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愕之餘,入空中的戰鬥以魂泉的句“你的時代結束了”進入了尾聲。
魂泉與皇帝拚接出銀色與血色的十字刀光,刀光橫穿玉宇,縱貫天地,這是最盛人的刀光,也唯有這樣的刀光,才配得上這個眾神雲集的夜,小姐試圖用廢墟中取出的哀鱗去擋,可她沒有擋住,恢弘的長芒將這柄神刃摧毀,也將小姐斬回地麵。
小姐重重地砸在了雪原之上。雪塵滔大。
魂泉與皇帝對視了一眼。
“這殺死蒼白的殊榮,你若不要,我就接過了哦。”
魂泉舌頭一卷,將唇邊的血舐問體內,她雙翼震動,身軀破開速度的極限,在大量白色的音錐砸向地麵。
黑裙少女從雪中搖搖晃晃地站起。
她麵顏煞白,斷刀已折,似已失了神戰之力。這時。
地動山搖。
林守溪的九明聖王之焰再度出現,攔在了小姐與魂泉之間。
光是這道金焰當然阻攔不仕魂泉,但與金焰一同出現的,還有一隻大如府邸的手掌。
巨人王的手掌!
林守溪利用金焰將巨人王引了過來。
這金焰在他的手中變成了提著木偶的絲線,當然,這個所謂的木偶不是彆的,而是古代的巨人之王。他用金焰吸引巨人王做出科種動作,這些動作看起米錯亂而笨拙,但因為巨人王足夠龍大,竟是盾牌般擋住了魂泉的進攻。
魂泉的瞳孔掃視過雪原,沒有尋到林守溪的蹤跡。
林守溪作為提線人,正躲在暗處操縱看巨人王,不給魂泉殺死他的機會。“昔日天下獨尊的蒼白,難道要這般躲躲藏藏麼?”魂泉冷聲問。
小姐的臉上並無落敗的失落。
她看著巨人高聳的身軀,說:“萬古之前,它本就是我的眷屬,如今,它隻是履行它的職責罷了。”
“巨人王若沒有瘋,或許還能庇佑你,但他的神誌早已磨滅,你不會覺得僅憑著笨拙的操控,就能將你守護住吧?”
魂泉望著山峰般的巨人之王,話語恍若譏嘲。很快。
一道殺意神不知鬼不覺地繞過了巨人工,抵達了慕師靖的背後。那是個與魂泉模樣的人。
她是冰雪靈根與分身靈根聯合的造物。
林守溪可以操控木偶,魂泉當然也可以製造分魂。分魂的實力比不得真身,卻也足夠斬殺孱弱的少女。
白色的劍光從黑攸中揮出時,躲在暗處的林守溪與小術終於被迫現身,雙劍合璧,全力出手,憑著重傷的風險勉強擋住了這一劍。
林守溪與小禾現身的瞬間。沉默寡言的皇帝也下了殺手。
黑袍下,皇帝的手指綻如鮮花,看似柔和的旱光白指尖牛,寂然飄落。慕師靖並不擔憂。
因為,另一位舊日的眷者也來了。魂泉與皇帝皆有察覺,向前望去。
兩盞幽綠之火在黑夜中亮起,隨之而來的,是盛怒的龍吟,隻是不知為何,這龍吟的頻率聽起來宛如貓叫。
風雪席天。
龍工之骸徑直撞過長空,皇帝躲過了,可真在分神操控分身的魂泉就沒那麼幸運,她被蒼碧之王抵著撞入了雪峰中。山崩地裂。
暴雪奔湧如潮。
半個時辰前,宮語猶在詛咒雪嶺中枯坐,尋找著破解之法。
在她一度要絕望之時,遠處的大空中,亮起了彩色的光,光傳到了這裡,將她頭頂鱗片般的雲照亮。
這些明亮的雲在黑夜中格外惹眼。
那一刻,宮語忽然明悟了一件事:這片詛咒雪原的禁製並沒有將雲摹遮蔽的能力,雲墓依舊存在,隻是被破碎的空間拆解、鋪開,落到她的眼中時,就成了滿天流動的白雲。
雲墓成了最關鍵的線索。
她隻要以雲墓為參照,將滿天的碎雲拚回原來的樣子,那這個結構錯亂的空間,自然也會複歸原位!
滿天白衣暗藏玄機,這看似荒誕離奇的詛咒雪原背後,竟隻是一個拚圖的遊戲。
但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哪怕領悟了破解之法,也無法出去。
宮語將隨身攜帶的丹藥吞了個丁二淨,接著,她開始挪移空間。原本平整的雪原變得褶皺。
山嶺與窪地重新出現,隨著雲被不斷挪動,籠罩山界樹的柱形雲墓也清晰可見。
完成最後一塊拚圖後,她將手伸入飽滿的衣襟裡,掏出了還在熟睡的三花貓,殘忍地將它搖醒。
二化貓暈暈乎乎地鑽回了心臟。
之後,蒼碧之王的瞳孔重新明亮,幽綠之火燃徹寒夜。
一次次戰鬥砥礪之中,三花貓早已不是當年的小笨貓,它鉗製住了連翻戰鬥之後顯得虛弱的魂泉,以過往與老鼠鬥智鬥勇的經驗將這紅裙女子按在碎峰之中拳打腳踢。
方才,蒼碧之王飛過林守溪的上頭時,龍背上的雪袍仙子也揮舞著劍刃躍下,
一劍將魂泉的分身貫為了兩半。劍光照亮了宮語的臉。
慕師靖、小禾、林守溪一同看向她。
詛咒雪原上沒日沒夜的消磨令宮語略顯消瘦,但她太美太美,這一抹憔悴落到她蒼白的臉頰上,隻似花瓣沾染秋痕,讓人心生憐意。
林守溪與宮語在冰雪間對視。明明相隔半載,卻似暌違百年。
“師父,你出這麼遠的門竟不隻會小語一聲,真讓小語好找呀。”
宮語的紅唇噙起一絲如釋重負的笑意,她看著林守溪,慶幸之餘又帶著些許的幽怨,明知故問道:“師父這般這樣不辭而彆,是在逃避小語麼?師父是不是不喜歡小語,所以隻帶著兩位師娘遠走高飛呀?”
宮語端莊典雅,說的話卻似個撒嬌個小丫頭。
麵對徒弟時,這位膽敢將巨人王作為提線木偶的少年一時也顯得局促,他說:“我怎會不念小語,隻是當時事出太急,我實在....”
林守溪也不知如何簡單地概括,他隻好說:“等一戰結束,我再與小語解釋,好不好?”
“不好。”
宮語在雪原枯坐了十多天,心中積怨,她任性地說:“你必須證明你在想我。”
這時,氣質清冷的小姐卻是幽幽開口:“我可以幫他證明。”
宮語看向這黑裙少女,一時也分不清她到底是誰.....說來也巧,這位被她家族寫入族譜的、斬殺了時空魔神的神秘少女,似乎又要因為情感糾葛,再與她寫入同一個族譜了。“如何證明?”宮語好奇地問。
“他想徒兒想的發狂,為了排遣憂思,他在真國又找了一個小徒弟,那個小徒弟很可愛,和小語小時候一樣可愛。”小姐清冷道。
“慕師靖!”林守溪立刻喝止。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小姐反問。
宮語的秋水長眸緩緩眯起,凜然的殺意在眼波中流淌。“不是的,事情其實是.....”
這危急關頭,林守溪哪有心思解釋事情的原委始末,而且有的事,根本就不是道理可以解釋清楚的,他現在隻期盼著皇帝趕緊打過來,阻斷他們的對話。但皇帝不知在想什麼,竟是按兵不動。
林守溪也想不通,這生死攸關的決戰裡,他為何要上演這兒女情長的戲碼,但宮語任性起來,偏偏會無視一切的場合,她隻是盯著林守溪的眼睛,固執地等待解答。
“師尊,你的確誤會他了,收徒其實也是我的意思.....”小禾小心翼翼地幫著說話。
宮語卻是不管,還道:“小禾,你若再這樣慣著他,可就不是多一個徒弟那麼簡單的事了。”
“不是的,師尊這次真的誤.....”
“彆說了,身為師父卻擅自收徒,徒兒豈能坐視不理,我要以宗門規矩懲治師父。”宮語傲然道。
戰鬥遠未結束,蒼碧之王與魂泉還在角力,噴吐的龍息雕塑著山川,雪水大量蒸發,化作彌天白霧,與雲墓連為一體。
就在這樣的地方,宮語心中的掛念與擔憂隨著冰雪一同消解,化作更濃烈的情緒,在她的胸腔中衝撞。
她不再管那浩劫,也不管那生死,這位道門仙子竟是直接捧住了林守溪的臉,在小禾與慕師靖微異的目光中,將林守溪強吻。
她萬裡迢迢而來,不再想要解釋,隻想要一個不顧一切的吻。
第411章姐妹(五)
宮語的唇柔軟飽滿,帶著淡淡的芬芳,唇上的溫熱在寒冷雪夜裡顯得滾燙,林守溪被緊抱著,看上去像是被這位道門美人宗師強迫的可憐少年,也分不清究竟是抗拒還是享受。
一個傳奇故事裡的愛情,有許多「不懼世俗目光」的典範,但宮語何止是不懼世俗目光,神明的眼光她也不在乎。
她的動作如此激烈,仿佛下一刻就要將這毫無抵抗之力的清秀少年就地正法。「夠了!」
小禾看不下去了,她微紅著臉,清叱道:「師尊來此,到底是幫忙的還是攪亂的?」
宮語清眸微轉,停下了這貪享歡愉之舉,乖乖地說:「巫姐姐教訓的是。」巫姐姐
被尊敬的前輩如此稱呼,小禾話語一滯,竟無言相對。「小語還想聽巫姐姐更多的教訓呢。」
「更多教訓?」
小禾困惑的目光裡,宮語鬆開了懷中的林守溪,轉而摟緊了這位雪發少女,也要強行索吻,似要用唇舌攫取少女檀口間的「教訓」。
小禾哪見過這樣的場麵,又差又急偏偏還掙脫不開,很快被宮語弄得渾身發軟,還是林守溪嚴厲解圍,才幫小禾脫離了這大妖女的魔爪。
接著,宮語又看向了小姐。「嗯?」
小姐聲音清冷,似是尋釁。
宮語猶豫之下,沒有輕舉安動。她要欺負也是挑林守溪、小不這樣軟的,不會主動去招惹這位瞳孔蒼白的神秘小姐。
短暫的宣泄放肆之後,宮語仙靨重歸清冷。
破碎的雪峰裡,被蒼碧之王以龍息焚燒的魂泉忍無可忍,再度顯化紅龍真身。她的身軀陡然暴漲,殘破的山峰被徹底摧毀,猛烈進攻的蒼碧之王也被硬生生推了回去。接著,紅龍足踩山岩,猛然撲躍,劍一般的身軀朝著蒼碧之王的懷中刺去,要將其琥珀股的心臟摧毀。
蒼碧之王血肉未複,尚是骸骨,無法對魂泉產生碾壓般的優勢。它振動雙翼,飛至更高處,在避開紅龍的致命一撲後,蒼碧之王張開猙獰巨口,再度將熔岩般滾燙的龍息澆下。
龍息餘波所至,整片雪原都在高溫中融化。
林守溪想要操控巨人王去給三花貓助陣,但皇帝猶在蒼穹上虎視眈眈,他猶豫之下,選擇按兵不動,護著慕師靖。
魂泉與蒼碧之王陷入苦戰,比時此刻,真正的對手隻剩下皇帝與小姐。漫天雪塵裡,皇帝與小姐的瞳光甫一相接,嘈雜的世界便似沉寂了下去。這已不是什麼新王與舊王的決戰,而是萬古宿怨的終結。
「你們繼續溫存好了,剩下來的,交由我來吧。」
慕師靖攤開手掌,林守溪腰間的湛宮劍出鞘,飛到了她的手中,被她輕描淡寫地握住,揮舞出冷月般的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