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幕間:戰爭與論文
「你永遠想不到,暗黑天使軍團還會藏有多少的底牌,每當你認為他們已經全力以赴,油儘燈枯的時候,他們總會在陰影中抽出一把全新的寶劍,無情地殺死那些愚蠢到敢於宣稱勝利的敵人。」
「作為帝皇的六翼軍,作為帝國的第一軍團,這些卡利班人就如同深不可測的浩瀚汪洋一般,永遠維係著深沉與強大:即使是一場極致的暴雨,也不會讓它的海平線有所上漲,而一場連年的乾旱,也不會讓它有著枯涸的痕跡。
「所以,單純的戰爭是摧毀不了這支軍團,因為它就是為了戰爭本身而生的,它就是人類與帝國對於戰爭藝術的詮釋。」
佇立在【野獸簌令號】那被特意清洗過的鐵灰色長廊之中,目睹著舷窗外的鋼鐵巨獸,第二軍團的冠軍劍士不由得發出了一聲由衷的感慨,而像這種為了其他軍團唱讚歌的行為,多多少少讓他身旁那些新血們,感到有些困惑與不滿。
「我不否認第一軍團擁有強大的實力,閣下,但是如此誇耀他們的戰鬥力,是不是過於奉承了?」
幾個在巴亞爾聽來略顯青澀的聲音,在他的右側響起,冠軍劍士循聲望去,隻看到了幾張來自於阿瓦隆或者薩拉瑪斯的新麵孔:這些戰士是來自於其他連隊的援軍,那些連隊受損嚴重,無法加入接下來的登陸作戰,但是它們依舊擠出了部分兵力,來支援像是第二連這種需要繼續作戰的部隊。
而這些生澀的麵孔就是第一批抵達的援軍,對於破曉者軍團的未來們,第二連的連長表現出了十足的耐心與溫和。
「也許你們現在還會對這些話語感到驚訝新血們,但伱們馬上就不會了:看到舷窗之外的那些戰艦了嗎,那些奇形怪狀的家夥,它們可是有整整十多艘。」
「看見了,閣下。」
「你們有人認識那種戰艦麽?」
「呃……」
這些來自於阿瓦隆和薩拉瑪斯的新人都陷入了卡沉默中,雖然他們都已經經曆過了頗為漫長的學習時光,掌握了對於凡人來說宛如天神一般的知識,但是眼前這些正在他們戰艦身旁經過的,隸屬第一軍團的鋼鐵巨獸們,卻著實沒有記錄在他們所掌握的任何一種戰艦類型之中,甚至這些戰艦本身,在大小與形態上都是各不相同的,完全不像是一種型號的產物。
「那是第一軍團自己獨有的戰艦型號嗎,閣下?我聽說暗黑天使軍團擁有著一些其他軍團所無法掌握的技術,這一點甚至讓不少的機械教成員怨聲載道。」
最終,還是一個來自於古爾格拉德保護國區域的新兵,在猶豫中給出了一個讓人滿意的回答:他的回答並不正確,但如果讓那些服役的幾十年的老兵來回答的話,恐怕也隻會給出相同的答案。
於是,冠軍劍士向著回答者投去了欣賞的一瞥,隨機搖了搖頭。
「不,並不是。」
「這些戰艦並不是第一軍團獨有的技術,而且它們其實擁有著一個統一的名字:遺物級戰艦,帝國總是這麽稱呼它們的。」
「遺物級?」
新血們麵麵相覷。
「可是我們從來沒有學習過有關於這個戰艦型號的知識,而且這些戰艦本身,看起來也的確不像是同一個型號的產物。」
「當然不是了……」
冠軍劍士收回了目光,安靜的觀賞著這些可怕的古老巨獸從他的麵前逐一經過。
「因為這些老家夥根本就不是帝國能造出來的東西,它們來自於無人能夠想像的遠古時代,擁有著能夠讓一整支遠征艦隊陷入火海的可怕力量,遺物級隻是對於它們的簡單統稱而已:過一會兒,我們可能就要登上其中的一艘了,記得不要四處瞎看,新兵們,還有……」
「要做好迎接撞擊的準備。」
「……」
沉默如同一種瘟疫,開始無聲的在新血之中蔓延著,直到那個回答了問題的新血,舉起了手,向著冠軍劍士發問。
「閣下,既然您剛才說這些戰艦都是遠古時代的遺物,那麽我們軍團是否也擁有相對應的東西呢:畢竟說起考古事業的話,似乎破曉者軍團更為擅長呢。」
「短時間內你最好不要提及類似的話語,尤其彆在拉納那家夥的麵前這麽說。」
巴亞爾勾起唇角,他那句低沉的吐槽在老兵們之中引發了一陣哄笑,反而是站在另一邊的新血們聽的雲裡霧裡,而冠軍劍士隻是盯著那個發問的新兵,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你是一名藥劑師?」
「是的,大人,我是來自於第三十一連隊的新血,在軍團中已經服役七年了,在這場遠征正式開始之前,我剛剛通過了藥劑師協會的第二級考試與麵試,成為了一名初級的藥劑師。」
巴亞爾點了點頭,他的瞳孔中閃過了一絲欣賞。
「那很好,破曉者軍團之中的藥劑師也許並非是位高權重的,但絕對是最受尊敬丶最重要的戰鬥兄弟之一,你們在戰場上要承受比其他人更多的職責,不僅要保護軍團現在的戰鬥兄弟們,也要保護軍團的未來。」
「向你致敬,小家夥。」
巴亞爾揚起手,對著這位初級藥劑師敬了一個並不怎麼正規的軍禮,但這來自於冠軍劍士的尊重足以讓這位新血受到身邊同伴們的羨慕,並感到了十足的鼓舞,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沉重了起來,而臉上則是回蕩著一種有些不好意思的青澀笑容。
「其實我還沒有完全的掌握有關於藥劑師的一切,巴亞爾閣下,我還算不上是一位合格的藥劑師,至少還需要二十年的修行,我才能領到屬於自己的藥劑師印章。」
「沒關係,無需在意這麽多的事情,隻要你努力的成長下去,很快你就會值得我的致敬了,另外,時刻都要記得,要儘全力地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藥劑師:這就是我能給予你的最好的指點。」
巴亞爾微笑著,他一邊安慰著這位新兵,一邊將目光均勻的灑在這些來自於阿瓦隆與薩拉瑪斯區域的新血身上:他們中的大多數都與這位初級藥劑師一樣,有著相對稚嫩的麵容,以及那種並不算是穩健的慌亂氣息。
他們也許還算不上是能夠讓人完全放心的戰士,這種青澀也是不適合於戰場的,但巴亞爾並不在乎這些,他甚至對於這種青澀感到了某種喜愛。
畢竟,在原體回歸前的那漫長時光之中,破曉者軍團中幾乎從不存在這種青澀的跡象,全都是經曆了數十年血戰的成熟與滄桑:滄桑固然讓人值得信任,但那也說明軍團的未來在暗淡無光,隻會有一群逐漸凋零的老兵。
而現在,這些圍繞在他們身旁的,即將跟隨他的腳步邁向戰場的新血們,他們的青澀則是象徵著整個第二軍團朝陽般的未來:雖然對於他們來說,眼前的戰場可能還過於危險了,但巴亞爾有信心在哪怕最可怕的煉獄中,保護好他需要保護的一切,在過去的兩百年間,他一直秉承著這樣的信念而戰,而且從未輸過。
想到這裡,一抹驕傲的笑容浮現在了冠軍劍士的臉龐之上。他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可能的溫和。
「好吧,那很正常,成長總是一件需要時間的事情,不過還請你們無需擔心,跟緊我的腳步,邁入戰場,然後活下來,你們的積累與成長就會跨越至少十年的光陰:如果你們的導師不同意這一點的話,你們可以來找我,我會找他們好好的理論理論的。」
「我的導師可是老頑固,巴亞爾閣下。」
在新血之中,不知道有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隨即就得到了大多數新血的應和:儘管他們來自於不同的連隊與協會,理論上來說,根本不會存在同一位導師。
「沒關係:我的拳頭總是可以打動人心的。」
一時之間,走廊裡響起了一陣輕快的笑聲。
而在這種笑聲之中,他們一直在等待的另一批援軍,也在走廊的儘頭出現了,於是,冠軍劍士揮了揮手,召喚著這批即將與他並肩作戰的新血門,共同趕赴停機坪,他們需要乘坐穿梭機抵達一艘暗黑天使的遺物級戰艦上,然後來上一場注定會讓所有人印象深刻的【空投作戰】。
但唯有那名初級藥劑師,似乎還略有幾絲愁容,即使是在整支隊伍完成了集結,開始向著停機坪前進之後,這位初級藥劑師也是墜在了隊伍的最末尾,眉頭緊鎖,看起來似乎在深思著什麽。
於是,一條胳臂摟住了他。
「你看起來心不在焉的,在乾什麽玩意呢?」
「我可告訴你,走神在什麽時候都不是好消息,尤其是你馬上就要走上戰場了:在那裡,微小的愣神就能讓你喪命,我記得這可是藥劑師課程的第一課就教過的東西。」
「你不會忘了吧?蓋斯莫爾?」
「我當然記得。」
被稱為蓋斯莫爾的初級藥劑師瞥了一眼那個摟住自己的人:他身上懸掛著一枚象徵著正式藥劑師的徽章,疏著短發的麵孔上則是有著幾絲與氣勢不符的溝壑,這個人並非是蓋斯莫爾的導師,但卻是與他師從一人,算得上是他的學長,平日對蓋斯莫爾也是非常照顧的。
「我隻是在擔心另一件事情,文森特兄弟。」
「什麽事,說說看。」
文森特的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當他的肩膀伴隨著他的笑容而一起抖動的時候,他肩胛上那道亮紅色的條紋,也會隨之而反射出走廊上空的光芒:那是屬於正式藥劑師的標誌之一。
「其實吧……」
蓋斯莫爾瞥了一眼他前麵的那個隊伍,確定了沒有人能聽到他們的話。
「文森特兄弟,你記不記得西爾克斯老師上一次留給我們的藥劑師課程作業來著:就是那篇論文,需要寫滿一百公尺的羊皮紙。」
「我當然記得,他在至少九個月之前,不就已經給我們選好了題目麽:說到這個論文,你可一定要寫的用心一點,因為西爾克斯老師是會親自審批這篇論文的,我們還需要拿著這篇論文,去藥劑師協會的高級委員會那裡進行一場答辯。」
「那裡可全都是西爾克斯導師的同學,甚至有他的老師,如果我們在那裡給我們的導師丟臉了,他沒準會親自宰了我們,清理門戶。」
「嗯……」
聽到學長口中那明晃晃的,來自於導師的威脅,初級藥劑師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而這種異樣並沒有逃脫一旁的文森特學長的眼睛。
「……」
「彆告訴我,你小子還沒寫完那篇作文:早在遠征開始前,西爾克斯老師就告訴過我們,他已經給予我們足夠的時間來寫這篇該死的論文了,返回遠東邊疆的最多一個月後,他就會收這篇論文了。」
「咳……也不算沒寫完。」
蓋斯莫爾的眼神亂瞄。
「我隻是一不小心……把這篇論文忘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