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759節(1 / 1)

它將天空的裂隙撕大,整個身軀一並鑽了進來。

這頭煞魔睜開了七十二對眼睛,它飛快地掃視過大地,露出了憤怒般的音色。接著,它蜷縮起了身軀,它怪異的身軀蜷縮起來時,竟變成了一個完好的圓。

它是一顆星星,一顆平日裡懸掛在藍星之側,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星星!

這是煞魔的偽裝。

它化作星星的那刻,空間開始大範圍地扭曲。最先被它影響的就是潮汐,世界各地都開始漲潮,它們會成為煞魔的先頭部隊,幫它雕塑河山......它厭惡裸露在外的陸地,在它的審美裡,一顆完美的星應是完全被水覆蓋的。

煞魔構想著如何打扮這個新家時。

那朵蘑菇雲下,轟鳴聲爆裂而起。

它七十二對眼睛齊齊轉了過去。

下一刻。

雪袍女子破開雲塵,揮拳打來,月弧般的拳跡淩厲劃過,拳風所至之處,音錐彙聚成白色風暴,咆哮不休!

這一拳,結結實實打中了煞魔的身軀。

它從球狀體重新變回了蝙蝠似的樣子,它的頸骨受力而斷,整張臉都被打得扭曲變形。

宮語的仙顏說不儘的淡漠,一拳之後,數十萬拳接踵而至,暴風驟雨般轟卷上它的軀體。

它的軀體表麵出現了數不清的凹陷,每一根關節之間的聯係都被硬生生打斷。

「去死。」

宮語再提一氣,收拳腰間,出拳時狂風撕破天境,這頭被打得乾瘡百孔的煞魔被直接轟回了天外!

宮語看著這煞魔消失的位置,輕輕地喘息著。

「不夠!不夠......還是不夠!人呢?還有人嗎?管你是神是魔,出來與我一戰!!」

宮語的秋水長眸越發蒼白,那是一個熔煉著白銀的爐子,熾熱的殺氣足以將蒼穹擊穿。

她享受著這樣的戰鬥,享受著這樣酣暢淋漓的死戰,熱血從樹狀的經脈湧現

心臟,焰流般的血液又隨著心臟的跳動,迸向四肢百骸!她的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肌膚都在血液中顫栗,她渴望著更強大的敵人,她要以神與魔為尺度,丈量她的境界!

在她的怒吼聲中,一個紡錘形的蟒首裂空探來,它噴吐出幽藍的法則火焰,將宮語困囚。

接著,巨蟒遊過天空,將宮語山巒起伏的玉軀纏緊,絞殺之餘張開巨口,要將她吞掉。

巨蟒的嘴巴卻是怎麼也合不上。

宮語的雙臂不知何時掙脫,抓住了它的上下頜,巨蛇的淒嘯中,宮語徒手將這星空之蟒撕成了兩條。

星空長蟒之後,更多更強的怪物接踵而至。

它們中的有些能讓宮語暫時吃癟,可是,宮語的境界像是沒有儘頭的一樣,她無論受了怎樣的攻擊,都能飛快反撲,將來敵砸個稀爛。

這些域外煞魔同樣叫苦不迭。

它們本以為是來大快朵頤的,誰料想會在這裡被一個人類所殺死,它們沒有人類的審美,也不存在牡丹花下死的瀟灑,身軀破碎的一刻,縈繞在這些煞魔心頭的,唯有歇斯底裡的不甘與恐懼。

燃燒生命的戰鬥裡,宮語明悟了這種迷茫的來源。她丟失了她的原點,她在尋找她的原點

她的原點是什麼呢?武道?亦或是.......力量本身?

如果是力量本身,那

「那......我的境界到底是什麼?」宮語呢喃似癡。

天空之中。

一個修長的身影從幽暗中浮現,身影罕見地呈現人形,它從虛空中緩步走來,足尖敲擊出的音節是她的話語,這種語言生澀難懂,可不知為何,宮語卻能聽明白:

「這般安靜麼,看來我的下屬們已經幫我清掃乾淨了一切,哎,真沒想到,這太虛僻靜之處竟藏著一頭蒼龍,龍可是太虛中最高貴的種族啊,吸乾了它的髓血之後,不知能不能一步登天,晉入冥古之中啊.....嗯?你是誰?」

人形的煞魔看向了懸空的女子。

她淩傲而立,白袍當風,夕陽停在她的身後,橘黃色的光暈將她完美的曲線勾勒無疑。

回應煞魔的,依舊是在視野中極速放大的拳頭。

海岸邊。

林守溪的身影出現在了海岸上,瞳孔泛紅,臉頰蒼白。

先前,慕師靖試圖在最後關閉一切,讓蒼白就此死在地下。最後關頭,司暮雪喚醒了大腦,以腦乾擾心臟,強行保留住了慕師靖最後一絲的意識。

但隻是一絲意識。

林守溪與小禾嘗試了無數辦法,可慕師靖已與心臟緊緊相連,哪怕是他們也不敢貿然切開她與心臟的聯係。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讓慕師靖暫時溫養在這瀕死的心臟之中,另尋他法。

蒼白的死去惹來了深空窺伺的怪物,為了避免更多慘劇發生,小禾留在地底守著慕師靖,他則回到了地表。臨走之前,司暮雪還給了他一樣東西,一樣被大腦幽靈偷走的重要東西。

林守溪看到天空中已出現一道道黑紅色的裂痕時,心道不妙,域外煞魔趕來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他從地心趕回地麵的時間裡,人間很有可能已慘遭屠戮。

可是,更出乎林守溪意料的事發生了。

他看到的並不是被屠戮一空的人間,而是堆積成山的煞魔屍體。

屍山之巔,白衣女子正在扭斷一個人形的煞魔的脖子,脖子扭斷後,她將屍體隨手一扔,頭顱從屍山之巔骨碌碌地滾下來,停在了林守溪的腳邊。

白衣女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白衣與長發皆無風而動。「小語.....」

林守溪震驚無言。

他確信,山巔之人就是小語,可這樣的小語如此陌生,她不像是人,更像是一團永遠的烈焰,唯有死亡的寒冷能令其熄滅。

宮語看著他,無悲無喜,隻是重複地問:「我的境界是什麼?」

林守溪無法回答,宮語便如鷹隼般撲下,朝著他揮拳砸來。

林守溪擋住了這一拳,卻是一退千丈,渾身骨骼第一次被震出了痛楚。

宮語遞出一拳後,本已回頭,見他沒死,她才微感詫異,繼續朝他走來。

此時,宮語的自我已然迷惘在了原點裡,除了追尋境界的戰鬥之外,她的識海中再沒有其他念頭。

宮語再度朝著林守溪揮拳。這一拳直接將他砸回了海麵之上。

大浪滔天。

「連師父都不認得了嗎?」

林守溪腳踩海浪,看著緩緩走來的絕美女子,不由想起了神丹幻境之中,他附身在時以嬈的身上,與宮語的那場戰鬥。

那場戰鬥像是預言,它從夢境走向了現實,被洶洶海潮印證為真。

宮語站在岸上,收拳腰側,麵無表情。

林守溪很快明白了宮語現在的狀態,他輕輕吐了口濁氣後,一輪大日亦在海麵上捧出,將整片海洋照成了金赤相間的亮色。

「你這等欺師滅祖的逆徒,可是會被逐出山門的啊.....」

林守溪抹去了唇邊的血。

宮語一拳再來之時,他沒有閃避,而是選擇了迎麵交鋒。

拳與拳相撞之時,海嘯接天。

海與天是這一戰的主戰場,它的激烈程度超越了官語此前的任何一場戰鬥。

各種各樣的法則被他們玩弄掌心,相互糾纏,彼此克製,他們從想象的圖景中抽取神話的兵刃,從熾燙的情緒中煉就焚世的紅蓮,他們衝殺向天,掀起的強風震動蒼穹,竟壓迫著天空將裂口彌合。

林守溪的境界層層攀高,宮語的境界隨他攀高而攀高,死死緊咬。

貫穿九州,縱橫南北,他們所過之處,凡人仰首,所見唯燦爛雷霆。

這一戰中,宮語所說的最多的詞就是‘不夠,,哪怕她被一次次擊倒,打得衣袍破碎遍體傷痕,依舊大喊著不夠,她的仙眸中透著深深的狂熱,仿佛可以從痛苦中汲取新的力量。

她像是殺人的兵器,天生便為戰鬥而活。

但林守溪還是贏了。

在一座海島的上空,林守溪一拳轟上了宮語的胸口,下墜的仙影幾乎將這座海上孤島徹底摧毀。

她躺在荒碎的島嶼裡,想要起身,可這一次,她卻無力再起。

官語躺在碎岩中,白袍早已碎成雲縷,她絕豔的仙軀上,世界樹的圖騰卻更顯蒼紅美麗。她長眸中的熾光淡了很多,迷惘之色卻半點不減。

「你不是要以我為尺度丈量你嗎?夠了麼?」這次,換成林守溪居高臨下看她了。

「你是誰…………你為什麼能贏我?為什麼……」官語虛弱的聲音伴隨著喘息:「我明明摸到了.我明明摸到力量的極限了。「

「因為我的登神之路比你徹底。」林守溪解釋道:「你忘了自己的名字,但我沒有忘,世上每多一個人記得你的名字,你就會弱一分…………這一分,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這抹差距永遠也無法彌補,因為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名字。」

地心裡,腦子幽靈試圖偷取過她的名字,林守溪一度以為他真的被幽靈偷走了什麼,可當司暮雪把那個被竊之物給他看時,他卻啞然失笑。

司暮雪遞給他的是一個。

—宮語的姓名早已刻在了他的道心

裡,牢固如鋼,作為蒼白的腦子,幽靈竭儘全力,也隻撬動了「宮」字的一個點而已。

「名字?」宮語依舊茫然。

「嗯。」林守溪蹲下身子,將她的手捉在懷中,在她掌心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宮語'」二字。

「宮——語——」

林守溪字正腔圓地教她念,像是在教一個蹣跚學步的幼童。

「宮語.....」

宮語念了一句,問:「這是我的境界嗎?」

「這是你的姓名。」

「姓名.......官語.......」

刹那間,宮語像是在大海中漂泊了萬年的旅者,終於抓住了什麼,她的眼眸之中,終於顯露出了幾抹清明之色,她看向林守溪,試探性喊了一句:「師父?」

林守溪以擁抱作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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