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大叛亂,但帝皇欽點
+她無話可說。+
+即使極不情願,但她也不得不承認我是正確的,我們之間的辯論就像之前的無數次那樣,結果毫無懸念:她最終貢獻出了她所掌握的每一份資料,既有我們在雷霆戰士的混亂中遺失的初稿,也有她在這些年裡的後續研究。+
+她在某些尖端領域的進展甚至已經將我遠遠地甩在身後:毫無疑問,我的老夥計,她依舊是那個曾經的天才,那個親手締造了阿斯塔特戰士的天才,平和的歲月並沒有磨去她的光彩,她的很多建議依舊能夠令我耳目一新。+
「我對此從無懷疑。」
掌印者輕聲地咳嗽著,他的聲音聽起來粘稠又模糊,仿佛嗓子裡卡著固執的痰液:這與馬卡多那蒼老丶瘦削丶連一著簡單的褐黃色長跑都撐不起來的軀乾相得益彰:沒人會相信這樣一位老朽,居然就是整個人類帝國的掌握者,他的威名在天鷹的陰影下肆意蔓延著。
但另一方麵,掌印者似乎從未真正的站到光明中。
原因無他,任誰站在人類之主的麵前,都隻能於帝皇所投下的陰影中生存:這位不世出的強者擁有著遠勝一顆太陽的光彩,能夠輕而易舉的照亮整個文明丶整顆世界丶整座王宮丶亦或者是這座王宮中最神秘丶最森嚴的一座監牢。
漩渦室。
人們如此稱呼這裡。
這座名聲不顯的密室深埋於泰拉皇宮中日冕尖塔的心臟處,有著八麵雕刻有符文的牆壘,以及與外界完全隔離的幽閉:隻有人類之主和他最親近的掌印者能夠使用這處處於現實宇宙和亞空間之中的不穩定領域,他們習慣在此窺探靈魂之海中的奧秘,又或者低聲地討論那些最隱秘的消息。
但儘管如此,帝皇也隻會在必要的時候才會前來拜訪,因為在很多重要的事情上,人類之主其實不習慣聽從他人的意見,而更喜歡擅自獨斷乾坤,又或者將其完全的甩給馬卡多去處理。
所以,漩渦室中的玄武岩王座實際上是屬於掌印者的,這座源於遠古泰拉時期的遺珍,是帝皇給予馬卡多最重要的禮物:當掌印者被由黃金丶鋼鐵與黃銅所打造的螺旋形圖案簇擁著,將牆壁上的每一處六角形符文牢記於心時,他的思維將無比的接近維度的大門,甚至能夠跟上帝皇大腦的運轉速度,與他進行靈魂領域的對談。
接著,他們便會運用連基因原體都很難做到的跳躍性思維,於維度間的裂隙處交談,以此來最大化的保證重要信息的絕密性,來屏蔽外人甚至邪神的乾擾:上一個值得帝皇與掌印者,拿出如此的重視態度的危機,還是那位差點將整個大遠征拖入煉獄的不被承認者。
而現在,他們用這樣的態度談及了之前的一位戰友。
「阿馬爾—阿斯塔特。」
當他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馬卡多能聽到自己無奈的歎氣聲,與此同時,他也在帝皇那張似乎永遠保持著岩石般肅穆的臉龐上,捕捉到了轉瞬即逝的遺憾:人類之主無疑也做過嘗試了,但他的又一個朋友還是堅定地離開了他。
也許他早已習慣了。
「她是最聰明的人,當我們的團隊隻有五六個人的時候,她便是你最忠誠的追隨者了:如果你當時能夠再謹慎一點的話,也許她就不會和雷霆戰士的叛軍攪到一塊,雖然我們保住她的性命,但我們也失去了來自於她的智慧。」
+我知道,我也很遺憾。+
+而且,我們隻是失去了她的智慧,卻沒有失去她的忠誠。+
帝皇側過了視線,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片刻的虛弱。
+但我無法說服她,這是我在辯論中唯一輸掉的點:當初她之所以參與雷霆戰士的叛亂,就是認為在失去原體之後,阿斯塔特將與雷霆戰士同樣不可控,而那時我的確失去了我所有的孩子。
「她說得沒錯。」
掌印者的眉頭微皺,他在一個眨眼的時間裡,將思維延伸到了整個大遠征的曆史中:發生在各個阿斯塔特軍團中的無數事跡,都讓他不得不認同老夥計的話語,甚至反手來了個加倍。
「但有一點,她說錯了。」
「正因基因原體的存在,這些阿斯塔特戰士才會加倍的不可控,因為他們會團聚在一麵旗幟下,而如若失去了原體這麵旗幟,哪怕是像西吉斯蒙德丶阿庫多納或者阿巴頓這種同行人中的最傑出者,也永遠都無法團結起軍團級彆的力量。」
「那時,他們反而不危險了。」
「對於統一的帝國來說,沒有基因原體和軍團體係的阿斯塔特,哪怕聚齊成千上萬人,也不過是一股可以忍受的危機:倘若人數隻有幾百幾千的話,那麽阿斯塔特與流寇又有什麽本質區彆呢?」
「沒有了原體和軍團,他們的戰鬥力將削去至少一半。」
「而現在,這些阿斯塔特戰士既有原體,也有軍團。」
「所以他們才顯得致命。」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目前還沒有軍團走向了失控。+
+我的子嗣並非完美,但或多或少也都算說得過去。+
帝皇像是在驕傲,在感慨,又像是在悄然咽下喉頭的僥幸,當他在馬卡多的玄武岩王座前漫步,為了過去的恩怨和眼下的安定,而搖頭歎息的時候,這位人類之主在恍惚間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很快停下了自己的腳步,麵色嚴肅的向他的掌印者點了點頭。
+你知道麽,馬卡多。+
+當我看到阿斯塔特女士安詳的享受她的晚年生活時,我便不由得感到慶幸,慶幸當初二號個體所產生的異變:神明過早地在她身上投下了賭注,反而驚擾到了我,讓我本能的加強了原體實驗室的防備措施,而且我對包括你在內的所有人都隱瞞了這個事情。+
+巧合的是,當阿斯塔特女士打算趁著雷霆戰士的動亂,與整個實驗室共同走向毀滅時,恰恰就是這些沒人知道的防禦措施,及時的製止了她的愚行,也變相的保下了她的命,讓我們現在能在這裡討論她的晚年生活:這是一次活生生的蝴蝶翅膀。+
「……」
「她的晚年生活怎麽樣?」
+挺好的:鄉間彆墅,有人打理的花園和林場,偶爾教習一下幾個掛名弟子,又或者是拜訪一下其他幾個老東西……+
不知不覺間,就連人類之主都停下了他的步伐。
接下來的幾分鐘格外漫長丶死寂且難熬,直到帝皇有些煩悶地驅散了周圍的陰霾,掌印者這才略顯遺憾地低語了起來。
「二號個體……摩根……」
馬卡多臉上的褶皺皮膚伴隨著他的呼吸而不斷抽動著,仿佛一張被隨意拉扯的抹布。
「我想起來了。」
「這些年裡,我一直與阿斯塔特女士保持著通信,她曾和我聊過對於各個軍團的看法,你知道的,她是這方麵最權威的專家,所有的軍團都是由她一手打造的:她對於第十一軍團的事情尤為遺憾,那支軍團本可以成為比肩暗黑天使的可靠力量,但他們過於直率且粗魯的忠誠最終將他們拖入了毀滅。」
「倒是第二軍團的事跡讓阿斯塔特女士也驚訝了一下:她對於摩根的評價很好,主要集中在你的這個女兒振興軍團的種種措施上,讓她認可了這種力挽狂瀾,但是她對於第二軍團的未來卻並不看好,甚至是非常悲觀的。」
「按照阿斯塔特女士的看法,倘若原體們再次離開,那麽所有的軍團都將陷入頹勢與衰敗,隻有少數幾個軍團能麽幸免於難,比如說暗黑天使和極限戰士,但破曉者絕對會是處境最糟糕的那一個,它是最有可能自我覆滅的軍團。」
+死於後勁不足?+
「是的,摩根本質上是在為一項理應衰亡的事物延壽,這是一種逆天道而行的舉措:她就像是現在的你一樣,天啟,你的女兒做出了和你一模一樣的選擇,她為破曉者留下了他們的【人類帝國】,這至少能夠保證他們的延續。」
「但阿斯塔特女士對此依舊不敢打包票,畢竟,在涉及到總體的延續和毀滅的話題上,阿斯塔特軍團是如此脆弱的生物,數個軍團都曾在毀滅的邊緣徘徊,破曉者不是處境最危險的那一個。」
+我對此毫不驚訝。+
帝皇點了點頭,他的思維被引到了摩根的話題上。
+她現在在哪?+
麵對這個問題,掌印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儘可能的將乾枯的後背貼在身後的玄武岩上,努力活動的吱嘎作響的脖頸,驅使著自己衰老的身軀動起來:儘管他已經有六千歲的高齡了,但馬卡多當然不會孱弱到這種地步。
他之所以如此吃力,是因為將自己絕大多數的精力,都放在了遙遠的浩瀚之洋中。
玄武岩的王座與牆壁上的符文都成倍的增幅了掌印者自身的精神力量,在這座密室裡,一切冥想的桎梏都將煙消雲散,馬卡多的靈魂如同一艘穩健的巨輪般,穿行過亞空間中永不停息的風暴,不斷的思考丶搜索丶檢查與派遣,在回答人類之主的問題前,還順帶手的確定了一下其他【戰線】上的情況。
他的第三隻眼在亞空間的裂隙中看到了更多的馬卡多,每一個都是他自己,每一個都是他如假包換的分身與精神載入體,他們能夠像他一樣思考丶談吐與回憶,去應付那些必要的會議丶巡視。或者是帝國臣民的覲見:這種庸俗丶古老卻有效的方法,便是掌印者能夠執掌帝國大權的核心手段。
人們總是懷疑掌印者馬卡多是不用休息的,這種想法當然是大錯特錯的:哪怕是永生者,也是需要休息的,隻是旺盛的生命力與精神意誌,讓馬卡多每次隻需要休息靈魂中的一部分就可以了,另一部分仍要愛崗敬業。
而在例行檢查了十數個自己是否如同他本尊一樣愛崗敬業後,掌印者這才不慌不忙的成亞空間中收回了他的意誌,轉頭看向了他的天啟主君:帝皇並沒有因為馬卡多的懈怠而憤怒,反而抓緊時間思考起了另一個問題,這是這對君臣之間常見的相處模式了。
+看到了?+
「是的:如果阿瓦隆那邊沒出什麽亂子的話,摩根的艦隊應該已經向著烏蘭諾的方向出發了,康拉德與她同行,他們會在大漩渦地帶等待基利曼的艦隊,也許還會等一下伏爾甘以及安格隆,那就要再延期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了。」
+可以接受。+
人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