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第394掌 原體的兄弟情(一)
「荷魯斯,我親愛的兄弟。」
「這裡出了什麽事?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麽?」
……
有些嚴肅的聲音在尚未散儘的塵埃中響起,無比洪亮,卻又帶來了一絲血親兄弟之間,那純正的厚重情誼: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想到,像這樣溫和丶可靠且正常的開場白,竟然是出自於那位卡利班人的口中呢?
甚至在那位卡利班人的麵孔之上,居然還有著一絲笑意。
天呐,莊森的笑容!
反正荷魯斯是想像不到的,他理所當然地愣了一下。
而隻是這一瞬間的錯愕,便讓牧狼神原本打算迎接的康拉德,抓住機會一個閃身,藉機溜到了摩根的身邊:這種失禮的行為立刻就讓午夜幽魂得到了來自於摩根的一個巴掌,隻是不痛不癢地打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反倒是康拉德身後的莊森大踏步地上前,在荷魯斯的愕然中,不由分說地握住了牧狼神的手,嚴肅且沉重地晃了兩下:莊森那張原本嚴肅的麵孔,在發現庭院中並非是自己想像的戰火連天後,便迅速地退去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嘴角上略微的勾起。
「……不,這裡一切都很好,莊森:隻是一點小插曲罷了。」
牧狼神佇立在一片根本來不及清掃的廢墟之中,緘默無言,在他的咽喉處還殘留著一絲落敗之後的掐痕,酸痛的雙臂此時也是格外的無力,被莊森的握手晃得生疼。
但即便如此,這位帝皇最寵愛的子嗣還是在最短的時間裡,擠出了一絲笑意,迎接自己的兄弟:雖然現在的卡利班人給牧狼神的感覺非常奇怪,但是管他呢,既然莊森主動地向他荷魯斯釋放了善意,那這就是一件好事。
不過,像這樣的應付式回答顯然無法讓卡利班人滿意:莊森隻是眯起了眼睛,將他的視野越過了荷魯斯臉上勉強的笑容,再一次的環視著庭院,最後又來到了牧狼神的身上,這一次,獅王終於捕捉到了他想要的那幾絲端倪。
於是,他直起了腰杆,停止了與荷魯斯握手,然後移動著自己的胳臂,在牧狼神那酸痛的肩頭上很是鄭重得拍了拍,帶著一種他所能表現出來的,最接近【誠懇】這兩個字的態度,聲音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到。
「你的狀態似乎不是很好,我的牧狼神兄弟:你受傷了嗎?這是誰乾的?誰敢在皇宮裡麵,讓一位基因原體受到傷害?」
「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兒?」
「……」
牧狼神那雙明亮且狹長的瞳孔稍微眯了一下,荷魯斯敏感多思的內心在一刹那的時間裡便閃過無數次的思考,但最後,基於對莊森性格的絕對堅信,牧狼神還是不得不承認,此刻,他的卡利班兄弟的確是以最為真摯且誠懇的態度,向他說的這些話,拍打著他的痛處。
「……」
這讓荷魯斯更難受了。
在牧狼神的笑容中,有了明顯的一絲苦澀,隻是這絲苦澀,理所當然的被莊森無視掉了:獅王從來不會在意這些無用的元素。
他隻是聆聽著荷魯斯的回答。
「不重要,這些都是小事:隻不過在剛才,我和掌印者圍繞著一個問題爆發了些許的衝突,現在衝突已經結束了,沒什麽大不了。」
「哦……」
莊森點了點頭。
「所以,你和掌印者把皇宮的內廷搞得像這樣一團糟?」
「……」
在莊森的後方,芬裡斯的狼王輕哼了一聲,便死死的閉住了自己的嘴唇,彆過頭去,不再出聲。
「不是我說伱,荷魯斯:你的這個舉動著實算不上是穩健。」
莊森搖了搖頭,以一種教導者或者過來人的態度,歎息著。
「掌印者是帝皇親選的總管,他是帝皇意誌與命令的踐行者:無論如何,你都不應該在這裡和他起衝突,你怎麽能讓帝皇臣子的鮮血滴落在泰拉的土地上呢?」
「……」
「我怎麽沒看到掌印者?他的傷勢不重吧?」
「……」
即便是牧狼神也不知道,他現在應該拿怎樣的表情,來對待他的這位【誠懇】的血親。
在這一刻,荷魯斯甚至開始懷念起以前那個冷言冷語,從不與彆人親近的獅子了:他以前怎麽就沒有發現,莊森那張死板的麵孔居然如此的親切可愛呢?
但即便如此,荷魯斯依舊維係住了自己的風度,他強忍著因為莊森的拍打而愈加酸痛的胳臂,並瞥了一眼旁邊的黎曼魯斯:隻見芬裡斯人站在莊森的側後方,因為彆過頭去,而看不清麵孔,但是他的雙肩在非常努力地控製著那不斷顫抖的弧度。
牧狼神笑的得體。
「掌印者現在並無大礙,我的兄弟:這件事的確是我有些衝動,他現在已經離開了這裡,去進行他自己的工作了,很可惜,我和掌印者之間,雖然有著深切的溝通,卻並沒有達成多少共識。」
「這並不奇怪。」
莊森點了點頭,他對於荷魯斯的話深信不疑。
「和這些泰拉的凡人權貴們結交友誼,並讓他們聽從你的要求,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許在這方麵,下次你可以諮詢一下我的建議,我在泰拉上交友頗多。」
「……」
隻見黎曼魯斯的肩膀抖得就像是芬裡斯的雪崩一般。
但荷魯斯已經無暇關注這些瑣事了,莊森的注視讓他瞳孔中甚至不敢閃過異色,更彆說移開自己的視線了,牧狼神隻能全神貫注的注視著莊森的麵容,注視那與卡利班人格格不入的,友善的氣息丶友善的笑容,以及……
友善的話語?
「……」
在他的內心中,牧狼神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感慨。
「天呐……」
——————
【這真的是莊森麽?】
【他是不是被誰給調包了?】
一邊將那些藏在康拉德黑色長發中的樹葉挑出來,一邊注視著幾米開外,那場頗為彆開生麵的兄弟會談,阿瓦隆之主隻感覺自己的手指與頭腦,都在經曆著一場有點漫長的酷刑。
「嗯,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在摩根的身旁,大天使收斂起了自己的羽翼,頗為嚴肅的點了點頭,身為同樣目睹了這場古怪會談的原體觀眾之一,聖吉列斯雖然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但是比起摩根來說,還是要好上太多了。
畢竟,他本來就怎麽不怎麽關心莊森這個兄弟,
但這並不妨礙大天使一本正經的開始了他的分析。
「我覺得吧:會不會是荷魯斯和莊森的靈魂互換了呢,你看他們現在口中說出的那些話語,是不是很像對方才能說出來的話?」
【荷魯斯會在無意中戳其他兄弟的痛處麽?】
「他的確不會無意的這麽做:通常來說,他都是有意的。」
【……】
【我懷疑他是跟你學的。】
「不,在他麵前我從不這樣。」
【……】
摩根眨了眨眼睛,隻感覺在她心中,對於聖吉列斯那原本輝煌的傳說形象,似乎又碎了一點:雖然本來就已經沒多少了。
於是,她點了點頭。
【嗯……你說的有道理。】
摩根板起了麵容,她不得不承認大天使在胡扯之中,還是有著幾絲邏輯的,畢竟,荷魯斯和莊森的談話本來就是這樣的:一方用溫和的語氣問著尷尬的問題,而另一方則用嚴肅並有些生澀的腔調,來言不由衷地回答自己的兄弟。
本來就是這樣的:隻不過,在這一次,發問者與回答者的身份似乎有點兒不一樣了:這不得不讓摩根和聖吉列斯開始嚴肅的懷疑,他們的兩個兄弟是否靈魂互換了。
「……」
在摩根的爪下,午夜幽魂聽著他的這兩位血親在那裡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由得甩去了一個不屑的白眼:隨後,他那原本就有些混亂的長發,就因為這突兀的扭頭而將摩根的手指纏住了。
伴隨著一陣咬牙切齒的拉扯與清理,康拉德的後腦勺就這樣順利的得到了第二個巴掌,這讓午夜幽魂暫時的安靜了下來,直到摩根把他打扮的勉強能夠入眼之後,阿瓦隆之主才抓住了自己兄弟的兩個肩膀,將他推向了大天使的麵前。
【來,康拉德,跟你的兄弟打個招呼:這是聖吉列斯,你應該已經聽說過他很多次了,我們的基因之父最強大最神聖的子嗣之一。】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從午夜幽魂的喉嚨中,吐出了奇異的哼鳴,隨後,康拉德直起了腰杆,向著聖吉列斯行了一個頗為恭敬的臣子之禮:正當大天使的微笑因為這奇怪的舉動,而顯得有些僵硬的時候,隻見午夜幽魂咧嘴笑了起來,其口齒間的調侃,堪稱是毫不遮掩的。
「向您致敬,聖吉列斯陛下。」
「呃……」
大天使眨了眨眼睛,他隨即看向了康拉德身後的摩根,並儘可能地無視了在那雙青藍色瞳孔中驟然升起的怒火。
「我應該說……免禮?」
【……】
【你讓這小子跪安吧:我不在乎的。】
摩根的眉眼低垂,因為康拉德的胡鬨而有了幾次怒意,但就在她讓自己的手指第三次親吻午夜幽魂的後腦勺之前,諾斯特拉莫人便已經邁開步伐,笑嘻嘻的湊到聖吉列斯的麵前,張開了雙臂。
「諾斯特拉莫的禮物。」
康拉德眨了眨眼睛,麵帶微笑地看著自己的兄弟,而大天使則是挑起了眉頭,便同樣微笑著,與自己的兄弟稍微擁抱了一下。
「感謝你的熱情,康拉德,可惜我沒有預想到,我們居然會在這裡見麵,所以這一次,我沒有攜帶我的禮物:等你下次來【血淚號】上做客的時候,我一定會彌補上這次遺憾的。」
「不用那麽麻煩,兄弟。」
康拉德那雙黑暗且殘忍的瞳孔眯了起來,在大天使那潔白的羽翼上遊走著,狹長眼眸中的頑劣與不懷好意讓聖吉列斯本能地將自己的羽翼再收了收。
「我親愛的天使兄弟:給我一根你的羽毛,怎麽樣?就一根。」
「嗯……最近可能不行。」
「因為換毛季過去了?」
「……倒不是這個原因……」
「那我如果拔一根的話:你會感到疼痛麽,聖吉列斯?」
「……」
「我聽他們說,巴爾的大天使是最英勇的帝皇子嗣:我想你一定不害怕區區這點疼痛對吧,我英勇的聖吉列斯兄弟?」
#來自午夜幽魂的,試探性的爪子#
「……」
大天使的笑容有些僵硬:在他能夠及時的調整出一句得體的回答之前,所幸,實在是忍無可忍的阿瓦隆之主,便已經邁步上前來,將她丟人的兄弟拖了回去,還不忘朝聖吉列斯點了點頭,以示歉意。
巴爾的大天使隻感覺,摩根在他眼中的形象,從未像現在這樣的美麗過:雖然那雙青藍色的瞳孔中滿身憤怒,但是管他呢,反正這股憤怒也不是衝著他來的。
不過……
看著乖乖地被摩根拖走,還不忘朝他誇張的揮了揮手,以示告彆的午夜遊魂,巴爾的大天使反而是輕哼了一聲,搖了搖頭,心中有了幾絲輕鬆的感覺。
看起來,他的兄弟康拉德被摩根養育的……還算不錯?
……
當然不錯了。
雖然這位諾斯特拉莫兄弟開的玩笑還是有點越界了,但是能夠開玩笑本身,就說明了他的心態大抵還是健康的:最起碼傳聞中那個嗜血如狂的【午夜幽魂】,看起來是絕對的謠言了。
如此想來,在他的那些預言幻象中所看到的模糊景象,應該也是他多慮了吧。
大天使微笑著,將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轉移到了荷魯斯與莊森的身上,隻不過這一次,他的眉頭皺的比以前更深了。
畢竟……
嗯……
他有點餓了。
——————
【所以,你是想吃頓打嗎?】
把康拉德拖到了一旁,阿瓦隆之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麵帶笑容地看向了自己的兄弟:但是午夜幽魂能夠清楚的瞥到,在摩根的額頭上,已經有了因為憤怒而皺起的根根青色血管,擠出了一條條蜿蜒的穀地。
「……」
康拉德很少見到這些穀地:他上一次見到的時候,摩根好像把他的肺從他的鼻子裡掏了出來。
還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回憶。
可惜,他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於是,午夜幽魂攤開了自己的兩個手掌,行法式軍禮。
「放輕鬆,摩根,我隻是在和我們的聖吉列斯兄弟打好關係而已。」
【你管這叫打好關係?】
「嗯,預言者之間的事情,你是不會懂的。」
【……】
摩根勾起的嘴角已經被陰雲所籠罩了,因為康拉德被她強行地摁在了一旁的座位上,所以現在的阿瓦隆之主是要比她的兄弟高的:於是,摩根彎下了腰,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勾勒出利爪,繞過康拉德的脖子,在他的黑色長發之中掐住了那細長的後頸。
蜘蛛女皇那足以讓任何破曉者嚇到失眠的憤怒顫音,在康拉德的耳中,比一百個莊森親筆簽發的滅絕令還要更為可怖。
【那就說點我懂的,小子,不然回家後,看我怎麽收拾你。】
【另外,我可是把醜話說在前頭:你小子在和你的那群崽子重逢之前,可是還要在我的戰艦上待上幾個月的,彆以為回家後,我就沒時間收拾你了。】
「……」
康拉德的眼珠飄向了另一側。
「這隻是一個……嗯……我要怎麽說呢。」
「你應該知道,聖吉列斯兄弟和我一樣,都是預言者,對吧:雖然我們預言的程度各不相同,但是我們卻能看到相同的事情,也都清楚對方在未來會扮演怎樣的角色。」
「所以說呢,聖吉列斯對我肯定是先天就不抱有好感的,因為在他的眼裡,我肯定還是未來那個將墮入無儘瘋狂與墮落的可憐蟲,一個讓人咬牙切齒的家夥。」
【你現在就挺瘋狂的了:也挺讓人咬牙切齒的。】
「還不是你教的好。」
午夜幽魂小聲地嘀咕著。
「那麽在此基礎上,我自然就要用一種比較有效的方式,來告訴我們的聖吉列斯兄弟,我已經不是他預言中的那個康拉德了:至於為什麽是這種表現方式嘛,因為在原本的未來裡麵,我就挺喜歡和那個大天使胡鬨的。」
【胡鬨?怎麽胡鬨?就像現在這樣,折了他的羽毛?】
「不,是折了他的崽子。」
【……】
【所以在未來,你是被聖吉列斯打死的?】
「啊,打死?」
康拉德怪叫了一聲。
「他對我乾的事情,可比死刑要嚴重的多得多。」
【你……】
摩根眨了眨眼睛。
【算了,我不在意你在未來被聖吉列斯怎麽樣了:死了也好,省的在這整天讓我操心。】
說著,阿瓦隆之主撇過頭,去看了一眼還在那裡尬聊的莊森與荷魯斯,以及那頭隻顧在旁邊不斷憋笑,完全指望不上的芬裡斯人,還有摸魚摸的比芬裡斯人更嚴重的聖吉列斯。
她的這幫兄弟,可真是沒一個靠譜的。
至於康拉德嘛……
摩根的眉頭動了動。
雖然她不敢說,把這個混蛋小子教的有多麽好吧,但他的未來也應該不會那麽的……滑稽了。
想到這裡,阿瓦隆之主歎了口氣,比起康拉德口中那虛無縹緲的未來,她還是擔心一下眼下的莊森吧:他可比康拉德要危險多了。
【那你跟我說說,你到底和莊森說了什麽?他怎麽成這樣了?】
「這可不關我的事啊。」
午夜遊魂露出了一個笑容。
「畢竟現在的莊森嘛,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得勝凱旋丶帝皇恩賞丶父子和睦丶榮譽等身,就差一個全員出席的大凱旋式了:這樣的待遇,放在我們任何一個兄弟身上,他們的尾巴都應該已經翹起來了,隻不過莊森在這方麵沒什麽經驗,所以顯得並不是那麽的……從容罷了。」
「簡而言之,我們的莊森現在很高興,高興的想找兄弟聊聊天。」
【……莊森很高興?】
「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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