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有鱗宗,她輕而易舉地玩死過一對姐弟,當時的她為之滿足、得意,但這其實沒什麼好驕傲的,與其說是自己厲害,不若說是敵人愚蠢。
當她能洞悉敵人的一切想法後,勝利就是唾手可得之物。
她殺人的方式再花哨再妖孽,也無法證明她的強大。
之後麵對林守溪與其他敵人時的吃癟也證明了這一點。更何況,真正的強敵是未知的。殊媱輕輕點頭。
慕師靖坐在雪地裡,眺望著那座被稱為世界之木的神峰。
神峰的頂端被濃濃的雲墓所籠罩著,無法看清上麵的情形。
神峰之後,綿延的雪山山脈連成了神牆一樣的屏障,將囚禁灰墓之君的死靈雪原與真國隔絕。
“回去彆忘了寫日記。”慕師靖說。“知道了。”殊媱乖乖頷首。
這一次,殊媱認真地寫了份日記,她將這些時日遭遇的困難一一寫明,甚至還將她給慕師靖按揉時,想過要殺她的念頭也給寫了出來。
慕師靖看到這裡,卻是搖頭,說:“推心置腹地表明一兩件事就想換取信任麼,你這樣的小伎倆不必用的。”
殊媱再被戳破心事。
這一次,她沒有反駁什麼,而是好奇地問:“小姐是在教導我麼?”
“不可以嗎?”慕師靖反問。
“為什麼......”
“再怎麼說,你也是虛白的女兒,虛白生而不養,我卻不能眼睜睜看你墮為邪龍。”慕師靖平靜地說:“我會調教好你的。”
殊媱心頭大震。
真國之人皆知龍主殿住著一位龍主,但除了極少數人,沒有人知道住的到底是哪位,但慕師靖卻一語道破了它的身份!
“你怎麼會知道......”殊媱目瞪口呆,“你到底是......”
“我說了,我有龍王靈根。”
隔著白銀麵具,殊媱看到了慕師靖瞳孔中飄蕩的白色光流,光流隻有一刹,但她卻像是瞥見了窺見了所有神聖與純淨的聚合之物。
殊媱跪在雪地裡,緩緩提起裙擺,將手伸向大腿之間,小心翼翼地解下了那柄壓在裙下的匕首,端在手上,遞給了慕師靖。
這是臣服的象征。
匕首上猶有少女的體香。
“好了,隻要你乖乖聽話,我會幫你治好病的。”慕師靖接過匕首,輕輕拿在手中把玩。
“需要很多錢......”殊媱小心提醒,當初她可是把慕師靖拐賣了才堪堪夠的
“放心,我已經找到了掙錢的辦法。”慕師靖的眼睛重歸清澈。
相比慕師靖,林守溪與小禾的生活過的更加平靜。
他們終日在戒指裡修煉,以軟磨硬泡的死辦法將兩個黏在一起的金身緩緩分開,這種辦法效率不高,卻是唯一行之有效的策略。
除了修煉之外,林守溪也通過初鷺了解著外麵的事。
初鷺會定期會他們彙報聖樹院的通緝令。通緝令始終沒有被揭下,這也說明,慕師靖一直沒有被抓到,這讓他們安心了一些,七天之後,林守溪找到了另一個慕師靖平安無事的證據。
真國的人同樣需要精神上的愉悅,所以這裡也有類似神山邸報一樣的東西,近日,有一篇傳奇誌異在邸報上刊載,並在真國名聲大噪,初鷺閒暇的時候,就會將它拿出來看。
這篇故事的內容林守溪極為熟悉。正是誅神錄無疑。
唯一與誅神錄不同的是,故事的男主人公換成了女主人公。
很顯然,這是慕師靖的手筆了。
林守溪心中一暖,心想慕師靖應該不需要錢,她冒著危險這麼做,唯一的目的就是給他們報平安了......他也該想方設法給出回應,讓慕師靖安心才是。
第389章大靈乾樹
相比於小語,初鷺是個相對正常的小姑娘,並有著表裡如一的乖巧。
她在得知自己擁有很高的修道天賦之後,徹底沉浸在了修道世界裡,每日如饑似渴地修行。
她長得漂亮,也很會討好師父。
初鷺唯一不知道的是,每天給她上課的,並不是同一個師父。
白天的時候,林守溪會抽空教導這個小丫頭修行,晚上的時候,小禾會以彩幻羽變成林守溪的模樣,教導初鷺修行。
所以,在初鷺的認知裡,白天的師父很溫和,可一到晚上,就會變得冷冷的凶凶的,有種生人勿近的嚇人之感。
譬如白天的時候,林守溪給初鷺梳了個頭發,晚上的時候,小禾越看越覺得這個打扮像小語,於是重新給她梳了一個,並責令初鷺額前不許留頭發。
又譬如今天夜晚,初鷺法術小成,開心地張開雙臂,躍向師父,卻被無情地一把推開了她。
初鷺手足無措地立在原地,委屈地看著師父。
“師父是怕師娘誤會嗎?”初鷺問。
偽裝成林守溪的小禾點了點頭。
“可是,師父閒聊的時候明明和我說過,師娘是很寬容大度的人呀。”初鷺小聲說。
“哦?是麼?”
盤膝而坐的小禾心頭一悅。
“師父自己說的都不記得了嗎?”初鷺總覺得,晚上的師父怪怪的。
小禾輕輕點頭,卻又忽地想起了什麼,斜睨向這個眼睛明亮的少女,問:“你師……我說的是哪個師娘?”
“楚楚師娘呀。”初鷺說。
“……”小禾一言不發。
初鷺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隻是她說完之後,明顯感覺夜晚更冷了些。她憑著直覺後退了幾步,離師父遠了些。
片刻後,小禾才深吸了口氣,繼續問:“我平時還提過彆的師娘嗎?”
“這……師父問我做什麼?”初鷺小聲道。
“我考考你的記性。”小禾幽幽道。
“哦,還提過小語師姐……娘的,師父說,小語師姐娘不僅特彆漂亮、可愛,還是最厲害的師娘,武道修為冠絕天下。”初鷺有板有眼地說著,露出了向往之色。
“你羨慕她?”小禾繼續問。
初鷺感到一陣殺氣,雖不知這殺氣來源何處,生存的本能已令她擺手:“沒有的,沒有的事。”
“嗯。”小禾冷冰冰地點頭,問:“還有嗎?”
“還有慕師娘,師父說,那既是師父的宿敵,也是師父的青梅竹馬,嘴硬心軟,外弱中強,煞是可愛。”初鷺說。
小禾看著初鷺如數家珍的樣子,心想林守溪平日裡沒少和她閒扯啊……
她神色更加幽冷,問:“沒了嗎?”
“唔……”
初鷺咬著手指頭,露出了猶豫之色,似是在為難什麼。
“但說無妨。”小禾道。
“師父還常常提起一位師娘,姓巫的師娘。”初鷺小聲說。
“然後?”
“嗯……師父伱忘了嗎,你不讓我和任何人提巫師娘的。”初鷺提醒道。
“哦?為什麼不讓你提呢?”小禾的衣袖內,拳頭已一點點握緊。
“因為師父說,巫師娘太好了,師父要把巫師娘天下第一的好藏起來,隻留給他一個人偷偷回味,哪怕是作為徒弟的初鷺也不能知道。”初鷺說到這裡,不由露出了疑惑之色,她輕輕咬著手指頭,滿懷期待地說:“好想見見巫師娘呀。”
“……”
小禾沒再追問,滿意點頭。
白天。
初鷺再次見到師父,連忙附到他的耳邊,說:“初鷺全都照師父教的說了,師父這下可以教我你精研最深的立甲劍禦術了吧?”
“真乖。”林守溪滿意地點了點頭。
教學開始之前,初鷺忍不住問:“為什麼師父一到晚上就變得很奇怪呀,經常忘記自己說過什麼,還要初鷺來提醒。”
很多時候,初鷺甚至覺得,白天與晚上的師父,根本不是一個人。
“哦,師父得了一種怪症,名叫夜忘症,一到晚上就容易忘記事情。”林守溪隨口糊弄。
“夜忘症……”
初鷺低聲重複一遍,輕輕搖頭,卻是沒有聽過這種病症,她認真地說:“師父不記得,我來幫師父記就是了。”
“好。”
林守溪微笑。
他將立甲劍禦術的心法要訣傳授給了初鷺。
這是他當年在巫家學習的劍法,一共三式,卻極為實用,多年的修煉與磨礪之下,這招早已被林守溪修至化境,成為了他的招牌武學。
活下來才有殺人的資格,那日險象環生之後,初鷺對於這類過去她不太喜歡的防禦武學也頗有好感了。
晚上的時候,初鷺又在練習立甲劍禦術了。
“你這烏龜防禦術練的還不錯嘛。”晚上的師父也給出了肯定的評價。
初鷺乖乖點頭,心想師父的夜忘症可真嚴重啊,連招式的名字都記不清,要是哪天把師娘們都忘了可怎麼辦啊……說來也怪,師父口中的師娘各個都是絕世美人,但她在真國活了十多年,根本沒有聽說過這些人啊……
難道說,師父得的不隻是夜忘症,還有幻想症?師娘們其實早就去世了,師父對她們念念不忘,始終讓她們活在自己的腦海裡?
想到這裡,初鷺望向師父的眼神裡,不由地增添了許多同情之色。
小禾麵對這樣的眼神,隻覺得莫名其妙。
初鷺一天的時間排的很緊。
她白天要去大焚宗拜火,聽課,誦經,還要抽空與林守溪學武,晚上也不能鬆懈,要接受師父嚴厲的訓練。
小禾教導完她後,她向來是倒頭就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