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帝皇:我的回合!
「我們中是不是還有人沒到?」
「摩根呢?她跑哪去了?」
「我們得找到她:有人缺席會讓父親的凱旋儀式蒙塵。」
在烏蘭諾稀薄的白日與泛著鐵鏽味的猩紅霾埃中,帝國的牧狼神維係著他的權威:用儘可能溫和的話語與儘可能友善的笑容,站在諸原體中最高的席位上,向世人展露出他的喜悅和驕傲。
荷魯斯的喜悅是真心的,他的驕傲也是。
他在這世上最親近丶最信賴的十六位兄弟接踵而至,一個個宛如化身塵世的天神,舉手投足間便是無可匹敵的力量與權威,個體的光芒遠比誓死追隨他們腳步的偉大軍隊更加璀璨,令人難以忘懷。
牧狼神佇立在為了他們和帝皇而準備的閱兵高台上,一座巨大的凱旋門剛剛落座於此,它是將三千萬顆強大獸人頭目的的顱骨悉數碾碎為粉末,再經過多道的複雜工序後重新鍛造而成的藝術品,鑄造過程為期六個月,有數以萬計的泰拉工匠和藝術家為了其上的一磚一瓦而傾訴了自己的心血。
這便是帝皇禦臨烏蘭諾時所高居的王座,是他蕩平了一切荼毒銀河的罪惡巢穴,開辟萬世之功業的榮耀象徵,是他席卷寰宇八方的怒火的具象化:桂冠丶雷霆與金色的雙頭鷹作為人類之主那不可直視的容貌的替代品,在眾多原體雕像的簇擁上,正是如日方升。
提議建造這座可怖奇觀的正是執掌第三軍團的鳳凰大君,即原體福格瑞姆,他親自設計了草圖並細心的監督著每一個鑄造流程:用鳳凰大君的話來說,沒有什麽東西能比這種【適度的浪費】更能彰顯出人類帝國的極盛國力,以及帝皇揮劍銀河的滔天武勳了。
雖然總覺得這種觀念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荷魯斯和其他原體也終究沒有說什麽:畢竟帝皇並沒有反對這個方案,而且機械神教圍繞著烏蘭諾的大興土木本就已經積累出了驚人的消耗,隨手再建造一座奇觀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數百萬機仆與勞改犯人的性命遠不及人類之主的一個點頭。
再說了,它的確很漂亮:福格瑞姆的眼光還是值得誇耀的。
牧狼神的手指逐一拂過凱旋門上蛋白石色的原體雕塑,從他本人到阿爾法瑞斯,將英武的麵相與他的血親兄弟們一一對應:每當確認了一個,荷魯斯都要在內心中好好的複盤一下他與自己的關係,以及對於這位兄弟的了解程度。
結果讓他感到欣慰,大約三分之二的兄弟與他關係友善,剩下的也大多被他了解,知曉他們的某種執念或者弱點:唯有遠東的那幾位依舊披著層神秘的麵紗,所幸他們中的大部分並不讓人擔憂。
阿瓦隆的摩根不過是一個能力出眾,斤斤計較的小店主,她的野心從未抵達到銀河的另一麵,她的國度也是:更彆說這位姐妹的性格的確無可挑剔,他們之間存在著締結永久和平的可能性。
至於康拉德,則是個舉步維艱的愛麗絲,被困在一座光怪陸離的樹洞旁邊,他的生命注定要遭受命運的折磨,過去與未來宛如一本瘋狂的童話書籍:荷魯斯憐憫他,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幫助。
因為康拉德拒絕與他的兄弟們有更多的交集,他以一種獨特的方式遊走在帝皇的子嗣中間,像是幻影般難以捕捉:與他異曲同工的還有科拉克斯,不過鴉王的不苟言笑更多是針對荷魯斯一人的。
這一點令牧狼神很是苦惱。
牧狼神很清楚,因為發生在過往的某些恩怨,他和科拉克斯也許注定無法成為要好的兄弟,但這不代表他不想補償鴉王,並至少和他維係一個在表麵上的和平:隻不過科拉克斯的來去無影,讓這一切企圖終為泡沫。
但這都不是真正的問題。
在思考間,荷魯斯走到了浮雕的最邊緣,一位離群索居的原體被排除在眾兄弟之外,但沒有任何人能夠忽略他的存在,這家夥一向就是這樣:孤傲的排斥所有人,卻又強大到令他們不得不忌憚。
沒人能說清在基裡曼君王般的內心,到底在想著什麽,就連荷魯斯對此都一無所知,無知到了近乎於恐懼的地步: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馬庫拉格人肯定在他孤獨的外表下埋藏著無邊的壯誌,隻等著他將其掏出,燃燒銀河的那一刻。
這一點從基裡曼將他們的姐妹摩根推出來,作為遠東三王領名義上的代言人,從而讓他自己能夠抽身於事外,遠離眾人的視野,隱藏自己的目的,便可見一斑:真是嫻熟的禍水東引,不知道基裡曼的羽毛筆又沙沙作響了幾次?
荷魯斯捫心自問,照例得不到令人滿意的答案,隻能憂心忡忡地回到了帝皇為他提前準備好的私人看台上:良好的視野能夠迅速捕捉到每一位來到地麵上的原體,絲質的遮陽棚則是在小心的維護著正值枯水期的額頭,海綠色的目光掃過光潔的花崗岩地麵,他威武的兄弟們正在上麵行走。
他的大部分兄弟與十年前相比並無什麽不同,時間在他們的身上仿佛停滯了,牧狼神簡短又迅速地評估了每一個人:除了多恩,因為他一直陪在荷魯斯的身邊,就如同他長此以往的忠誠般毫無改變,真是令人放心。
與之相比,哪怕是莊森都是有了些變化的:雄獅這次的衣品明顯改觀了不少,看起來是終於有人替他操心了一番,雖然他的麵相看起來依舊不怎麽好,不過身邊儼然已經多了些兄弟的陪伴。
且不說纏在莊森身邊,趕都趕不走的康拉德,還有科拉克斯看起來與雄獅也有些共同話題,屬於佩圖拉博的鋼鐵機器人與卡利班的隊列保持著相同的速度,基裡曼則是遠遠的墜在了最後方。
雄獅皺著眉頭,看起來對這個臃腫的組合很不耐煩:但當科拉克斯與康拉德因為某個問題而駐足爭吵的時候,莊森卻並沒有藉機加快腳步離開,隻是一臉不耐煩的停留在了原地,直到他的兩位兄弟再次跟上了他的步伐。
牧狼神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點了點頭,衷心的為莊森的改變而感到欣喜:在內心深處,荷魯斯一直把雄獅視為一個強勁的對手,他渴望莊森變得更強,隻有這樣,他的勝利才會富有含金量。
而順著莊森的步伐。更早抵達的原體們紛紛現身。
福格瑞姆和他的鳳凰衛隊似乎比不久之前更華麗了一點,牧狼神已經有些看不懂鳳凰大軍那淡紫色的盔甲上,無數花紋丶雕刻與裝飾品的含義了,他其實更喜歡之前那種較為簡約的美。
察合台可汗的不少怯薛衛士已經有了統治者的派頭,荷魯斯聽人說他的這位兄弟在賞賜手下的凡人軍官時毫不吝嗇,大片大片的星球和土地被他分封了出去,這些封地被稱作【普通區】,並鼓勵他們自行向外擴張,而與之共同建立的還有由白色傷疤軍團的怯薛戰士直接管理的【特轄區】。
黎曼魯斯和他的衛隊也許是所有人中變化最大的那一個,尤其是他的衛隊:狼王明顯為了這場盛宴而精心準備了一番,常人印象裡那支作風粗獷,長發粗鬢的野狼衛隊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隊令行禁止的冷酷軍人,宛如隱藏在冰冷盔甲後的殺戮騎士。
倒是羅嘉的懷言者,有了幾分太空野狼昔日的風采,荷魯斯已經不想再去聽圍繞在第十七軍團身旁的血腥流言了,他最近關注的是另外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說鋼鐵勇士和火星的密切合作,費魯斯轄區中的靈能者騷亂,以及在巴爾宙域裡出現的,將聖吉列斯作為崇拜對象的新興宗教。
哦,還有盧瑟:聽說他的卡利班轄區最近鬨出了些亂子,幾次大規模暴動的範圍甚至波及到了周圍的數個星係,而盧瑟則用殘酷無情的手段鎮壓了他們,鮮血一路流淌到了卡地亞,老騎士展現出來的恩威並施令荷魯斯讚歎。
他怎麽就沒有一位像這樣的凡人英傑來輔佐呢?
牧狼神在心中嘀咕著,恰逢最後一個兄弟安格隆也到了,荷魯斯迅速從高台上走了下來,沿路還拽走了正蹲在牆角處,檢驗工程結果的帝拳之主,與他共同奔赴向原體兄弟們的久彆重逢。
接下來的場麵,足以讓牧狼神終生難忘。
十九位半神首次集體登場的震撼令人印象深刻,哪怕是他們自己都已經全身心的投入其中,隻有能夠撬動整個銀河命運的盛會才能配得上如此壯觀的景象,與此時此刻相比,那些因為原體們的調離而被迫停下的遠征,以及銀河邊緣無數舉步不前的戰線,都是可以被忽略不計的微小犧牲。
而與原體們一同抵達的,還有來自於十九個軍團的二十萬阿斯塔特戰士,其中不乏名震整個大遠征的冠軍勇士,他們的功績響徹神聖泰拉的禦庭,在他們身後則是來自於各個凡人輔助軍部隊,總計一千六百萬等待檢閱的戰士,數以萬計的旗幟丶徽記和榮譽勳章組成了肅殺的海洋,連如巨人般屹立的泰坦都顯得如此平凡。
「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如此的勇士聚集在一起的場景。」
荷魯斯用同等的熱情擁抱完著他的最後一個兄弟,無論是佩圖拉博的冰冷還是莫塔裡安的孤僻,都在牧狼神麵前融化了,如鏡麵般光潔的花崗岩地麵,如今倒映著原體們微笑的臉龐。
兄弟與兄弟,血親與血親。
空氣中流淌的隻有最純粹的笑聲與最樸素的親情。
「我也沒有。」
第一個回應牧狼神的是他的至親聖吉列斯。
「畢竟在大遠征中,從未有如此強悍的對手,值得我們動員每一個阿斯塔特軍團。」
「但現在有了。」
福格瑞姆輕哼了一聲。
「那便是帝國,是大遠征和帝國的輝煌本身,倘若我們不動用自己的全力,就根本描繪不出來我們到底打下了何等的基業:我們的豐功偉績已經成為了最大的對手。」
「如果我們還想再進步的話。」
兄弟之間傳出了笑聲。
「你還想進步麽?福格瑞姆?」
「我可太想了:我可是才一百多歲啊,正是奮鬥的年紀。」
#更多的笑聲#
「說真的,各位,我真為這些記述者和藝術家們感到哀悼。」
誰能想到,說出這句話來的居然是黎曼魯斯。
「他們身處於曆史的巔峰,身處於任何一位同僚願意付出生命所奔赴的伊甸園,但他們卻注定無法將這幸運轉化為現實:凡人的才能幾乎不可能將此時此刻的榮耀一一具現出來,我為他們感到悲哀。」
「請彆為我的悲哀。」
可汗瞥了一眼他的兄弟。
「我帶來的藝術家們,完全能夠駕馭如今的場麵。」
「他們描繪著自然的宏偉,能力已經爐火純青,而人類或其他文明所打造的一切在自然的偉力麵前都是蒼白且短暫的。」
「你是認真的?」
「草原容不下謊言,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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