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命運的轉折點

「等?」

【是的:等。】

麵對著塔拉辛的疑惑,摩根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無論是對你來說,還是對我來說,現在要做的就隻有等待,等待時間帶給我們答案,等待幾小時甚至幾分鐘後的結果:我想,你應該有這一點點的耐心吧?】

「當然:畢竟我可不需要在乎人生苦短的問題。」

「我的人生並不苦短,但我依舊喜愛及時行樂。」

這個略微有些地獄笑話式的回答從一位太空死靈的口中說出,倒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了:在塔拉辛的喉部發聲部件中,閃爍著黯淡的幽綠色光芒,極力地為它的主人模仿著那些具有生命力的笑音,在走廊間不斷地回蕩著。

但在基因原體看來,這多少有些不倫不類:儘管經曆了差不多二十年的沉澱與共事後,摩根已經不會像最開始那樣,對待所有的異形生命都保持著幾乎無法遮掩的沸騰殺意了,可即便如此,她依舊不會對除了人類以外的任何種族,抱有哪怕一絲的好感。

就比如說,雖然對於塔拉辛這個個體,摩根還是能夠抱有幾絲欣賞的態度的,但是對於整個太空死靈文明,能死絕就再好不過了:這種厭惡感在很多時候甚至會反噬到塔拉辛個人的身上,讓索勒納姆斯的霸主不得不在原體的麵前小心翼翼地遮掩那些金屬的元素,以免會產生無用的紛爭。

當然了,這種小問題還是影響不到阿瓦隆之主和索勒納姆斯之主進行愉快合作的,畢竟摩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被怒火與偏見衝昏頭腦的家夥,而她的那點執拗惡意,在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塔拉辛麵前,同樣是無足掛齒的。

就這?

開玩笑:在塔拉辛的那些同屬於太空死靈的同族裡麵,任何叫得上來名字的王朝霸主或者法皇,他們對於索勒納姆斯之主的惡意或者殺意,不比摩根多得多?

蜘蛛女皇這個外人哪怕是氣急了,也隻想把塔拉辛的替換軀體扔進虛空中而已,而他的那些手足至親們的艦隊,可是已經上演過了好幾次的索勒納姆斯之圍了。

哪怕是歐瑞坎——哦!那個該死的索泰克竊賊!喜歡溜進彆人家裡小偷小摸的混帳!——這個已經和塔拉辛【相識】許久丶【羈絆】深厚且曾經數次【合作】的家夥:如果可能的話,塔拉辛都不希望他會再踏入索勒納姆斯一步。

和歐瑞坎這種一有機會就會把他的展覽櫃砸得稀碎,還無時無刻不想把塔拉辛送上法庭的【親密同族】比起來,摩根便自然而然顯得可愛了起:最起碼,蜘蛛女皇從不在乎塔拉辛的個人事業,隻要不會波及到她的子嗣就可以,而她冷靜的頭腦丶豐厚的財力丶以及可信的口碑,也讓摩根成為了塔拉辛眼中非常可靠的合作夥伴。

如果隻是交易的話,索勒納姆斯之主很願意跟摩根玩把大的,哪怕是貨到付款也沒關係:他相信蜘蛛女皇是不會蠢到竭澤而漁的,他也不怕她這麽乾。

而也正是在以上這些想法的支持下,塔拉辛甚至沒要定金,便以最快的速度從馬庫拉格趕往了索勒納姆斯,並在整個博物館中翻箱倒櫃地尋找:蜘蛛女皇總共向塔拉辛索要了三種物品,前兩種對於太空死靈來說並非什麽珍惜物件,而第三種即使對於塔拉辛來說,也是極難搞到手的玩意兒。

所幸,在將那座積攢了無數個千年的底蘊的索勒納姆斯翻了個底朝天之後,塔拉辛終於趕在約定時間之前回到了【曙光女神號】,他很確定自己運來的這些貨物對於蜘蛛女皇接下來的計劃的重要性,說是基石也不為過:而摩根承諾給他的報酬,也足以讓操勞至此的太空死靈覺得物有所值了。

那是一張【空白支票】。

不過,這並非是摩根自己的空白支票,而是……

「報銷?」

緩慢地咀嚼著這個詞,塔拉辛的金屬部件在鐵灰色的地板上稍稍停頓了下來,在它那光滑的頭頂上正倒映著無數張麵孔的影子,它們來自於牆壁上的傑作:原體和她的形象總監正行走於曙光女神號上赫赫有名的【彼世小徑】中,這條幽深的長廊直通戰艦的核心部分,隻有軍團中的高階成員,或者說基因原體的心腹,才有權力從這裡走到走廊儘頭的王座廳。

它總體是暗色的,在鐵灰色的地板,和淺藍色的鋼化玻璃天窗之間,雪青色的牆壁上排列著一組組用大理石丶陶鋼丶瓷片和琺琅所構造的女神浮雕,其中的每一座都是出於一名破曉者的大師之手,是他們心中基因之母的神聖樣貌。

數百尊浮雕中,沒有任何一對是相同的,甚至連彼此之間的相似處都很少,每當塔拉辛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都會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滑稽:哪怕是在已經將個人崇拜與等級壓製進化到了極致的俱亡者社會裡,也很少會有上位者會得到下位者如此狂熱且多彩的追捧。

數百座各不相同的雕像?在陵墓裡倒是有很多。

不過,現在的塔拉辛沒時間關注這些小問題:作為一個昔日的文藝工作者,早在俱亡者時期的服務業領域帶頭大哥,塔拉辛對於【報銷】這兩個字實在是太熟悉了,不過在以前,他才是那個會瀟灑地揮著手,說出這兩個字的人。

「你說報銷,是什麽意思?」

塔拉辛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著穩定,而摩根隻是微笑著拍了拍合作夥伴的肩膀,用這種方式給予太空死靈一些安全感。

【安心,我的老夥計:我從來沒說過我要賒你的帳。】

「那你的意思是?」

【字麵意思:報銷。】

【我不會付這筆錢:但是有人會掏錢的。】

【換句話說:你所帶來的這些裝備是要投入到名為拯救安格朗的大型公共項目中的,而這個項目的發起人丶總負責人丶法人以及項目經理都不是我,我最多就算是一個兼顧著管理技術部丶工程部丶安全部與物資采購部的,一個平平無奇的小技術官僚吧。】

「……」

塔拉辛點了點頭。

嗯,他懂,一個身兼項目執行經理丶生產經理丶項目技術總負責人丶後勤總負責人丶商務經理丶以及安全總監等職位的技術官僚:所以,你們的那個項目總負責人是乾什麽吃的?

他為什麽不給你多發點工資?

【所以,伱要知道,雖然這個商務合同是我負責和你恰談的。但是我沒有權力從後備資金中,給你撥款付帳:我也付不起你帶來的這些名貴玩意的價錢。】

再一次的,摩根拍了拍塔拉辛的肩膀,她從自己貼身的靈能裂隙中,拿出了一個刻有雙頭鷹的旗幟徽章,徽章的背麵便是象徵著破曉者軍團的【永恒之陽】,也有人會叫它【永恒日】。

【我建議你等待,等到項目結束之後,拿著這個東西,作為你和我進行過交易的證明,然後去找這個項目真正的負責人和受益人:我那位偉大的基因之父。】

【告訴他,把我們之間的帳給報銷了。】

基因原體的眉眼彎彎。

【相信我,這對你和我來說都是有好處的:你隻需要等上一段時間,就可以從整個人類帝國最有名的老東……我是說統治者那裡,得到與一張空白支票相等的回報,帝皇所擁有的珍惜物件,可比你想像中的要多得多。】

「……的確。」

猶豫了一會後,索勒納姆斯之主才點了點頭,從基因原體的手中接過了那枚銀色徽章,姑且算是認同了摩根提出的報銷理論:但與此同時,塔拉辛還是無不遺憾的,小聲嘀咕了幾句。

「但很可惜,這張空白支票是換不到我最想要的藏品:我可是為他專門準備了一個展廳,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不介意再給他專門開設個人主題的博物館,哪怕是融資也不是不能考慮。」

【我倒是對於你口中的這個個人主題展廳很感興趣,也許,它能放在我們兩人未來可能的合作項目裡麵:畢竟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呢?】

原體輕哼了一聲,帶著她的藝術總監走過了走廊的最後一段,她當然知道塔拉辛口中那個心心念念的收藏品到底是誰:摩根甚至感到有些好奇,她那位貴不可言的基因之父,到底能夠在索勒納姆斯這裡賣出個什麽樣的價錢?

嗯,沒準能讓塔拉辛跟她簽個幾萬年的賣身契:畢竟就像剛才說的那樣,太空死靈是不用在乎人生苦短這種問題的,不是麽?

當原體的手指摁在了那扇暗門上的時候,她先是被自己心裡的玩笑給取悅了一下,隨後,一抹憂慮也隨之浮現了上來:穩妥起見,抓住這最後的機會,摩根還是決定再向塔拉辛確認一下。

她轉過身來,而塔拉辛看起來對她的徘徊毫不吃驚。

原體的聲音壓得很低,其心中的困惑在她的腦海裡沸騰。

【在一切開始之前,我最後再問你一遍,塔拉辛:你確定你手中的那些黑石裝置,能夠在現實宇宙中對待一尊邪神的意誌?】

「長久的對抗肯定不現實。」

在太空死靈的發聲儀器中,傳出了輕鬆的回應。

「但如果是在短時間內,比如說幾個小時或者幾天裡,與一名無法使出全力的亞空間高等生物抗衡的話,還是毫無問題的:如果操作的好的話,我甚至有信心將神明的卷須暫時地驅逐出去。」

【……那為什麽我手裡的黑石裝置就做不到這一點?】

短暫的沉默後,基因原體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憂慮,而她的憂慮則是得到了索勒納姆斯之主那並無惡意的嘲笑。

「你真的知道怎麽用它麽?」

【……】

塔拉辛搖了搖腦袋。

「原諒我,摩根女士,我並沒有取笑你的意思,但無論是那些黑石要塞,還是你讓人偷偷摸摸搞到手的那些黑石裝置,你對它們的所謂研究行為,都是讓人生笑的:就像是一個希望用魔法詞彙來解釋【飛船】的巫婆一樣。」

「相信我吧,雖然我們的種族在麵對亞空間的時候,也沒用一勞永逸的好辦法,但是,即使對於我個人來說:所謂的亞空間和所謂的諸神,也從來都不是無解的。」

「彆擔心我,擔心一下你的其他合作夥伴吧。」

【……好吧。】

摩根思考了一下,而她很快就發現自己其實彆無選擇,除了點頭同意,然後推開暗門,將塔拉辛帶入自己的王座廳中:那裡麵的所有人都在等著他們,等待著這一偉大計劃最重要的兩塊拚圖。

他們可不能遲到了。

——————

【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在我的王座廳裡看到這麽多人了。】

當摩根推開了暗門,從她的銀白王座身後繞了出來,並且從室女座的手中接過了自己的霜色王冠的時候,她的第一句話就讓整個王座廳裡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蜘蛛女皇說的並沒有錯:雖然她的王座廳寬闊到足以作為三個阿斯塔特小隊的休息室,而且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在這裡召開過盛大的連長會議,但是自從摩根執掌破曉者軍團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自己的王座廳裡,感受到了【擁擠】的氣息。

盤踞在至高的王座上,阿瓦隆之主能夠仔細地端詳站在台階之下的每一張麵孔,這些麵孔被廳內的燈光所照亮,而艦船外側的努凱裡亞也在將不詳的血色,投射到了他們每個人的瞳孔之中。

最先映入原體眼簾的是三位圓桌騎士,或者說【莫德雷德】,他們沉默且驕傲地屹立在了距離王座最近的位置上,隻有佇立在台階上的拉納比他們更高一步,那些禁忌的武器被死死的鎖在了由摩根親手打造的劍匣中,除非拔出,否則無人能覺察到其氣息。

這三個人便是整支原體衛隊暫時的全部成員,也是慘烈的競技比賽中的第一批勝者:他們中的一個來自於原本的老近衛軍,另一個則是來自於勒菲騎士,第三個人原本默默無名,隻是一名列兵,直到他拿起武器,在競技場上取得了三位數的連勝後,才有人依稀記起,似乎在當年軍團初創的第一張畫卷上麵,看到這個人的身影沉默地屹立在了人類之主的身側。

這些原體的親衛們理所當然地穿戴著終結者盔甲,隻不過在場的其他破曉者們都分辨不出來,他們到底穿戴著什麽樣的型號:這看起來很像是鐵騎型的,但在不少細節上又很有出入。

隻有摩根知道,這些特彆的終結者其實來自於人類之主親自交給她的技術圖紙,而圖紙的最上方則是鮮明地書寫著【天鷹型】幾個大字:理論上隻供給禁軍的天鷹型居然還有適配於阿斯塔特戰士的改造版?反正阿瓦隆之主是不打算深究這個問題的。

想到這裡,蜘蛛女皇那玩味的眼神便稍稍偏移,來到了左側台階下那冷清的圓圈之中:沒有人願意站在那裡,因為那裡正屹立著一位不速之客,麵露倨傲。

帝皇的禁軍。

當【曙光女神號】率領著破曉者的艦隊,剛剛駛入努凱裡亞星係的時候,這位禁軍所搭成的炮艇就已經進入了停機坪,他自稱為阿奎隆,是帝皇的衛士軍團中的一名小隊長,此番正是奉人類之主的命令來與基因原體保持聯絡。

但無論是帝皇衛士全副武裝的姿態,還是他看向摩根時那毫不客氣的眼神,都表明了這位阿奎隆在私下裡,早已經將【聯絡】與【監視】兩個詞混為一談了。

正因如此,當塔拉辛能夠悄無聲息地潛入人群中時,這位黃金武士反而在王座廳中處於一種被半包圍的奇妙狀態,站在了摩根左手邊稍遠的位置上,一側是對他虎視眈眈的圓桌騎士,而另一側就是一大坨同樣全副武裝,被原體叫來的破曉者連長,至於在他的身後,那位諾斯特拉莫的基因原體是房間中唯二坐著的人,正一邊盯著帝皇禁軍的背影,一邊悠哉悠哉地享受著室女座端過來的果盤。

午夜幽魂很好地完成了摩根交給他的任務,甚至是超額完成:他帶著足足有三位數的【消耗品】趕到了努凱裡亞星係,在命令他的子嗣們隨時保持出戰狀態後,就興衝衝的來到了【曙光女神號】上。

阿瓦隆之主的視線以她那個正在大喰果盤的兄弟為拐點,又來到了更遠處的各個子嗣身上,他們同樣按照著摩根的命令,讓各自的連隊時刻保持著出戰狀態,不惜為此而搶占了第十二軍團的占位。

於是,努凱裡亞的近地軌道上就維係著一種奇怪的狀態:幾乎全員出動的第十二軍團先不提,單單是破曉者和午夜領主,就已經讓大批的戰艦來到了星球軌道上,再算上本就規模龐大的帝皇艦隊,堪稱是人滿為患了。

搞得他們不是想要接回一位原體,而是想要進行一場全力以赴的戰爭似的。

這種古怪的場景雖然在連長之間掀起了一股討論,但他們也討論不出來什麽,反倒是唯一知道內幕的拉納,此時正佇立在基因之母的身邊,小聲地彙報著。

「一切都準備好了,母親:按照您所吩咐的,足以讓十個連隊進行登陸作業的空投艙,時刻處於發射狀態,另外,還有足夠容納一名基因原體的,並且已經設立好了著陸地點的空投艇,也已經放在了您之前指定的位置上。」

「與第十二軍團的聯絡一直都在保持通暢,帝皇那邊也是。」

「另外,如果情況不順,剩下的十個連隊也隨時可以投入戰鬥,所有的重型武器與滅絕令也處於二級警備狀態:隻要您一聲令下,我保證整個努凱裡亞會在十五分鐘內徹底化作一片焦土。」

【放心,現在的情況還沒有糟糕到那一步。】

摩根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才出言安慰自己的子嗣。

【我們隻是在將我們可能要用到的東西提前準備好而已,在事情剛剛開始的時候,無論是我還是破曉者,都不重要,這篇故事的主角是我那位努凱裡亞的兄弟,還有我的那位基因之父:畢竟,隻有他能將安格隆從努凱裡亞上完好無損地給帶回來。】

【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聽從他的囑咐而已。】

「所以……我們要等?」

拉納的通透讓他的基因之母滿意的點了點頭,事實上,作為最頂級的靈能者,摩根已經感覺到【帝皇幻夢號】上的靈能波動了:顯而易見的,帝皇正在發力,將安格隆從地表上直接接上來。

【不需要太久,我們隻需要再耐心地等幾秒鐘就可以了:也許是五秒鐘。】

畢竟,帝皇已經答應過她,在把安格隆接上來的第一時刻,就會召喚摩根,再根據安格隆的實際情況來商討對策:考慮到信息的延遲和靈能發動的必須條件,五秒鐘是個很正常的結果。

「你確定要等待五秒鐘?」

領命退下的拉納尚且沒有說什麽,反倒是坐在最遠處,心不在焉地抓著各類漿果,榨出汁水,撒在長棍麵包上吃的康拉德,卻是饒有興趣地用腦海中的靈能波動,在無形的領域中向摩根發出了詢問。

他臉上那詭異的笑容讓摩根的心臟漏了半拍,但原體還是選擇挑起了眉頭,強裝硬氣地反駁著她的諾斯特拉莫血親。

【對,等上五秒。】

說話間,摩根已經感覺到了那個龐大且憤怒的靈能實體,被傳送到了【帝皇幻夢號】上,那座戰艦的特殊性讓她無法窺探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她依舊底氣十足的回應著自己的兄弟。

五秒鐘決定不了什麽的。

倒不是摩根對於帝皇的情商有什麽特殊的期待,隻是單純的,就像她剛才所說的那樣:哪怕是她的基因之父,又能在五秒鐘的時間裡做到什麽事情呢?

要知道,康拉德當年惹怒莊森也是用了整整三十秒啊。

當阿瓦隆之主用這個黑曆史來反駁他的兄弟的時候,迎接她的隻是康拉德的笑聲,他飛快的回應著摩根,無數信息的湧入甚至連一秒鐘都沒有浪費。

「你知道嗎,摩根:雖然當年我用了三十秒鐘來激怒莊森,但實際上點燃那顆火藥桶的那句話,隻用了我不到三秒鐘的時間。」

【……】

「對於一句話來說:五秒鐘的時間實在是太充裕了。」

「而對於一頭窮途末路的困獸來說,一句惡話,可太重要了。」

【……】

言罷,還不等摩根再說些什麽話,明顯已經看見了某些未來的午夜幽魂,便將麵包塞入口中,一邊咀嚼著,一邊站起身來:做好了戰鬥的姿態。

【你……】

「砰!!!」

還沒等摩根再說什麽,一股腥臭的薰風,就已經席卷了整座王座廳,裹挾著金色與血紅色的狂風驟雨,狠狠的砸落在了,王座麵前的紅毯之上,驚人的氣浪甚至卷飛了離得最近的兩名破曉者,在那炫目的光環之中,扭曲的咆哮和痛徹心扉的呼吸聲,一同砸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

每個人能感覺到,這次傳送是多麽的倉促與魯莽。而每個人也都能感覺到,被傳送過來的會是一個怎樣的怪物。

禁軍阿奎隆丶拉納以三名圓桌騎士是第一批拔劍的人物,快到了不相伯仲,甚至摩根的子嗣們還要更快一些,而連長們拔劍的速度則是有快有慢,快一點的隻是慢了拉納等人一步,而慢一點的,則是有了一個明顯的間隙:這個間隙大到足以削飛他們的項上人頭。

至於午夜幽魂,在第一名反應過來的武士拔劍之前,他就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禁軍阿奎隆的身後了:就連帝皇的衛士都沒有發現他自己正在籠罩在這名基因原體的細長鬼影裡麵。

因為包括阿奎隆在內的所有人正死死盯著那道不祥的光圈,那燦金色之中的血紅伴隨著光圈內人物的顯現,而變得越來越猙獰,讓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就連坐在王座上安慰著自己的摩根,也不由得開始在指尖積蓄起了靈能的波動。

但她依舊在說服著自己。

不可能吧……

隻有五秒鐘而已。

五秒鐘,哪怕是她那個具有著驚世智慧的基因之父,又能做到什麽樣的……

#宛如野獸的咆哮#

……地步呢?

【……】

「……嘶……」

空氣中,彌漫著著安格隆那吃痛的音響,蟄伏在山之子顱骨內部的屠夫之釘在失去了人類之主的壓抑後,以前所未有的瘋狂而開始了鳴叫,聲音大的了就連摩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伴隨著光環的褪去,所有人都能目睹到這出現在王座廳的怪物是什麽樣的:深色的皮膚丶赤紅的雙眼丶滿身的血跡丶內臟碎塊以及肮臟不堪的臭氣,在被戰爭與殺戮所折磨得麵目全非的顱骨後方,還緊緊的束縛著一串串宛如韁繩一般的黑色鐵線。

但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伴隨著衝天的血腥味,眾人的目光很快發現了那個重要的東西:在安格隆那雙大如牛頭的巨掌中,正緊緊的握著一個殘破不堪的金色頭盔。裡麵隱隱約約還有些許破碎的顱骨。而那頭盔本身,與禁軍阿奎隆腦袋頂上的那個,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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