了一下:「當然,我也就是傳達一下我個人的意思。」
可沒想到的是,袁威宏的語氣比之前更加幽怨:「聰哥,你是我師兄,我拿你當鐵兄弟。」
「你剛剛還說要拯救我於水火,現在你怎麽還把這個水火來源也要一起帶走呢?」
「你到底要帶哪一個?總不能都帶吧?」
張元聰的心情一下子被袁威宏的話衝擊得有點亂,以至於雙手的十指都忍不住不停地如蜘蛛一般上下晃爬。
這個問題聽起來簡單,隻是二選一。
但完全就是無解啊。
你說帶走方子業吧,明明你說了要帶我去魔都六院的。你現在又不帶了,我給你舉薦根雞毛你要不要?
你說帶走袁威宏吧,就還不如帶走根基不穩的方子業了。方子業現在多年輕啊,肯定不如袁威宏這麽根基深厚。
就連袁威宏對方子業的怨念都頗深,那其他人肯定也是對之又愛又恨。
兩個人都可以帶,這是最優解,但張元聰自己貌似給自己挖了個坑。
都帶走,不就是讓袁威宏換了個單位被方子業虐麽?
張元聰抿了抿嘴,先有十幾秒沒說話,最後道:「其實,二選一都可以,要不,你把這個方醫生約出來,我們三個好好地詳談一下?」
見色起意者為下流。
見財起意者為不正。
見才起意則為欣賞。
張元聰的心裡,默默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
如果把方子業拐走了,醫院獎勵的錢,我最多隻拿百分之五!其餘的,全部都給了他。
「這不是三角關係麽?沒有三角關係,也強行製造一個三角關係?」袁威宏直接破了大防,身子往旁躲了一截。
聽到這裡,可能是終於有一個人聽不下去了。
轉身就唾沫星子四濺起來,刻意壓住了聲音:「袁威宏,你TM要點臉吧,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一個更具規模的大地中海,禿額頭丶凸額頭,拿起手機就打開了錄音功能:「來來來,說,朝著這裡說。」
袁威宏的半地中海在真正的地中海麵前,連贗品都算不上。
袁威宏看到對方站起來就認出來了是申濤。
臉皮於是開始抽搐。
而後伸右手拉申濤的袖子。
申濤未動。
袁威宏繼續拉了拉:「兄弟,彆激動,開個玩笑而已,你這麽激動乾嘛?入戲太深了知道吧?」
張元聰到此,也是察覺出了不對:「啥情況啊?」
申濤可不慣著袁威宏在這裡抖機靈,坐下來:「袁威宏,方子業。一個老師,一個學生。」
「方子業是袁威宏的『親兒子』。」
張元聰的頭如同變形金剛一般僵硬,旋轉地過程中還因關節滑動發出哢哢聲。
「是嗎?威宏?」張元聰問。
袁威宏瞥到了坐下的申濤為了拆台,連手機的錄音功能都沒關,便沉默不答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申濤的手機。
申濤正義凜然地將手機往回一收,上滑之後一邊關閉程序,一邊說:「威哥,你好歹收斂點唄,明明剛剛過來的時候,都和我打招呼了。」
「你在背後還這麽玩背刺,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申濤如同資深精神病患者一般,在那裡重複著雙音節。
「袁威宏,所以,這就是你所說的『關係戶』?這就是你所說的『小比崽子』,不尊師重道?」張元聰雙手開始捏拳頭起來,歪牙咧嘴一看就是破了大防!
「嗯!~」袁威宏也是敢做敢當。
張元聰也就是提著手比劃了兩下,而後就站起來,提著電腦公文包,再收拾自己的手機丶藍牙耳機等。
而後用屁股對著袁威宏方向,「不好意思啊,兄弟,讓讓,讓讓……」
張元聰走了。
袁威宏當時就伸出雙手,把申濤的脖子掐了一下:「就你多事兒。」
「剛剛隔壁的這位是誰你知道嗎?」袁威宏的胸脯開始起伏。
「受害者,被你欺負的人唄?」申濤甩了甩蓋住地中海的頭發,翻著白眼,絲毫不理會袁威宏的『逗比嬉鬨』。
「張元聰,我師兄,本科漢市大學的,碩士魔都交大附屬魔都六院,博士出國了,回國之後再到魔都六院裡工作。」
「他目前的研究方向,全世界就隻有他和他國外的導師在搞,但前期投入有點太大……」
「申濤,你TM乾涉我乾嘛?好歹我們都是同一所大學附屬的兄弟單位,你管我乾嘛?」
申濤的表情逐漸僵硬下來。
「那和你騙他有什麽關係?欲抑先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之所以知道這麽些,是因為他是我師兄,我們遇到了之後,我與他保持了有足足八九年的聯係。」
「他是做數據登記的,這個東西,你知道嗎?」
「數據登記,以後是所有醫學專科的發展大方向!」袁威宏伸出雙手,作抓握狀,恨不得把申濤給掐死。
申濤的聲音慢慢收斂下來,摸了摸頭發,而後再彎繞到後腦勺:「你這把人騙過來了有意義嗎?」
「這樣的人肯定不是傻子啊?」
袁威宏道:「就是因為他不是傻子,所以他肯定會慢慢意識到身份易位啊,怎麽?我張元聰師兄看得到的事情,能散發出來的熱心,我袁威宏就做不了?」
申濤搖了搖頭。
「看起來不像,你的風評?」
袁威宏:「……」
……
學術會議依舊繼續,第一天的學術會議,都是鄂省骨科協會邀請的全國知名的骨科專家。
張元聰這樣的魔都六院的副教授,都屬於知名骨科專家的第二梯隊,其餘的,都是積水潭丶協和醫院丶華西醫院等各個專科的頂級教授。
其中不乏就有全國公認的國手。
創傷外科的院士,都被邀請了過來講了一節課。
在這樣的大氛圍下,大家分享的都是最前沿的熱門話題,比如說新的截骨矯形術啊,比如說骨超大段骨缺損的治療……
當然,這些東西,於中南醫院這樣頂級的三甲醫院單位而言,可以激活創新的激情。
可於大部分的地級市醫院而言,去搞這些學科內的最前沿,無疑就是還沒學會走路就要學著跑,那結果隻能是摔得皮開肉綻。
地級市醫院和縣醫院,他們目前最想要做的任務就是,把骨折手術,創傷外科基礎的一些病種,可以處理得越發完善,使得本市的患者,能夠小病不出市。
或許十年二十年之後,再來撿骨缺損治療丶截骨矯形治療的隔夜飯吃。
因此,該注意聽的人,都在注意。
沒打算聽的人,就已經圍成了一個小圈。
鄧勇眼看著自己剛剛搞出來的手術直播,引來的圍圈越來越大,越來越廣。
無奈之下,鄧勇隻得找酒店再安排了一個更小型的示教室。
隻能容納二三十人。
可硬是塞了有四五十個人。
袁威宏拿著一個登記的筆記本從創傷外科大分會場走向小示教室時,前後門都被圍得有點「水泄不通」。
「欸,不好意思,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