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原體百態

其實早在很久以前,摩根就已經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她和她的大部分,甚至可以說是所有的血親兄弟,都是截然不同的,在他們之間一直都存在著一層可悲的屏障,將蜘蛛女皇的身影與原體的大家庭脈絡分明地劃為了兩瓣。

這種區彆是不可逆的,是會浮現於身體表麵上的:彆誤會,並非是馭龍於天或者吐納天地這種生理上的區彆,而是深藏於靈魂中,出於基因本能的對立。

畢竟,以摩根現有的靈能理論學識和實際操作水平,雖然還做不到像人類之主那樣,在全銀河到處金光顯聖,在亞空間裡時不時拉出坨大的,又或者在連神靈都無法輕易生存的時間儘頭,一遍遍的循環播放【我不是神】。

但若是要踏破人類在生理上的那條脆弱紅線,逆轉千萬年來的基因代碼,讓自己變成另一種形態甚至另一種模樣,對摩根來說卻從來都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她為此而嘗試過很多次,將自己的容貌轉變為各式各樣有趣的皮囊。

這並不困難:儘管阿瓦隆之主對於自己混沌一團的內在生理結構依舊毫無辦法,但外在的眉眼和發色實在是太容易改變了,摩根就曾嘗試過將自己變成一個凡人的小女孩兒,甩著黑色的雙馬尾,在她最敏銳的子嗣,比如說拉納或者巴亞爾的麵前走來走去,卻從未被他們中的任何人揭穿。

然後?然後就被拉納等人當做走丟的小孩拎到了警衛室……

【咳咳。】

而她的血脈子嗣們,也就是形態各異的星辰侍女,她們各自的容貌便來源於此,來源於蜘蛛女皇數次改變容貌的嘗試,她們的神態中皆有摩根能夠變化出來的影子:室女座也許是眾多的姐妹中唯一的例外了,而這也是摩根對這個大女兒青眼有加的原因之一。

她們是相同的,室女座曾經身為凡人,所以她的很多觀念與本能反應比起那些被摩根創造出來的後續姐妹們,要大不相同,而演變出來的情感也更要為熾烈:這一點就連科拉克斯都能看出來。

而摩根也是如此:無論是究竟出於何種原因,蜘蛛女王和她的兄弟們的差異性是毋庸置疑的,這種差異性很多時候能夠為她帶來與大部分原體截然不同的視角,從而讓她被迫站在少數派的觀點上。

往好了說,這種獨特的家庭地位再搭配上摩根冷靜的性格,讓她成為了帝皇的所有子嗣中,最能夠堅守本心的那一個:當原體們因為他們間或多或少的兄弟血脈,而沉溺於同一種觀點的時候,摩根卻是總能提供出另一種視角,另一道聲音,另一條選擇。

它們未必總是正確的,但有很大概率會開辟出新的思路,避免在原有的僵局中對峙:無論是在與那些難搞的兄弟的相處中,還是在調解原體之間重重矛盾的時候,這種新路線都是讓摩根避免把話題引向死路的秘密武器,讓一場談話總是能夠磕磕絆絆地進行下去。

既然如此:便有希望。

而毫無疑問,這種有好處的特立獨行是很多人都需要的。

所以,往壞了說……

【這就是你在接見你的寶貝兒子們的時候,把我這個獨生女留在身邊當小秘的原因嗎?】

+你可真不會說話。+

在就連馬格努斯都無法感知到的維度中,帝皇的笑聲仿佛從遙遠的群山上傳來:這是隻屬於人類之主和他女兒的通訊頻道,父女間聊天記錄的每一條,都能讓至少一個原體開始懷疑人生。

+我難道就不能在眾人麵前補償一下我唯一的女兒?為她爭取到更多的榮譽:荷魯斯可從不會討厭這種事情。+

【通過把我晾在所有兄弟的對立麵的方式?】

【把這榮譽給荷魯斯:你看他自己想不想要啊。】

就連摩根自己都分辨不出來她自己的腔調中,到底是何等元素又占據了上風:憤慨?無奈?幽怨亦或是自暴自棄?似乎都有,但似乎也都沒有。

習慣於人前顯聖,將自己的真麵目細心地藏在了人格麵具下最陰暗的角落中,又或者早已將其投入到時間長流裡,任憑一切真心化作指尖飛灰的基因之父,再搭配上千人千麵,為無數的麵孔和無儘的貪婪而無限地扭曲內心,在生來的神性與俗世的凡性之間不斷撕裂融合的獨生女:也許,這種將千萬種情感丶愛意與憎意混作一團,彼此之間早已區分不清的相處狀態,才是他們共同選擇的最終歸途。

帝皇與摩根在這件事情上或多或少都有著默契可言,但這並不影響他們明麵上的惡劣關係:就像摩根哪怕再怎麽清楚,她的基因之父背負著何等的艱難使命,但每當她被帝皇拖入到另一場毫無準備的戰鬥中時,蜘蛛女皇依舊不介意將她的基因之父痛罵一番。

然後再站到他的身邊去。

當然啦,在有些時候,蜘蛛女皇還是想要逃走的,尤其是當麵前的戰局難免過於驚人時:就比如說和帝皇並肩站在一起,等待著麵前的十八位基因原體,一個又一個的走上來單獨覲見。

且不說如此器重,就連莊森看過來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好奇,更不用提在場的至少一千名禁軍戰士瞄向摩根的目光,都與瞄向其他原體的有了本質的區彆,單單就說一個小細節吧。

帝皇是沒有來到地麵上的,他走到一半便停了下來,佇立在穿梭機的尾部貨艙門上,而原體們就隻能在地麵上覲見:人類之主還沒有什麽問題,但被迫帝皇處於同一水平的摩根,卻是分外明顯的,比她的每一個兄弟都高了一頭。

甚至不在一個【階層】上。

現在,就連基裡曼和伏爾甘的目光都變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

在這一刻,摩根突然理解的那個總是被她的弟弟康拉德掛在嘴邊的複古潮詞:公開處刑。

她最近是又在什麽地方得罪身邊這個老混蛋了嗎?

蜘蛛女皇儘力地維持住自己臉上的微笑,同時還要摁住蠢蠢欲動的右手,以避免當眾表演一次刺王殺駕,畢竟目擊者太多了,成功率著實算不上高:更何況帝皇此時還捏住了她命運的後頸肉。

雖然從外表上來看,摩根與她的父親保持著大約一米左右的君臣距離,但在原體們看不到的亞空間領域中,那股淡金色的韁繩卻是如蛇一般的咬住了原體的手腕,順著纖細一路竄到了肩頭與脖頸,最後如繩索般,牢牢的束縛住了蜘蛛女皇的下顎,令她動彈不得。

人類之主的手指如今隻需要輕輕的一勾,摩根的靈魂便不得不停留在了他的身邊:如若不然,蜘蛛女皇早就有千百種方法,竄到底下的原體群中去了。

至於色孽?

色孽就在不遠處看著:祂看起來還挺樂的,淡紫色的雲霧中籠罩著四種截然不同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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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都是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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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體在內心中咬牙切齒,她很清楚帝皇聽到了這句話,因為人類之主的嘴角明顯上揚了些許,他揮手致意,仿佛這股快樂是出於他麵前久彆重逢的子嗣們:至少三分之二的原體回應了他,卻也有幾個人對帝皇的感染力毫無反應。

有趣的事,也正是這幾個人看向摩根的目光最平淡,甚至多了幾分憐憫與探究:察合台可汗便是最明顯的那一個,當他看到摩根與帝皇並肩走下來的時候,這位大汗根本沒什麽反應。

但當可汗的亞空間本能讓他意識到了,摩根大概率是被迫的停留在帝皇的身邊時,大汗的眉頭飛快地皺起,他撇向人類之主的目光中已然多了些許不認同。

不過僅此而已,可汗完全沒有插手的打算,他的目光轉而注視起了旁邊守衛的禁軍,對這些名聲在外的武士充滿了興趣,與他相同做法的還有聖吉列斯,這位巴爾的大天使雖然隨大流的站在人群中,貌似在注視帝皇與摩根,但從蜘蛛女皇的角度看得很清楚,聖吉列斯的視野早已魂遊天外。

摩根不相信帝皇會看不清聖吉列斯的冷漠態度。

事實上,當她被迫停留在了帝皇的高度後,蜘蛛女皇先是本能性地慌亂了一下,但很快就不得不穩定住心神,開始四下琢磨,為自己尋找好處:畢竟那麽多原體和禁軍眼中的刀片總不能白挨吧?

而她很快便發現了好處所在。

就像摩根在偷窺曙光女神號的凡人生活時,總會在學生和老師嘴裡聽到的那句話一樣:倘若站在講台上,才會知道課桌底下的小動作其實毫無意義,一個適當的高度便會讓所有秘密無處遁尋。

現在的摩根便是如此:

蜘蛛女皇從未想過事情會如此的簡單,她隻許與帝皇一道站在比其他原體高上兩到三米的地方,居然就能如此輕易的洞悉底下每個人的內心:如今,所有的原體都在仰頭看向他們,而無論他們內心中是怎樣隱藏的,但目光飄移和麵容裡的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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