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天鷹高懸
在宇宙的冰冷黑暗之中,最為黯淡的恒星光芒,反射在戰艦傷痕累累的外壁上,就像是褻瀆汪洋中的扭曲諸神,在無聲地譏諷著世間的絕望與貪婪。
一支隸屬於人類帝國的龐大艦隊正在虛空與廢骸之間穿行,堅硬的艦首蠻橫地擠開那些支離破碎的扭曲鋼鐵,傲慢的宣稱著自己作為勝利者的身份與榮耀。
這正是由第二軍團之主的追隨者所組成的浪潮,是帝皇麾下的第二十三遠征艦隊,他們剛剛完成了一個偉業,以人類之主與基因原體的名義,在遙遠且黑暗的康沃爾星係之中,擊潰並屠殺了一整支在規模與軍力上,與他們旗鼓相當的異形聯軍。
數以百計的扭曲虛空引擎被人類戰艦上的光矛與宏炮所爭相撕扯著,拋灑著破碎的金屬與難堪入目的殘肢斷臂,宛如嘶叫的野獸流下銀白色的血漿。
而那些更頑固丶更具有價值的異形戰艦則是迎來了更為悲慘的命運,海量的護教軍戰士在機械神甫與阿斯塔特的率領下,湧上了那些無價的異形引擎,以最高效的無情屠戮了所有的守衛者,將那些異形所竊取的人類科技結晶帶回到歐姆尼賽亞的光輝之下,進行必要的淨化與研究。
而越過這些小嘍羅,在戰爭的核心戰場上,榮光女王與強大的機械方舟則以更快的速度撕碎了自己的對手,做為異形聯盟核心戰力的克魯特戰爭球艦成為了整個星係中最耀眼的廢墟,這艘被鳥類異形所駕馭的,長達九公裡的艨艟巨艦變成了一次粗暴謀殺的受害者,就像是巨大的獸爪將整個人類的上半身開膛破肚一般,一道難以想像的傷口直接貫穿了這艘褻瀆的巨艦,幾乎將其一分為二,露出了被徹底破壞的亞空間引擎和等離子驅動器。
這正是基因原體的傑作,是她那無法揣摩的偉力的一部分,這位軍團之主的出手標誌著整場戰鬥的結束:異形聯盟的兩大主力,克魯特人和艾達海盜,在她的笑容與風暴中相繼湮滅。
前者連同它們的母艦一起,被一次毀滅性的遠距離靈能攻擊所徹底摧毀,而爭相湧入戰場的葛摩居民們,甚至都沒有真正的投入到戰鬥中,就在公共通訊頻道中留下了一連串淒慘與詭異到讓人遍體生寒的悲鳴,隨後相繼失控丶墜毀在了戰場的最中央。
於是,在人類帝國的艦隊駛入了康沃爾星係的第十三個泰拉標準時的時候,最後一艘還殘存著抵抗意誌的異形艦船也在萬千炮火中化為灰燼,第二軍團的戰艦們重新聚攏在一起,向著他們的基因之母發出歡呼,而戰鬥的失敗者則會絕望的看到,整個星係已經在蜘蛛女皇的意誌之中被短暫地封鎖了,迎接它們的命運隻有來自瑞紮的研究者們的無情解剖。
身披橙紅色長袍的機械神甫們成為了戰鬥之後最為忙碌的一群人物,他們驅使著自己的艦船,在每一艘殘破的異形戰爭引擎之間來回奔波,就像死顱氏族的綠皮小子在廢墟中的狂歡一樣,這些瑞紮人把他們感興趣的一切都拖到自己的艦船上,無論是那些珍貴的儀器丶異形的科技,亦或是在破曉者的幫助下所捕獲的活體實驗品,而那座克魯特艦船上的等離子驅動器,更是讓隨軍的瑞紮代表眉開眼笑,反覆歌頌著小雙頭鷹聯盟的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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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比計劃中更迅速地解決了異形聯盟的艦隊,雖然那些來自於艾達靈族的海盜的確是我們預料之外的因素,但是在原體的親自出手之後,它們甚至連發射一枚爆彈都機會都沒有。」
頂替了留守阿瓦隆的首席指揮官馬歇爾,巴亞爾騎士現在坐在了摩根的右手邊,他作為會議的講解者,訴說著眾人麵前的投影。
「而在殲滅了異形艦隊之後,就像我們所推演出來的那樣,格拉斯頓人正派遣他們的主力艦隊駛向康沃爾星係,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潛伏人員的視野之中,而且他們本身也沒有預料到我們的速度會如此之快,所以,在格拉斯頓的艦隊進入到康沃爾星係之前,我們擁有了足夠的時間來完成埋伏。」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針對格拉斯頓的戰役已經正式開始了,我們的第一步戰略就是在格拉斯頓的主力艦隊剛剛駛入康沃爾星係,能夠行成戰鬥力或者向格拉斯頓母星發出警報之前,將其徹底殲滅,從而摧毀敵方的虛空力量。」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們做了四方麵的準備。」
「首先,我們調集了包括榮光女王與機械方舟在內的,多達三位數的戰艦,形成了一個絕對的數量優勢。」
「其次,我們的潛伏部隊已經初步滲透到了地方的艦隊之中,通過替代丶威脅與勸說,在敵方四分之一的艦船上留下了隱患。」
「第三,由基因原體所特彆成立的電子作戰部和瑞紮的機械神甫們聯手,使用了五種不同的電子廢碼和操控病毒,保證在海戰開始的第一瞬間就可以控製與癱瘓敵方的聯絡與指揮體係。」
「最後,由基因原體親自卷起的小型亞空間風暴,也將從根本上乾擾與破壞格拉斯頓艦隊通過靈能的呼叫手段。」
「而在我們將上述的所有準備活動全部集結到位之後,格拉斯頓艦隊也在我們推演出來的時間中抵達了康沃爾星係,並且在第一時間遭遇了我們的電子戰攻勢。」
「在那一刻,戰鬥開始了。」
「在那一刻,戰鬥也可以宣告結束了。」
「我們在一個小時之內解決了戰鬥,超過三分之一的敵艦被炮火摧毀,剩下的則在廢碼攻勢下徹底癱瘓,或者在我軍潛伏人員的接應下選擇了投降。」
「從頭到尾,格拉斯頓母星都沒有接到過哪怕一條求援信號,甚至當我們沿著敵軍艦隊的亞空間航路信息,直接躍遷到格拉斯頓星係的中央區域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自己遭到了進攻。」
「我軍以最短的時間摧毀了敵方那些位於星係邊緣的要塞,控製了曼德維爾點,保證了大部隊能夠穩定進入,隨後,我們分出艦隊封鎖了其餘的星係,派出由阿斯塔特與機械教所組成的精銳部隊,在潛伏人員的接應下,強攻了格拉斯頓母星上空的軌道空間站。」
「直到這個時候,敵方才發現了自己的母星遭遇了進攻。」
「而也是在這個時候,格拉斯頓收複作戰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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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Ⅷ號戰鬥空間站剛剛傳回了一道訊息,總指揮官。」
一道冰冷的聲音把格拉斯頓的至高指揮官從斷斷續續的小憩時光中吵醒了,四十年的軍旅生涯催促他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睛,伴隨著已經注入身體的注意增強藥劑在他的血管中咆哮,他在下一秒就徹底清醒了過來,看向了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名軍官,他肩上的軍銜表明著他在軍隊在最高指揮部中擁有著一定的地位,但總指揮官卻無法認出他:這個指揮部中的大多數人物都戴著一頂專門加工過的封閉頭盔,裡麵包含著一串象徵著身份的特殊代碼。
指揮官知道,這是卡裡特家族與三頭同盟爭鬥的結果,這一個超級家族和三個大型家族的鬥爭在格拉斯頓上已經進行了幾千年,滲透到了整個世界的方方麵麵,而他不過是三頭同盟從平民軍官中挑出的一個幸運兒而已,坐上這個敏感的位置,保持著一種平衡。
「出了什麽事?」
指揮官快步來到了他的指揮台麵前,雖然已經稱得上是一位老人了,而且也無福得到卡裡特家族壟斷的回春藥劑,但他依然習慣性地保持著一種強硬的態度。
「Ⅷ號空間站傳回了什麽?」
「該空間站傳回來了一串胡亂的代碼,不具備任何翻譯與解析的可能性,它在三十秒內聯係輸送了超過二十組代碼,通訊部門希望得到允許,是否要繼續接受?」
「……繼續,另外命令他們開啟一條新的通道,問問Ⅷ號空間站臨近的兩個空間站,是否發現了什麽異樣?」
「明白,另外,前往康沃爾星係的主力艦隊已經超過五個小時沒有發回通訊了,需不需要我們進行額外的聯絡。」
「不需要,再過五個小時後發出聯絡,這才是慣例。」
指揮官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這名軍官,他對眼前之人有些陌生的感覺,但是他的頭盔所讀取到的代碼向他保證了,這就是一名對他直接負責的聯絡副官,而且今天的確是眼前之人值班。
也許又是哪個卡裡特家族的新人來鍍金了吧。
指揮官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儘力不去想這些會把他卷進去的政治漩渦,他深知最近的格拉斯頓不太平,越來越多在曆史書上有跡可循的政治暴力在接二連三的發生,讓卡裡特家族和三頭同盟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對峙。
那個自稱為人類帝國的勢力在之前派出了又一支規模龐大的訪問團,卻在地表上遭遇了一大波來路不明的暴民的襲擊,在折騰地滿地雞毛之後,分開調查的兩大勢力紛紛宣布,對方才是始作俑者。
一時間,整個格拉斯頓可以說是暗流湧動,他這個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也不由得投鼠忌器。
隻希望一切太平,畢竟他還有兩三年就要退休了。
他暗自祈禱著,隨後便打算繼續小睡一會兒,伴隨著太陽照射到了世界的另一麵,格拉斯頓主城區此時正昏昏欲睡。
但就在指揮官剛剛回到了自己的堅硬床榻上,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一聲遠在數個樓層之外的爆炸聲就刺破了空氣,來到了他的大腦之中。
「怎麽回事!」
他一躍而起,順手抓起了床邊的手槍,第二個拿起來的就是通訊器,但是裡麵隻有一段雜亂無章的電磁音節,他摁了兩下,隨後憤怒地將其摔到一旁,一把抓起了另一個備用的,卻依舊如此。
他踉踉蹌蹌著,再一次穿好了衣物,衝出了自己的房間,走廊上來回奔跑與呼喊的聲音讓他感到憤怒,但所幸,剛才的那名軍官一路小跑了過來。
「通訊室出了狀況!指揮官!」
「怎麽回事?」
「具體情況不清楚,所有的通訊設備都陷入了無法使用的狀態,通訊室那裡突然爆發了火情,我們暫時無法進入,也無法聯係上在外的任何一個部門。」
指揮官愣住了一瞬間,但是幾十年的軍旅生涯讓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他一把扒開眼前的軍官,在氣喘籲籲之中狂奔到了自己的指揮室,看著像從各個方向向著這裡聚集的各路軍官,看著他們臉上的茫然和愚蠢,他抓住了一旁的文件檔,狠狠地敲在牆上,吸引著這群人的注意。
「這是敵襲!我們遭遇了敵人的電子戰進攻!」
「立刻重新建立通訊體係!把備用的通訊室啟動!對通信係統進行緊急防護與殺毒!要不然就尋找那些還能用的通訊器!」
「告訴他們,讓所有的軍團進入戰備狀態!是的!所有!」
「開啟所有的虛空盾!動用一切手段聯係上我們的空間站丶深空哨站還有艦隊!命令他們派出自己的虛空力量!立刻回援!立刻回援!」
「告訴那些元老!把他們通通給我叫醒!告訴他們!我需要中央倉庫的鑰匙,我需要權限去啟動我們的基因改造……」
「砰——」
聲嘶力竭的吼叫還未告落,一聲絕對不是任何生物的叫聲所能超過的劇烈爆炸就在所有人的耳旁肆意的升起了,在逐漸安靜的夜空之中,它是如此的突兀與蠻橫,把整個指揮室中的所有人一起的趕入了暫時失聰的困境裡,當指揮官搖搖晃晃地穩住了身形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站在窗戶旁邊的軍官在高聲地叫喊著。
「指揮中心!是防空截擊指揮中心!天呐!它被炸毀了!」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蠻橫的爆炸聲響,在所有人的震驚之中迅速燃起,這一次,爆炸的聲音格外的近,火光甚至照耀到了指揮室中每一張麵龐之上,與爆炸聲響一起趕來的地動山搖讓每一個人都無法站穩,提醒著他們襲擊的力度之大。
「那是發電機!那是虛空盾的發電機!」
窗戶旁的聲音依舊在聲嘶力竭的吼叫著,伴隨著高聲呼喊,爆炸的轟隆作響此起彼伏,赤紅色的光芒在黑夜的寂靜中接二連三,宛如在平靜的水杯中滴落一滴又一滴的鮮紅染料,一時間,這個專門規劃出來的軍事基地的上空,儼然升起了十多股猙獰的雲彩。
指揮官的雙耳留下了鮮血,他張了張嘴,想要大叫,又或者是憤怒的咆哮,他想要繼續命令眼前這些家族子弟,又或者嗬斥窗戶旁那個不斷高呼小叫的蠢貨,但是就在他能說出一切話語之間,他的牙齒和耳朵就被一聲最可怕的爆炸聲所淹沒了。
這一次,他聽得清楚。
那爆炸就在他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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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吉奧看著遠方熊熊燃燒的指揮中心,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他低下頭,重新看了一眼自己的任務清單,又抬起頭,看著自己絕對沒有引爆的指揮中心,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為什麽在他動手之前,他的任務目標就爆炸了呢?
年輕的陰影冠軍陷入了某種震驚之中,他蹲藏在那些驚慌失措的格拉斯頓士兵的腳下,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頭盔下的表情就像是一隻茫然的藏狐。
突然,他感到了一股氣息在極速地靠近,而下一秒,他就分辨出來了這是誰。
「愛德華?」
伴隨著疑惑,一道歡快的身影落在了陰影冠軍的身邊,冠軍看了看來著的行動軌跡,又聞了聞他身上的氣息,皺起眉頭。
「你搶了我的任務。」
「你有三個任務,艾吉奧,但是我隻有一個,已經完成了它的我無所事事,而且越早摧毀這些東西越好,不是麽?」
「你搶了我的任務。」
「好吧好吧,我錯了。」
愛德華在陰影中攤手,他的道歉是如此的沒有誠意,讓艾吉奧的眉頭繼續緊鎖著。
「很好,現在我也是無所事事了的,我們怎麽辦?」
「我記得C-3小隊就在我們的活動範圍之內,他們的任務似乎有一些超負荷了。」
「……」
「……」
「一起?」
「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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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提前開啟的電子戰的攻勢之下,我們在格拉斯頓母星沒能察覺到的時間裡,拔除了幾座最具有威脅性的空間站,而在對另外幾座空間站進行進攻的同時,我們開啟了對格拉斯頓地表的攻勢。」
「第一波地表攻勢是由我們從瑞紮訂購的大量無人機,伴隨著我們的陸地潛行部隊所完成的,最優先的目標是各個主要虛空盾的發電機區域,中高級防空指揮中心,雷達站樞紐,以及防空控製指揮通訊體係,其主要目的是為了摧毀格拉斯頓軍隊的主要防禦手段,以及摧毀他們的一體化戰略防空體係。」
「得益於我們在戰爭開始之前就對格拉斯頓進行了大量的滲透以及徹底的電子戰,早在我們的艦隊抵達之前,我們就摧毀了他們的通訊體係,這保證了我們的第一波攻勢沒有遭遇任何阻攔,在五分鐘內便摧毀了所有的防空中心,以及部分的發電機設備。」
「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們在之前的兩次訪問團隊中,暗中塞入了大量的內務部戰士與凡人特工,尤其是在第一次訪問期間所潛入進去的內務部人員,成功在第二次訪問期間鼓動了大量的不滿民眾,造成了漫長的混亂,掩護了更多的我方力量潛入格拉斯頓。」
「在戰鬥開始之前,我方潛伏在格拉斯頓的阿斯塔特戰士,數量已經超過了一千人,甚至在任務派遣上出現了人力的過度充裕。」
「正是在這些戰士的努力奮戰之下,我們以最快速度完成了我們的第一目標,同時,對於剩餘空間站的爭奪也以勝利告終。」
「至此,敵方能夠對我方艦隊造成威脅的,隻剩下了寥寥無幾的防衛炮丶多聯雷射炮,以及小型飛彈發射井,還有為數不多的超重型反艦飛彈陣列,但是在我們的電子戰摧毀了敵艦通信網絡的前提下,這些無法發動聯合攻勢的防空火力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威脅,我們的主力艦隊已經進入近地軌道,可以發動直接的軌道轟炸。」
「如果這是一個純粹的異形世界的話,戰爭已經可以宣布結束了。」
「但是,這是一個人類世界,而且它最寶貴的資源就是完整的工業區與人口,因此,我們無法進行肆無忌憚的軌道轟炸,必須進行進一步的登陸作戰。」
「至此,這場戰爭的第二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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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
飛機。
飛彈。
轟炸。
不眠不休。
士兵縮在他的戰壕裡,這個他以前從未指望過的土坑,反而成為了他現在唯一的依靠,因為那些惡魔的蜂群正在他頭頂上盤旋,任何高大的建築與堡壘都會成為它們首要的進攻目標,在無窮無儘的火力和那些發出呼嘯之聲的飛彈的聯合攻勢下,灰飛煙滅,哪怕是最為頑固與高大的指揮堡壘在這樣的噩夢麵前,沒有撐過一分鐘。
是的,他很確定,因為他親眼看到的指揮堡壘是如何在十幾枚飛彈的聯手攻擊下土崩瓦解的,因為他正是護衛地區防禦長官和首都派來的督察撤退到地堡之中的護衛人員之一,因為他此時此刻就待在地堡的門口,甚至能聽到地區防衛長官和督察在這棟老舊的建築裡麵那激烈的爭吵之聲。
他仔細聆聽這些爭吵,因為他渴望給自己找一些事情來做,讓他忘記天空之上那不斷呼嘯的死神之音,以及那些拖拽著漫長身影的無數閃電。
從天幕剛剛開始墜入黑暗的時候,這些來自星辰之外的死亡就開始在蒼穹上不斷的閃現,隨之而來的是遠方的地平線上那從未斷絕過的爆炸聲響,以及那些巨大的防空武器陣列不堪重負的還擊,與接二連三所遭遇的悲慘命運。
最開始的一個小時是最為難熬的,四麵八方傳來的爆炸聲響和慘叫聲宛如地獄的召喚曲一般,甚至能把墳墓中的死人吵醒過來,僅剩的巨型防空炮在這一階段裡被屠殺得乾乾淨淨,每一秒都有幾十上百發致命的打擊在耳朵所能捕捉到的範圍內升騰。
而在某個時間點,這些連環不斷的爆炸聲響突然偃旗息鼓了,隻剩下數以千萬計的銀白蜂群劃過天幕時所留下的輕微摩擦聲,但是殺戮並沒有停止,來自空中和遠方的精確打擊仍在持續,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一直到午夜,並不密集的打擊從未斷絕,爆炸聲每隔幾秒鐘甚至幾分鐘才響一次,卻一直在敲打著幸存者們的心理防線。
士兵瑟縮在自己的崗位上,他感受到身邊似乎有戰友的存在,但是他們行色匆匆,沒有一個停留下腳步,他們臉上的表情是與他同樣的恐懼與茫然。
他抬起頭,他看到源源不斷的銀白色蜂群在他的頭頂拂過,他看到遠方龐大的火力陣列與他一起龜縮在僅剩的虛空盾中瑟瑟發抖,他看到不斷有軍官走進地堡,他聽到裡麵的爭吵聲從未停歇,他看到一名又一名傳令官在不斷的低聲抱怨著,用人力跑向各條戰線,傳遞著一條又一條嶄新的命令。
但他依舊是迷茫的。
他不知道眼前的防線還剩下多少力量,在那些銀白色死神的威脅之下,他不敢隨意走動,甚至不敢望向戰壕拐角處的另一個角落。
他甚至不知道這一條防線是否存在,因為就他在撤離到這裡的時候,曾親眼看到一枚拖拽著尾跡的飛彈是如何精準的砸中一條完備的戰壕之中,讓成百上千名士兵在火焰中嚎叫著化為灰燼。
他抬頭,他左顧右盼,他渴望著找到一個真正的戰友,但是所有人都在天空上那些無聲死神的催促下步履匆匆,瞳孔中寫滿了茫然與恐懼,似乎整個世界上隻有他一人在抵抗那些不可名狀的對手。
最終,他縮在了戰壕裡麵。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陪伴他的隻有那些機翼劃破天空的撕裂聲響,又或者是一枚飛彈命中了遠方的另一個目標所掀起的氣浪。
他甚至連一個真正的敵人都沒有看到,但他似乎又已經輸掉這場戰爭。
那些天空上的死神對於他們這些陸地上的部隊似乎不感興趣,它們不斷的飛躍與追逐著,摧毀那些更具有價值的目標,他覺得在這些戰壕與堡壘之中,也許還藏匿著百萬人的軍隊,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毫無用處可言了,他們沒有通訊,沒有命令,甚至沒有一個可以開槍的敵人,他們成為了一團又一團的聾子丶瞎子,在空曠的戰壕中等待著自己的死刑宣告。
戰爭什麽時候,成為了這個樣子?
士兵咬著牙,顫抖著,撫摸自己的槍枝。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地堡中的爭吵之聲上升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他聽到了防衛長官與督查在同時尖聲的咆哮著,命令著他走進去。
他愣住了,知道那兩聲尖銳的命令清晰無比的傳來了第二遍的時候,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