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688節(1 / 1)

「繼續修煉。」林守溪說。

「要不...先吃晚飯?」白祝提議:「我去給師父大人煮飯!」

「你又想像昨天那樣,煮兩個時辰的飯?」林守溪問。

「練完再吃!」林守溪出言打斷。

白祝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默默跟著他走入了房間。

慕師靖看著這一幕,總覺得林守溪像個霸道的土匪,而白祝是他剛剛打家劫舍掠來的小姑娘。

兩個時辰後,白祝才從房中走出來。

她來到慕師靖麵前,纖腿一軟,倒在了慕師靖的懷中,嗚鳴訴苦。

慕師靖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放心,今晚慕姐姐會幫白祝狠狠報仇的。」

林守溪看著這一幕,很是無奈。第二天依舊是一模一樣的生活。

白祝大清早就被林守溪抓去特訓,林守溪嚴格執行著楚映嬋留下的規矩,這讓白祝不斷地回憶起自己「黑暗的童年',叫苦不迭。

這般練了幾次之後,白祝苦頭吃了不少,長進卻是微乎其微。

這讓林守溪也很是頭疼。今晚。

林守溪主動來到白祝的房門外,敲了敲門。白祝以為是慕姐姐,連忙跑去開門。

「怎麼是師父。」

白祝立刻緊張起來,囁嚅道:「練也練完了,罰也罰完了,晚上不該是休息的嗎?」

「是休息。「林守溪說。

「那師父來做什麼?」白祝有些緊張。「來看看你。」

林守溪走了進來。

白祝哦了一聲,緩緩將門掩上,回過頭時,林守溪已毫不見外地坐在了椅子上,開始沏茶。

白祝在他身邊坐下。

她靜靜地看著林守溪,不由想起了師姐望著窗外飛花,黯然神傷的場景,那一幕淒婉動人,令白祝多年之後也銘記在心,未曾淡忘。

「師父,你大半夜來找白祝做什麼呀,除了茶水,我也沒什麼好招待的了。」白祝說。

「我剛剛讀了兩本書。」

「什麼書?是明天要傳授給白祝的武功秘籍嗎?」「不是。」

林守溪搖了搖頭,他點上爐火,說:「其中一本書叫《從天才到神才,我的修道二十年》,還有一本書名簡單些,就叫《白祝仙子傳》,其實還應該有幾本的,但它們早已售賣一空,我沒能尋到,隻能以後有機會再讀了。」

聽著林守溪慢條斯理的話語,白祝的仙靨一點點染上了淡粉之色,雪絲薄襪包裹的小巧玉趾都不由內扣了起來。

「好了好了,彆說了...."白祝連忙打斷。這些書都是她以前寫的自傳。

「師父突然看這個做什麼?」白祝問。

「我隻是想了解一下白祝,看看這百年裡,白祝都經曆了什麼。」

林守溪笑了笑,繼續說:「我看書中的白祝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極肯吃苦,修行時做的筆記累的像小山那麼高,不僅如此,白祝還喜歡披一件單衣,收斂境界,坐在紛飛的大雪間,感受天地的肅殺,還有....」

「停!」

白祝聽不下去了,再次打斷,道:「寫書嘛,有些誇大總是難免的....對吧?」

「是嗎。」

林守溪說:「我看書裡講的繪聲繪色的,還以為是真的呢。」

「白祝可沒有那麼刻苦。」

「不刻苦就達到了半步人神,白祝是要羨煞天下人嗎?」

白祝聽了,不覺驕傲,反覺慚愧。

「明天,明天白祝一定會加倍努力的!」白祝忽然大聲說。

「你這麼說,是想敷衍我,讓我趕緊離開嗎?」林守溪問。

白祝被揭穿了心事,更不敢說話。

窗外飄來月的清輝,雪裙的白祝籠在清輝裡,模糊夜色中,她竟與楚映嬋有幾分相似,隻是與楚楚與生俱來的清冷貴氣不同,現在的白祝遠沒有那般神采飛揚。

「白祝,我總覺得你有心事,我是真心想要幫你,希望你也可以完全敞開心扉。「林守溪頓了頓,想起了什麼,忽然莞爾,道:「你師尊小的時候,其實比你還愛偷懶,你們也算是一脈相承了。」

提到'一脈相承」四字,林守溪心頭一顫。

從某種意義上說,白祝與小語還真算是一脈相承——她們都來源於原點之種。

「嗯。」白祝默默點頭。

林守溪與她一同飲了茶,又閒聊了會兒。

離開之前,林守溪從袖子裡取出了白祝的自傳,遞給了她。

白祝看到封麵上仙氣飄飄、自信滿滿的自己,頓感羞恥萬分,連忙撇過了頭,不敢多看一眼。

不過

她的確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轉眼又過了一天。

白祝一如既往地穿上雪白的衣褲,與林守溪比武打鬥,兩天的訓練下來,白祝非但沒有長進,反而因為心情的低落退步了許多,這讓她更加憂愁。

最後一場比試時,她頭腦生疼,忽然抱著頭跪地不起,未戰先敗。

林守溪為她檢查身體,卻沒能檢查出任何病症。「請師父責罰白祝。」

事後,白祝一如既往地捧起紫檀木戒尺,請師父責罰。

「不必了。」

林守溪說:「你今夜自己回去反省吧。」「師父是對白祝失望了嗎?」白祝問。

「我永遠不會對白祝失望。」林守溪說:「師父隻希望,白祝不要對自己失望....你若不喜歡這樣修行,我也可以再想其他辦法的。」

白祝心中感動,更加自責,她捧著戒尺,回到房間裡,一個人蜷縮了起來。

夕陽將牆壁照成了絳紅之色。

這抹紅色又隨著時間一點點淡去。夜色降臨。

白祝一動不動地蜷縮著,六神無主。許久。

她不知想到了什麼,鬼使神差地點起燈,竟主動取來那兩本自傳,挑燈翻看起來。

這自傳看的她很是臉紅,尤其是那一句句警世格言出現時,她尷尬地將腿兒並緊。

但是。

看著,看著,白祝卻意識到了不對勁。

仿佛塵封的記憶被喚醒,她發現,她的腦海中,出現了許許多多不屬於她的畫麵。

那些畫麵裡,她沒日沒夜地讀書,睡前在讀,醒來還在讀,讀完整個書閣的藏書之後,她開始極刻苦地練劍,每天都要對著空氣揮出數十萬下,直揮的手臂骨頭酥軟渾身沒有一點勁才罷

休。

不僅如此,她還看到自己在最凶猛的瀑布之下打坐,任由萬鈞水流日夜衝打自己嬌小的身軀

類似的畫麵還有很多很多,它們被自傳喚醒,一股腦地湧了出來,將白祝撞的七葷八素,頭疼欲裂。「等等,這些真的是我嗎?為什麼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白日裡比鬥時的疼痛再度襲來。

白祝抱著腦袋跪在地上,渾身顫抖,痛叫不止。她想阻止畫麵的湧現,卻阻止不了,它們次序分明地陳列在自己的腦海裡,仿佛烙在精神上的筆畫,無論如何也撕扯不掉。

白祝跪在地上,痛哼著,呻吟著,雪白衣裳也被她的手指扯成了數縷。

足足一個時辰後。

白祝緩緩抬頭,她青絲淩亂,杏眸通紅,俏麗仙靨的迷惘卻一點點淡去。

「是了....」

「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那些是我,那些都是我!!」白祝的聲音開始顫抖。

她全都想起來了!

楚映嬋離開之前囑咐過她,一定要努力修煉,抵達人神之神,這是師姐給她最後的課業。她認真答應了下來。之後,白祝同樣沒有懈怠,反而加倍努力地修行。

她刻苦修煉了二十年。但是。

這二十年裡,她竟沒有一絲一毫的進步。這幾乎讓白祝崩潰。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還是說離開了師姐後的自己就是一無是處。

那段時間裡,她陷入了無窮無儘的自我懷疑與折磨,她扔掉了所有的書與劍譜,將自己關在小房間裡,終日渾渾噩噩。

後來,是小麒麟敲開的房門,它咬著白祝的衣領,將她從小黑屋拖到了陽光之下。

極度的痛苦裡,白祝自我保護般地忘記了一切。她不再刻苦,也不再修煉。

她抱起小麒麟,與它一同遊曆天下。這才是她的過去。

她不記得了,但她刻苦修煉的間隙裡寫下的自傳都還銘記著,她曾以為,這是她的誇大之詞

白祝全想起來了。

不僅如此,她還想起了某個荒誕的夢。

夢裡,她見到了一株頂天立地的樹。

樹在光中搖曳。

光。

盛大的、鋪天蓋地的光

「沒有光的種子永遠也無法成長成樹,光要有光.白祝喃喃自語。

她是如此,小語也是如此。

在沒有光照進來前,她們是昏暗中埋藏的種子,於泥濘中過著無憂無慮卻又怠惰的生活!

那她的光在哪裡呢?

白祝猛地起身,超外麵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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