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來自歡愉的低語
「現實又一次地證明了,大多數人是錯誤的,而我的真理正是建立在他們的錯誤之上。」
「饑渴女士的骨肉正在銀河的土地上行走,但是那些盲目的愚者卻對此熟視無睹,我的同僚們,他們看不到永恒大敵將多少寵愛傾注在了這名人類的身上,那足以讓所有的歡愉魔軍黯然失色。」
「我的同僚,我的夥伴,還有我的部下,他們認為我的話語隻是無稽之談,風言風語,但他們大錯特錯了:歡愉之主的寵兒正行走在銀河的天際線上,如果我們繼續對此充耳不聞的話,終有一日,所有的方舟都將在第二次尖嘯中化為吾等種族的墳塋,所有的阿蘇焉子民將被拋入永恒的扭曲之中,成為饑渴的祂用來撫慰自己寵兒的器皿。」
「這未來至暗無比,但並非毫無轉機可言:通過在世界的長河中跨過無數道最危險的激流,我已然看到了那僅存的一線希望:而我的使命,就是將它緊握在手中。」
「我將以此為使命,我將以此為守望,我將從現在起砥礪前行丶不惜一切,哪怕會下達最扭曲的決策與命令,哪怕會犯下最可怕的暴行與背叛,我也絕不會停步。」
「因為這就是我的命運:我已經看到它了,我已經看到了我充滿榮耀與救贖的死亡,我將成為一切的終曲,拯救我的種族。」
「而第一步,就從讓他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開始。」
「所有的阿蘇焉之子都必須清楚地意識到:這銀發的人類,這名為基因原體的怪物,她身披著來自於饑渴女士內心最深處的恩寵,是我們絕對無法正麵對抗的天敵。」
「她並不是饑渴女士的神選,也不是祂的軍鋒,更不是祂麾下那些毫無價值的大魔,惡魔王子,又或者是任何崇高虛浮的頭銜。」
「她遠高於此。」
「她淩駕於歡愉之宮的芸芸眾生之上,她的一顰一笑足以仲裁任何守密者的生死榮辱,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扭曲褻瀆的一幕:在銀宮最深處的瘋狂之中,在那饑渴之神右手側的高位上,正虛左以待,等待著一位高貴的血女,等待著一位漠然的茶客,等待著一雙可與黑暗王子共享歡愉的幽暗瞳孔,等待著饑渴女士的女兒丶伴侶丶摯愛。」
「等待著她,等待著:摩根。」
「記住這個名字,她將影響銀河的命運,她將仲裁吾等的帝國。」
——艾達拉德,方舟世界烏思維的無上先知,刻於自己的法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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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世界的高階無上先知艾達拉德在目睹了最後一名葛摩的天災轟然墜地之時,便任憑自己的身軀被拖入了早就已經提前準備好的亞維度空間之中。
失敗並沒有讓他失落,他早就預言到了這一點,就像他此時藏身的亞維度空間一樣,一切都是提前預言與準備好的,一切都隻是點燃萬千星辰的第一縷火光。
他並不焦急,他並不失落,他也並無羞愧,儘管他的同族正在他目之所及的角落裡遭受著來自於人類的屠殺,但是艾達拉德知道,這就是他們的命運,他們中的每個人遲早都會有這麽一天,隻不過是到來的早晚而已。
既然這些葛摩的同族已經在銀河中肆意地屠殺丶擄掠與折磨無數低等種族了上千年,也絲毫沒有走上正途,停止這種飲鴆止渴行為的想法,那麽他們的命運雖然不會讓艾達拉德感到高興,卻也不會讓他有更多的心理包袱:儘管他是眼前一幕的直接推手。
……
也許正是這種彼此之間的冷漠和無情,也許正是這種漫長墮落所帶來的絕對自我主義,才導致了他們昔日的帝國最終分崩離析吧。
在跨入了亞維度的那一刻,無上先知不由得如此想到,以此來泛起苦中作樂的笑容。
但很快,就連這絲苦笑也被一個意料之外的來客撞破了。
「謊言,背叛,自欺欺人。」
「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們依舊是死性不改,沒有半點的長進。」
冰冷的金屬摩擦聲所迸發出來的嘶鳴炸響刺穿了艾達拉德耳邊的平靜,無上先知這才意識到,在他的私密空間裡,似乎有著一位並沒有任何預約的客人。
他轉過頭,隻看到了一具冰冷的金屬軀體,渾身上下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儘管那堅硬的麵容讓來人無法組建任何的表情,但是一種勃然的諷刺卻依舊躍然紙上。
無上先知認出了他:無論是在哪個古老的文明種族之中,眼前之人的名字可都是如雷貫耳:隻不過是臭名而已。
「你又是如何進入屬於我的空間的,塔拉辛閣下?」
「你知道的,年輕的小輩,我可是塔拉辛,我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去任何地方做客,你的那點防禦手段還放不上台麵。」
艾達拉德的嘴角閃過笑容,他從未期待過這個答案,也從未對於麵前緩緩走來的太空死靈霸主有著更多的防備:他們之間的戰鬥不會是在這個時候,而塔拉辛身體上的鏽跡斑斑和手無寸鐵,也在說明這不過是他隨手奪來的倒黴蛋。
先知摘下了頭盔,在他的眼角處劃過了最後一頭烏古爾巨獸被那名格外高大的阿斯塔特戰士死死地抓住了上下顎,隨後把整個頭顱撕成兩半的血腥場麵,與之一同響起的還是人類軍隊勝利的歡呼。
發生在耶門伽巨石碑裡裡外外的一切都被清晰地投影在了亞維度空間之中,兩位各自種族的聲名狼藉之人都沒有立刻開口,他們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沉默地目睹著這場荒唐大戲的終局。
他們看到了黑暗靈族的軍勢在源源不斷的打擊下崩潰,一部分弱者慌不擇路,渴望逃回他們過來時的通道,卻遭遇了一堵絕對無法跨越的破曉者之牆,在十幾分鐘前還勢均力敵的戰鬥伴隨著無數因素的累積而化作了一場血腥的屠戮。
而那些足夠瘋狂丶足夠勇敢與機智的葛摩子民,則是迅速地選擇了另一條道路,他們向著破曉者的最後陣線發起了孤注一擲的可怕衝鋒,因為在那條戰線之後,不僅有暫時困住基因原體的房間,也有一扇隱蔽的網道之門。
他們幾乎就要成功了:如果不是在最後一刻,那銀發青瞳的女士裹挾著足以令世界為之顫抖的可怕憤怒,宛如發狂的巨人一般,踏入了孩童們的打鬥場。
儘管已經在命運的長河中目睹了無數次類似的場景,但是當那道血腥的倩影第一次映入了艾達拉德眼簾的時候,他依舊能夠感受到自己渾身上下的顫抖:這種顫抖並非是恐懼與驚愕,而是一種來自於血脈之中的絕望,就如同垂耳的野兔直視近在咫尺的餓虎一般,在看到基因原體的第一個瞬間,艾達拉德就感覺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繼續求生的希望,徒勞地選擇了死亡。
就像在他麵前,那些身處於另一個維度的葛摩同族一般:在看到基因原體的第一眼,所有的黑暗靈族就失去了戰鬥的勇氣,甚至失去了奔逃的恐懼,無論是那些已經演繹了數千年血腥藝術的巫靈和統禦魅魔,還是君臨於紛爭教派的莉莉絲女王本人,所有的暴行與渴望在這一刻如同冰雪般消融,將基因原體那毫無感情的青藍色瞳孔掃過了她們所有人的靈魂的時候,他們已然放棄了抵抗的決心。
莉莉絲是最先倒下的,這位紛爭教派的女王幾乎可以說是黑暗靈族中最強大的人物之一,但是當她陷入了永恒的錯愕中時,她連十分之一的力量都無法用出,便被基因原體輕而易舉地捏緊了脖子,成為了一具垂死的美豔軀骨,失去了所有的驕傲與力量,化作了摩根腳下的可悲俘虜。
而當她們之中最強者的命運如此明晃晃地展現出來之後,所有的魅魔與巫靈:無論她們是廝殺了數千年的傳奇,還是天賦異稟的凱恩新娘,都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戰鬥的勇氣。
來自葛摩的劣根也終於在這一刻展露了出來:當黑暗靈族麵對著死亡的威脅,都他們直麵他們所恐懼的那個化身的時候,便再也沒有什麽所謂的驕傲丶殘暴與正統繼承人的風度了,所有的葛摩子民都在這一刻露出了自己原本的可悲麵目:一群貪生怕死的膽小鬼,一群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世間一切之上的可悲之徒。
所有的黑暗靈族,他們在一瞬間拋棄了勇氣與信念,拋棄了藝術與風度,他們將自己的對手甩在了一邊,爭搶著奔向了那道網道的入口大門,沒人想要在這可怕的對手麵前停留哪怕一秒。
但是此時此刻,這樣的補救依舊是太遲了:數百名最精銳的靈族殺手最終沒有一個活著抵達那扇百米外的門扉,因為早在他們的軀體第一次出現在基因原體瞳孔之中的時候,他們的靈魂就已經被摩根死死地攥在了手中,所謂的奔逃不過是一群蒼白的肉體在毫無理智的情況下所散發的餘波而已。
而蒼白的女士並沒有因此而善罷甘休,她的憤怒反而伴隨著掌靈魂的哀嚎而燃燒了起來,麵帶笑容的破曉者們立刻有些擔憂地看到自己的基因原體臉上開始散發出了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她的瞳孔伴隨著靈能的揮霍而再一次地燃起了火光,但並不是他們司空見慣的純白色火光,而且一種非常淺淡卻頑固的紫色。
無人能夠辨認的話語從摩根的口中一字一句地吐出,那是自從冉丹戰爭之後被再也沒有被啟動過的可怕悲嚎,伴隨著那詭異寒風中低沉的尖笑,所有的破曉者都能感受到仿佛有無數支鋒利的爪牙從自己的耳邊拂過,在轉眼間刺穿了那些慌不擇路的葛摩刺客。
一個丶兩個丶三個……
一百丶兩百丶三百……
當所有的破曉者都能在他們耳旁捕捉到那縷詭異的低笑時,他們也赫然看到了自己對手的終末:無形的浪潮在一瞬間席卷了整個血腥煉獄,它纏住了黑暗靈族的脖頸與腳腕,刺穿了他們的大腦,在痛苦至極的哀嚎聲中將它們的靈魂細細地割下,然後從活生生的軀體與意誌中漫不經心地拽出,留下四散的性命在寒風中消逝。
哪怕是最勇猛的阿斯塔特戰士也在充滿敬畏的看著這一切,而那些之前還在與摩根之子們儘情殺戮的野獸也在此刻收起了爪牙,它們不再咆哮與奔跑,而是顫抖著自己的可憎身軀,向著基因原體的方向蹲伏,用前肢埋住頭顱,如同被毆打的野狗一般發出嗚咽之聲,直到它們被反應過來的破曉者們一劍梟首,也沒有繼續地反抗。
赫克特漫不經心地刺死了他腳邊的最後一頭以太獵犬,這位空前壯碩的阿斯塔特戰士簡直是這些怪獸的天生克星,但他所有的注意力此時卻都集中在另一件事情上:就在他的麵前,就在不遠處,一個無比機敏的黑暗靈族,他甚至已經摸到了網道的門扉,卻依舊被無情的拖拽住腳踝,然後在破曉者所看不到的維度中,遭受著他們永遠難以想像的酷刑,隻有那響徹整個荒原的慘叫聲是這一折磨與暴行的唯一蹤跡。
聽著那淒厲到宛如親身經曆末日的刻骨之音,感受到無形之海中那讓人肅而起敬的窸窣之聲,當赫克特的目光再一次地投向了那宛如一具爛肉一般倒下的黑暗靈族身上的時候,他的心中甚至閃過了一絲絕對錯誤的憐憫。
而在憐憫之後的,就是一種排山倒海一般的敬畏,那敬畏的對象正是此刻風暴的中心:他偉大的基因原體,他最值得最應該去敬畏的那個人。
不知道為什麽,在此之前,赫克特甚至遺忘了他需要敬畏自己的基因原體,母親在他看來更多代表著一種慈愛與光芒,而不是一尊值得頂禮膜拜的神像。
但是就在這一刻,赫克特意識到了自己的大錯特錯:他怎麽可以不敬畏基因原體呢,他怎麽可以在近乎於恩寵的照拂下,就忘記對於基因之母的臣服呢。
真是不可饒恕。
第二十三連的連長深深地吸了一口血腥的空氣,隨後,他就如同身邊的每一名戰鬥兄弟一樣,將敬畏的目光投向了那座巨石碑看不見的內部,投向了他們偉大的基因之母:他們見證了她的怒火,並因此而心甘情願地感到驕傲。
但與他的兄弟們不同,在赫克特那粗大的眉毛邊緣,有著一絲最輕微的皺起:也許是某種錯覺的原因,這位摩根的驕子總是覺得,此時此刻,自己的基因之母所散發出來的那股怒火,並不單單屬於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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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麽,可悲的靈族,但你們應該成功了。」
索勒納姆斯之主津津有味地觀賞著針對於葛摩子民的血腥屠殺表演,他甚至想要拍手叫好,並遺憾於自己沒有攜帶任何的拍攝儀器過來:這些最卑劣的渣滓在過去的無數個紀元中不知道毀滅了多少值得收藏的珍品,他們絲毫不懂得藝術與曆史的價值,如今的慘狀不過是他們累累暴行的些許補償。
而即使沒有這一點,以懼亡者和靈族的關係,也足以讓塔拉辛對於艾達拉德極儘嘲諷了,儘管他早就不在意這些陳年舊事了。
「隻不過,我很好奇一點:無論你們想做什麽,這樣的代價是不是有些太大了,瞧瞧倒在地上的這些可憐蟲:天災丶夢魘丶統禦魅魔和馴獸師,還有一打的戰機和三打的飛艇摩托。」
「一千多人的精銳,甚至連最基礎的步兵都沒有,全都是葛摩的骨乾精英,全都是真生子,然後全軍覆沒:像這樣的欺騙,足以讓你被所有的黑暗靈族記恨終生。」
「這隻是必要的犧牲,也是他們注定的命運。」
烏思維的無上先知此時正狼狽不堪地扶著自己的法杖,汗滴如同沉重的雨點般從他的額頭上劈啪落下,但是難能可貴的,當這位方舟靈族的領袖人物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氣息,鼓起勇氣,再一次看向了那基因原體的時候,他的瞳孔中已經散發出了一種任何葛摩子民都難以理解的寶貴情感,這讓他戰勝了近乎於本能的恐懼,慢慢地挺起了自己的腰杆,恢複了常態。
看到這裡,連塔拉辛都不由得對這個小輩高看了一眼:戰勝本能從來都不容易,最起碼當初的懼亡者就沒有做到。
「那麽,有興趣和我說說你的計劃麽?」
「無可奉告。」
艾達拉德緩緩地喘通了最後一口氣,他看向了死靈霸主,毫不掩飾地皺起了眉頭。
「倒不如說:也許你可以向我解釋一下,你為什麽在這裡?」
這個問題讓塔拉辛的發聲儀器中射出了一股裝模作樣的驚愕,就仿佛最直白的諷刺。
「我為什麽在這裡?」
「這裡是索泰克王朝的邊緣,是懼亡者帝國東部最知名的圖書館與紀念碑的所在地,是曾經的銀河文化中心之一,現在,你問我為什麽在這裡?」
「應該是我問你才對,靈族,就在幾天之前,當我再一次的來到了這個世界上,準備著我的又一個計劃的時候,我看到了什麽?」
「靈族!上千個靈族!占據了這神聖的知識殿堂,將你們那肮臟的陷阱與異端技術施加在了這沉睡的寶庫之上:你應該慶幸,靈族,這裡並不是一個沉睡世界,並沒有懼亡者的大軍,否則,我現在就是在和你的屍首談話了。」
看著太空死靈霸主的【義憤填膺】,早就聽聞了塔拉辛名聲的艾達拉德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