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663節(1 / 1)

「覲見神明之處?」

林守溪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嗯。」

慕師靖解釋道:「當年我雖被鎮壓之名困在世界之木下,但如果我想離開,隨時可以走的,真正困住我的是外麵那個殘酷的世界,我找不到打敗原點的辦法,也不願麵對外麵殘酷的世界,便終日自囚於此,渾渾噩噩

命運無常,她雖擊敗了原點,可時隔數億年,她卻再度被原點炮製出的誅族逼到了這裡。

少女自嘲地笑了笑,繼續說:「當時,有許多舊部想要我出山,拯救它們,這些前往地宮覲見我的舊部,便會在這裡跪拜,向我祈願。」

「我雖幾萬年都沒有回應它們的祈願,可久而久之,這裡沾染神明與龍王的氣息,成了聖地,哪怕是最恐怖的妖邪也不敢靠近。」「這便是覲見神明之地。」

慕師靖解釋完畢。

林守溪望著這條漫漫無期的血紅道路,問:「也就是說,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可以去到蒼白當年的自囚之處?

「嗯。」

慕師靖重新振作了精神:「那裡或許藏著擊敗原點的秘密。

林守溪與慕師靖走上了神道。走了許久許久。

或許一個時辰,或許一天。他們終於來到了儘頭。

虛空中飄拂著一個昏暗的石球,石球孤獨地自轉著,轉的很慢很慢,一天才能轉彎一圈,可饒是如此,它也不知轉了多少年了。他們沿著階梯走到了石球內部。

石球之內空空如也,唯餘塵埃,根本沒有慕師靖臆想中的'擊敗原點的秘密',但她站在這裡時,前塵往事撲麵而來,依舊令她不住地流下眼淚。

「這裡什麼也沒有。」

林守溪四下搜尋,隻找到一些簡單的石頭器具,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有我在就夠了,當年蒼白可以在這裡領悟出打敗原點的辦法,我為何不能在此悟道呢?」

慕師靖輕聲說著,也如當年一樣,緩緩來到一個角落裡,靠著牆壁蹲下身子,一點點蜷縮起身軀。

她靜默了一會兒,又道:「感覺,還是不太真實,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哎。」

林守溪會意。

他來到了慕師靖的身後,從後方抱住了她的嬌軀。

不僅抱住了她,他還輕輕捉住少女柔荑般的玉手,將那枚黑色的儲物戒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我不小心弄丟了它一次,這次交給慕姑娘保管,可不準丟了。」林守溪說。

慕師靖幽然微笑,卻是輕聲埋怨道:「多此一舉。」

第420章神思

慕師靖閉上眼,開始思考擊敗誅族的辦法。

許久。

「有什麼想法了嗎?」林守溪問。

慕師靖沒有給出回應,林守溪這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又睡著了。睡著的時候,她依舊垂著頭,板著臉,裝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林守溪橫臂將她攬在懷裡,慕師靖靠在他的胸膛上,身軀不自覺地綿軟了下去。

林守溪撫摸上少女的額頭,掌心一陣發燙,可慕師靖卻窩在他的懷裡瑟瑟發抖,似乎很冷。林守溪出於關心,又褪去了慕師靖的尖頭小鞋,隔著光滑的玄色薄襪揉了揉她小巧玲瓏的腳,少女腳也一片冰涼,像是團軟綿綿的雪。

她生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林守溪雙手按住她的後背,注入真氣,為她暖身,接著,他取出厚厚的羊毯,蓋在了她的身上,羊毯新洗過,散發著好聞的草木清香,慕師靖的臉色也稍稍柔和了些。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慕師靖時夢時醒,時冷時熱,反反複複了很多次。

先前逃亡之中,林守溪雖努力將她保護好,但她畢竟被冰冷海水浸泡太久,又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些許彩瘴毒氣,小臂上更是有海蛇留下的刺痕,這些毒素雖不至於讓修真者殞命,對於如今的慕師靖而言,卻是折磨。慕師靖沒再做什麼清醒之夢,她隻記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再次醒來時,林守溪正在她身邊煮藥。

「我睡了多久?」

慕師靖醒來時,渾身酸麻,頭疼欲裂。

「這房間轉過兩圈了。」林守溪回答。

這說明,又是兩天過去了。

慕師靖嗅著濃鬱的藥香,問:「儲物戒裡還備著藥麼?」

「沒有。」

「那你這麼多藥材是哪來的?」慕師靖吃驚。

「外麵抓的。」林守溪回答。

「外麵這些生靈奇形怪狀,並未被載入藥譜,你哪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有毒?」慕師靖湊過去,看著那鍋烏漆嘛黑沸騰著的藥湯,聲音因為生病而顯得怯生生的:「我有時候態度是差了些,但我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不應這般心狠手辣吧

「所有的藥材我都嘗過的。」林守溪說。

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話語,慕師靖怔住了,接著,她心中一陣感動,但她向來說不出什麼感人肺腑的情話,隻是微翹紅唇,幽幽道:「我看你彆叫林守溪了,叫林伏羲吧。」林守溪笑了笑。

他煮好了藥,用石碗舀了一碗,遞給慕師靖:「慕姑娘喝藥了。

慕師靖接過,抿了一口後苦的不斷咳嗽,還將湯汁打翻在了雪白的道服上,弄的一片狼藉。

林守溪一邊幫她收拾,一邊抱怨道:「你還是睡著的時候比較乖,給你什麼你吃什麼。

慕師靖一臉委屈,她忍著苦澀,小口小口地喝著藥湯,問:「對了,我睡著的時候,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沒有。」林守溪說。

慕師靖鬆了口氣。

「但你說了很多夢話。」

林守溪又道。

「夢話?」

慕師靖悚然一驚,小心翼翼地問:「我.說了什麼?」

「你說楚楚看著聖潔溫柔,實則妖冶內媚,倔強驕傲,非仙子也,說小禾看著清純可愛,實則凶悍暴力,蠻不講理,非仙子也,還說小語人前冷傲人後放蕩,欺師滅徒,不守德行,非仙子也。」林守溪悠悠道。

慕師靖聽的目瞪口呆。

她連忙抓住林守溪的衣袖,央求道:「這件事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她們呀。

林守溪也愣住了,慕師靖病重沉睡,隻偶爾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哪裡

說過什麼夢話,他隻是隨口胡編嚇唬她的。可是慕師靖卻絲毫不懷疑這夢話的真實性,難道說

「我可能隻是做了不好的夢,不是真心這樣想的,她們都是我最好的姐妹,你要是告訴她們了,她們會誤會的。」慕師靖輕輕拉著他的衣袖,病懨懨時的少女總透著惹人憐惜的嬌弱。

林守溪看著她央求時水靈靈的眼眸,戳了戳她雪白的眉心,淡淡道:「口蜜腹劍,欺軟怕硬,非仙子也。」

慕師靖想要反駁,但畢竟被人抓著把柄,悻悻然閉唇,委屈極了。

吃過藥,慕師靖又靠牆半躺,休息了一會兒。

她披著毯子坐在角落裡,看著林守溪忙忙碌碌的身影,心情漸漸平靜。

「你這是收拾房間還是在考古呢。」慕師靖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守溪翻找著屋中僅存的器物,每找到一件,都要花很大力氣弄去它表麵堆積的塵土汙垢,然後才能辨認它的用途。

這些器具雖也是蒼白造物,但並無任何特殊之處,相反,它們看著有些笨拙,就像是幼童用泥巴捏成的玩偶。

林守溪並未嘲笑。

他回想起地宮中的險象環生,知道它們都是慕師靖的負麵情緒所化,他身處其中久了,也能感同身受地理解蒼白的痛苦與孤獨。甚至,久而久之,他有些懷疑,那位冥古的蒼白龍王,會不會並不是世人想象中的無所不能的冷漠創世神,她也是一個敏感而脆弱的小姑娘,隻是恰好擁有著創造與毀滅一切的力量,她拚儘一切想要拯救自己的家園,卻不忍見眾生之死,隻能躲在黑暗中悲傷。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看向了慕師靖。

她今年已十九歲,比之死城初遇,她的身段出落得更加出挑動人,哪怕披著寬大雪白的道服,依舊難掩其前凸後翹的傲人身段,她舉手投足之間更是透著妙齡少女獨有的美好,但她縱然再絕美,若非親眼所見,他也不會覺得這個當個道門聖女都當的磕磕碰碰的小姑娘,曾經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神明。甚至,蒼白有可能本就如此,那位'小姐'隻是經曆了太多的痛苦,所以不再微笑,隻以最凜冽的鋒芒麵對這個世界。

林守溪又覺得,這樣的想法就是對崇高神明的褻瀆,但他又忍不住這樣去想。

「哎,你在想什麼呀?」

慕師靖見他怔怔出神,沒有回話,不免心中生憂,她回憶起了小時候從醫的經曆,憂心忡忡地問:「我該不會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你不忍心告訴我吧?」

「你不要多想。」

「嗯......沒有就好。」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覺得我會不忍心告訴你。」

「你!」

慕師靖雙臂環胸,冷冷道:「你個沒良心的。」

林守溪抽空整理了一番屋子,實在沒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唯一的驚喜恐怕是當年做的蠟燭,現在竟還能繼續用,除此之外,林守溪還翻到了一份手稿,但手感早已在歲月長河中腐爛,用以裝訂的線不知是何材質的,竟得以保存下來。

「你就在這樣簡陋的地方住了幾萬年麼?」林守溪歎氣。

慕師靖哪裡還記得當年的細節,她隻是微微仰首,一臉驕傲地說:「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慕師靖休養了三日,依舊沒能把病養好。這三天裡,她一直窩在這舊居之中,思考著對策,卻是思維混沌,一無所獲。

林守溪則在尋找地宮的出口,準備隨時回到死靈雪原上,卻同樣一無所得。

幸好,地宮中不缺水與食物,他們雖被困於此,但哪怕在這裡生活百年,恐怕也綽綽有餘。

「我什麼也想不出來。」

慕師靖又苦思冥想了

數個時辰,頹然道:「都說故地重遊會觸景生情,可我完全不記得,當年的蒼白在想什麼了。

慕師靖說完,怕林守溪絕望,又補了一句:「也有可能是因為我生病了,或許,等我病好就行了。

林守溪隻是笑了笑,安慰道:「你何必在意蒼白在想什麼呢?

「可是,若把握不到祂的想法,我們永遠也解不開曆史的謎團。」慕師靖說。

「我這兩天也想了很多。」

林守溪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在想,假設我是蒼白,我要怎麼擊敗原點,其實,對於蒼白來說,這雖是難題,但並非無解,譬如,蒼白隻要創造一個嶄新的世界,將生命都挪去新世界,然後在這個生靈空空如也的地方把原點殺掉就好了......這並非天方夜譚,畢竟我們生活的另一個世界,也是蒼白創造的,祂或許真的有過類似的想法。但是這樣的想法毫無意義,因為這個世上,再無蒼白這樣的可以偷天換日的無上神靈了。「話雖如此,但......」

慕師靖點了點頭,卻是神色不善,問:「所以,你說了這麼多,還是想拐彎抹角說我現在太弱了嗎?」

林守溪不想與之溝通。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