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原體們的會談

「他們來了麽?」

「還沒有。」

「可是我們已經在這裡等待起碼半個小時了,懷揣著目標的停滯是如此的傷人心扉,讓我的靈魂一刻也不曾安歇。」

「帝皇的命令剛剛下達不久,而且如果想通過【帝皇幻夢號】上的安檢程序,需要至少十五分鐘的時間,所以你沒必要這麽急迫。」

「那些禁軍總是這樣——我的意思是,我們可是父親的孩子,為什麽連我們都要遵守如此複雜的條例與規則,這太浪費時間了。」

「我以為你會喜歡這些東西,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用無數因素和認知所積累起來的,單純追求複雜的產物,似乎無限趨近於你口中的【藝術】,而你又是多麽的喜愛你的藝術啊。」

「……我知道你對於我的藝術追求一直有所誤解,費魯斯。」

「並不是有什麽誤解,我隻是看不出來它們的作用是什麽。」

「難道你想無視我送給你的那些禮物麽?那些畫像丶那些雕塑丶那些動人的詩章,你把它們掛滿了你的房間,就像巨龍用金幣點綴著自己的巢穴一樣,這一切我可是親眼看到了,我的戈爾貢,你彆想在這件事情上糊弄我。」

「我可不會對你說謊,那是毫無意義的行為,鳳凰。」

醜陋的戈爾貢站起身來,他靠近了腓尼基人的耳邊,悄聲地補齊了後半句的話語。

「畢竟,你和我都知道。」

「你是多麽了解我啊,你總是能看到我最好的那一部分,體會到我最真摯的那一部分,這就是為什麽我喜歡你陪在我身邊,兄弟。」

切莫斯的鳳凰笑了起來,他那完美無缺的笑容堪稱攝人心魄,第三軍團的基因原體彎曲起自己人手指,用潔白的指節輕巧地扣打著費魯斯那黑鐵鍛造的戰甲上所林立著的堅硬鉚釘。

「你說得對,戈爾貢。」

「我是多麽的了解你啊,你就像是獨屬於我的一麵鏡子一樣,當我看向你的時候,我就感覺在看向我自己一樣,我相信,你的瞳孔就是我的瞳孔,而你的心臟也就是我的心臟,因為我們兩個人的心中都注定裝滿了彼此。」

「美麗的鳳凰之心和醜陋的戈爾貢臟器,這聽起來可不太般配。」

鋼鐵之手軍團的基因原體露出了一副難得的淡然笑容,他看起來早已接受這個有些不妥的稱呼:因為這會讓腓尼基人感到高興。

「當然。」

麵對這個回答,福格瑞姆稍稍地揚起下巴,露出了那華麗高領下雪白的脖頸,以及隨之而來的,源自於切莫斯的小小驕傲。

「所以我想,無論是在哪一顆的心靈之中,無論是在哪一雙瞳孔裡麵,更多的那一部分都理所應當地屬於——我,難道不是麽?」

鋼鐵的巨人笑了起來。

「連鳳凰也會如此貪婪麽?」

這個問題讓福格瑞姆輕輕地舔舐著自己的嘴角,他微微眯起那雙熱忱的雙眼,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更為可信。

「如果是你的話,費魯斯,那我甘願於永不滿足。」

聞言,費魯斯那並不以俊美而聞名,卻散發著如同剔骨軍刀般獨特魅力的鐵石麵容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個更為真摯的笑容,這笑容終結於他那銀幣一般的瞳孔邊緣,是對於腓尼基人幾乎無限的認同。

「我也如此,我的兄弟,當我看向你的時候,我就會發現那些讓我對我自己並不滿意的地方,我就會知曉我在未來努力的方向,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跟上你的腳步,竭力讓我自己變成我所能成為的最好的樣子。」

「對我來說,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就非常好,戈爾貢。」

「以後會更好。」

「……」

費魯斯的話語讓腓尼基鳳凰輕哼了一聲,他拖拽著腳步,就像是一股稍顯氣惱的微風一般,從堅硬的頁岩麵前避開,自顧自地踱到了華貴的桌案旁,靠在上麵,隨手拾起了他親自帶來的象牙高腳杯。

他又看了費魯斯一眼,然後從對方那毫無察覺的微笑麵容前氣惱地離開,目光隨意又刻意地在房間中遊蕩,並且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臨時目標。

「你似乎格外的安靜,羅嘉。」

「來說些什麽吧,我們也有挺久的時間沒見麵了。」

說著,福格瑞姆舉起了自己那雕有古怪秘符的象牙高腳杯,優雅地抿了口杯中酒水,這讓他那本就雍容華貴的麵孔,在這一刻堪稱容光煥發。

做完這一切,他的手指繞過了刻有戈爾貢標誌的高腳杯,隨意地挑選了一個,將其載滿了從【帝皇之傲號】上帶來的佳釀,推到了房間中的第三人麵前。

「多謝,兄弟。」

那表情溫和,皮膚上畫滿了無以計數的金色符號的巨人,似乎直到這一刻才從他麵前那本散發著古老芬芳的書籍中走出,他放下了自己的羽毛筆,接過了來自於福格瑞姆的佳釀,抬起頭,第一次加入了談話之中。

「很抱歉,福格瑞姆,我剛剛一直過度沉溺在父神所帶給我的啟迪裡麵:出了什麽事情?你和費魯斯的談話出現了分歧?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麽?」

「分歧……倒也算不上。」

腓尼基鳳凰挑起了自己那靚麗的眼眉,從瞳孔的邊緣向費魯斯投去了一瞥,從他的鼻腔中吐出了宛如蜂鳥振翅般輕微的氣息,在羅嘉品下了第一口酒之後,福格瑞姆才緩緩地開口。

「我隻在想要關心一下你,我的兄弟羅嘉,我們實在是太久都沒有見麵了,也許有二十年?你和你的軍團一直在銀河的西部征戰,我甚至打聽不到你們的消息,僅有的傳言也讓人擔憂。」

「這段時間裡,我的確疏於與兄弟之間的溝通,這是我的問題。」

懷言者軍團的基因原體笑了起來,他禮貌性地品嘗著來自切莫斯的佳釀,並小心地照拂著酒杯下的書卷,輕巧地將它合上,這一幕看的鳳凰眉眼直跳。

「好吧,羅嘉,其實我也能理解你,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一直在忙於這本書,還有一些彆的事情:畢竟就在幾個月前,你派人借走了我的軍團中,最優秀的那些藝術家以及建築師,有足足上千人,去搭建你口中的那座……君主之城?」

「也可以叫做完美之城。」

說到這裡,科爾基斯之主那紫色的瞳孔中,閃爍著不輸於那些神秘符文的璀璨金光。

「建築的話,你可以找多恩或者佩圖拉博,他們各有所長,但是都是很不錯的建築大師,這也是父親對於他們的唯一期待。」

費魯斯緩緩地插口,他同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無聊地用胳膊拄著臉,輕車熟路地從一種高腳杯中拿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個,然後舉到了福格瑞姆的麵前。

鳳凰瞥了一眼好友,發出不情不願的輕哼,但依舊為戈爾貢倒了滿滿的一杯,同時還響聲地挑出了費魯斯話語中的漏洞。

「帝皇之子軍團同樣是建築藝術的大師,戈爾貢,彆告訴我你以前沒有目睹過帝皇之傲號上屬於凱旋之路丶鳳凰劇院和赫裡奧波裡斯大議會廳的盛景,除了帝皇本人的座艦之外,誰能勝過它們?」

「這一點我沒有意見。」

費魯斯攤開手,他並沒有過於在意鳳凰口中的輕微不滿。

「而且我想羅嘉的觀念和我是一樣的:所以他找到了你,而不是多恩與佩圖拉博,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會造出建築的型骨,但隻有你才能喚出建築的靈魂。」

「努力的結果而已。」

鳳凰的嘴角勾起,他的些許不滿在這來自於費魯斯的,最質樸的誇讚麵前消散殆儘,腓尼基人低垂著眉眼,將淩亂到肩頭的發絲挑揀歸攏到耳側,才再一次地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到了另一個兄弟身上。

「如果還有什麽需要我來幫忙的地方,羅嘉,儘管開口,你是我的兄弟,我會鼎力相助,你永遠可以信任帝皇之子。」

「暫時而言,我從你們那裡得到的幫助與友善已經足夠多了,而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向你們表達一次正式的感謝。」

懷言者的基因原體與自己的兄弟輕輕碰杯,他的聲音是如此的誠懇與真摯,而福格瑞姆甚至為此而感到驕傲,在這種驕傲中,他的目光移向了那本書的封麵,並且看到了一個讓他毫不意外的名字。

「《帝皇真言錄》,你還在編纂這本書麽,羅嘉?」

聽到書籍的名字,羅嘉的瞳孔中所發散的光芒,旺盛到足以讓一旁的費魯斯都為之側目,並感慨於自己血親兄弟的奇異堅持。

「初稿已經完成,雖然遠遠算不上是最終的成品,不過大致的骨架已經鋪架完畢,大部分的內容也已經臻於完善,所有的論點丶論據和論證都已經被我反覆檢查過很多次了,足以將任何一個偽信之人辯駁到啞口無言,投子認輸。」

羅嘉的話語熱情洋溢,而福格瑞姆的額頭上也隨之閃爍著一滴亮晶晶的汗珠,他勉力地聽完了血親兄弟的講述,並且繼續保持著自己得體的笑容。

「不可思議,羅嘉,你一定在此期間付出了很多。」

「不,兄弟,我在父神所創造的世界上行走,又怎會辛苦?」

基因原體臉龐上的金色符文伴隨著他的話語而閃耀,散發著一種讓人不忍直視的光芒,讓羅嘉的每一句話都仿佛漂泊在雲端。

「我行走在這尚且蒙昧的無儘銀河之中,卻知曉這乃是吾等之父神所締造之疆土,我目睹了無數的褻瀆行徑與異端行為,目睹了舊有的文字與圖標扭曲著真正的信仰,於是我便派遣大軍,我便將它們焚燒殆儘,將真正的神性與正義帶入到帝皇的子民之間,在我的軍團所途徑之處,所留下的已不再是粗糙的跪拜和錯誤的祈禱,而是嶄新的紀念碑與大教堂,標誌著神皇的光芒在又一個世界上永恒不落。」

「就這樣,我行走在乾涸的土地上,行走在灰暗的天際間,行走在與我的故鄉科爾基斯彆無二致的銀河之中,與無數的困難丶蒙昧丶妄信和愚蠢作著不懈的鬥爭,我曾經戰鬥到傷痕累累,我曾經迷茫到不知所措,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苦難經曆,讓我意識到了我的使命所在之處,我將點亮信仰之火,並讓它在每一個世界上燃燒。」

「這並不容易,因為有的世界雖然恭順於帝國的統治,卻頑固地拒絕真正的信仰之火,而我無法漠視這一情況,在最為困難的一次布道中,我在一個一夜臣服的世界上停留了整整四個月,讓這個世界的數百億民眾最終拋棄了他們原本的無神論點,成為了帝皇的信徒。」

「……原來如此,我的兄弟。」

福格瑞姆微笑著聆聽,儘管他很清楚地辨認出了在他的一側,費魯斯那頗為不屑的輕哼,不過他並沒有效仿這種行為,他並不願意對自己的任何一個兄弟輕易地展露出惡意,那太傷人了。

但眼見著羅嘉的話語似乎並沒有停下的意思,腓尼基鳳凰也隻能伸出手,貌似無意地撫摸著那本書的封麵,用一種儘可能禮貌的語氣插入了羅嘉的話題之中。

「所以,這本書就是你的努力所產生的結果麽?」

羅嘉停下了話語,不由得喜悅的點了點頭。

「是的,這一本是我所親手撰寫的,它詳細地闡述了有關於父神信仰的一切,以及我對這一信仰的了解與認知。」

「所以,讓我想想,羅嘉,你想將它作為一個禮物,送給我們的一個兄弟?摩根?還是那位諾斯特拉莫的血親?」

「如果他們有興趣的話,任何人都可以。」

羅嘉拿起了書籍,將其抱在了自己的懷中,閉上眼睛,就仿佛在撫摸自己的子嗣一樣。

「它的作用就是讓更多的人知曉信仰之火,這也是我的唯一渴望。」

「好吧,一個禮物。」

鳳凰笑眯眯的,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真正的提及到有關於帝皇信仰的具體話題,因為他清楚地記得人類之主並不喜歡這個話題,也禁止原體之間詳細地討論它。

但即便如此,福格瑞姆依舊發自內心地寬容著自己血親的小小癖好,畢竟除了這一點,羅嘉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兄弟,很少會有人真正的討厭他。

「很好,羅嘉已經準備好了一份飽含著心意的禮物,這似乎給了我們一個小小的警鐘,對於你和我來說都是如此。」

舉著高腳杯,福格瑞姆轉過了身子,看向了他的戈爾貢,而剛剛還長篇大論的羅嘉則是將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便再次安靜,沉溺於自己的書籍之中。

「你呢,戈爾貢?一份禮物,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

「我為她打造了一把長鞭,因為通過對她各種傳聞的收集,我覺得她更可能喜愛這種武器:一把用陶鋼丶合金與美杜莎鐵所共同打造的軟鞭,可以依據於她的意誌而做到任何事情。」

「一把武器?」

「它的材質足以對小型泰坦或者騎士機甲造成有效傷害,如果你認為這是一把武器的話,那它就是一把武器了。」

「聽起來很不錯,不過難免有些不解風情。」

「那你又準備了什麽?」

福格瑞姆勾起了唇角。

「這是一個秘密。」

「嘿,鳳凰,你明明都知道了我的準備,這不……」

白皙的指尖抵在了費魯斯的黑色戰甲胸前,也抵住了戈爾貢那並不嚴肅的抱怨,切莫斯之外不緊不慢地踱回到了自己的兄弟身前,回到了剛剛離開的位置上:這一幕讓羅嘉的眼皮直跳,低頭不語。

「瞧你說的,戈爾貢,你難道忘記了我們之前的話題麽?你是如此的了解我,就像我是如此的了解你一樣,我甚至早就猜到你會在鐵匠鋪裡打造一把武器,而不是一麵甲胄,來作為你的禮物。」

「我不善於鍛造甲胄。」

「我很確定這一點,因為你從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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