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600節(1 / 1)

“真沒想到,我們會來這種地方。”小禾說。跟著巨人遠渡重洋,這段經曆回想起來,依舊像是夢境一樣。

“小禾想家了嗎?”林守溪問。

“這裡不就是家麼?”小禾反問了一句,她仰起清純俏麗的臉,莞爾道:“有人的地方才是家呀。”

林守溪心中一動,握住了她小巧骨感的手。少年少女手牽著手,在一塊岩石上坐了下來。

“小禾怎麼了?”林守溪看她鬱鬱寡歡的樣子,忍不住問。

“我想和你圓房。”小禾語出驚人。

小禾俏顏清稚,氣質清純,這樣的話語直接從她口中直截了當地說出,帶著彆樣的妖冶,林守溪也不由感到錯愕,一時失語。

“嗯......現在?”林守溪低聲問。

小禾輕輕搖首,又道:“可我又覺得,我們圓房毫無意義哎。

“小禾為什麼這麼說?”林守溪問。

“你的鼎火已煉至虛白,而我不過仙人境,就算與你交歡百次千次,也毫無裨益,這房又有什麼好圓的呢?”小禾看向他,霧氣消散的眼眸映著零星星光。

林守溪愣在原地,他從沒想過,小禾會有這樣的想法。

“交歡為何一定要有裨益呢?”林守溪問。“若無裨益,豈不是在浪費時間。”小禾反問。

林守溪被問住了,遲疑了會兒才說:“若是如此,賞月觀雪,聽琴觀畫也都沒有意義了,很多時候,快樂本身就是意義,小禾換個角度想,我將鼎火一鼓作氣修至了虛白,小禾不就可以全心全意地體會歡愉,而不必分心幫夫君修煉鼎火了嗎?”

小禾換了個角度想,卻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接著,她迷離的眸光又透出了銳氣,“你的意思是,你與小語結合,是在為我著想咯?”

林守溪感到了一絲殺意。

“我......”

他自知失言,想要補救。

“好你個欺師滅祖禽獸不如的東西,倒還有理起來了?”小禾絲毫不給他機會,直接將他撲倒在了雪地裡,磨拳擦掌,就要教訓。

“彆鬨了,我們先想辦法將仙人金身分開吧。”林守溪說。

小禾靜默了會兒,卻是眯起月牙似的眼眸,微笑著反問:“為什麼一定要分開呢?你不想與我一直在一起麼?”

林守溪被小禾瞳孔中閃爍的狡黠之色懾住,心馳神曳之間,這位喜怒無常的雪發少女已然俯下身,咬住了他的唇。

林守溪心頭一熱,轉而抱緊她的腰肢,將小禾反壓在了岩石上。

少女誘人的嚶嚀聲被落雪聲掩埋。

許久,這對命運多舛的少年少女終於分開了唇,小禾依偎在他的懷裡,閉著眼眸,似是睡著了。

林守溪緊緊摟著她。

“我想慕姐姐了。”小禾忽然說。

林守溪同樣在為慕師靖的下落而擔憂,可他依舊寬慰小禾,說:“自古禍害遺千年,慕師靖這樣的小妖女到了真國,說不定是如魚得水呢。”

“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這條河還在流淌,舊日王座還未崩塌之時,作為我忠誠部下的蒼碧之王曾在此處遊曆,濯洗利爪時,它的手臂常常截斷江流。”慕師靖雙手負後,走在覆雪的岸邊,凝視著足邊滔滔而過的江水,不由發出了逝者如斯的感慨。

“回稟小姐,這條河是前年挖的,挖它的目的是為了疏通雲墓淌入千神湖泊的積水。”聖靈使跟在她的身後,小心翼翼地提醒。慕師靖麵不改色,點頭讚許,道:“這樣啊......你們也算是無意間修複了這條古老的文物,不錯。”

“多謝小姐嘉獎。”

聖靈使沒有懷疑,隻是恭敬地問:“這幾日,小姐遊曆真國,有何感悟?”

慕師靖沒有立刻回答。

這幾天,她一直在找林守溪與小禾,但她怎麼也找不到,甚至一度生出了這對狗男女是不是早就想甩開自己去卿卿我我的猜想,除了尋找林守溪與小禾,慕師靖也遇到了不少曲折與困難。

真國比她想象中更殘酷,野生的修士幾乎沒有辦法成為朋友,在荒郊野嶺遇見,隻有你死我活的結果。

慕師靖參與了幾場廝殺,她雖然憑借著自己敏銳的感知力與高超的武學素養活了下來,卻也是險象環生,令人心悸。

最過分的是,殺完人後她想奪寶,可那些人卻都會分泌出蠶絲一樣的東西將自己裹住,這使得她哪怕取勝也毫無收獲,屢屢血本無歸。

她不知道那些蠶絲一樣的東西是什麼,一度懷疑真國就是傳說中的盤絲洞......總之,她討厭白絲。

幾日莫名其妙的廝殺令慕師靖很是疲憊。她隻想早點離開這鬼地方,找個安全的地界休息一下。

於是她啟用血誓,召喚來了這個她在真國唯一的信徒。

“這幾日故地重遊,物是人非,昔日神明的王庭如今已成為了凡人的住所,接天的神木也已衰朽,被死雲籠罩,如今看來,本座也隻是個無家可歸之人罷了。”慕師靖望著江水與雪,悠悠長歎。

她無比想直截了當地讓聖靈使給她安排個安全的地方待著,但為了維持自己的身份設計,她隻能故弄玄虛。

幸好,這一路走來,她遇見過許多愛打啞謎的人,所以對於做一個啞謎人很在行。

“小姐想要重返您的家園麼?”聖靈使問。

“天下為家也無不可,隻是如今這世界太過汙濁,爬滿了令人作嘔的邪蟲,令人生煩。”慕師靖冷冷地說。

“小姐是要

絕美少女刀鋒般的話傳入耳中,聖靈使的身軀不免跟著顫抖了起來。

“本座要......”

慕師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想,便冷冰冰道:“本座要屍橫遍野,本座要血流成河!”

這話若是彆人說,聖靈使隻會嗤笑,但它出自於眼前這位小姐之口,他卻隻覺心潮澎湃想要化身為小姐最忠誠的刀匕。

慕師靖沒再說話,她思考著如何合理地開口,讓聖靈使給她安排個庇護所。

正在這時,聖靈使卻主動開口了:

“我雖知小姐乃全知之神明,但有件事,我還是想與小姐彙報一下。”

“講。”慕師靖說。

“有人在找小姐。”聖靈使說。

慕師靖心中一喜,心想林守溪與小禾這兩個沒良心的終於想起她了?但聖靈使接下來的話冷水一樣澆在了慕師靖的頭上:

“聖樹院的一位大人物在找小姐,不僅在找小姐,還在找與小姐一同來的三個人,在小姐眼中,聖樹院恐怕也如螻蟻,但如今小姐未恢複全盛,還是不要暴露身份為好。”

看來他們來真國的事被發現了,不過......同來的三個人?林守溪與小禾不是兩人嗎?還有一個是誰?不管了,這對狗男女還沒被抓就好。

慕師靖心思飛轉,卻沒有表露出來。“嗯,本座知道了。”慕師靖頷首。聖靈使立在她的身後,靜靜地等小姐說話。

慕師靖忍住了直接提要求的欲望,她瞥了聖靈使一眼,故作高深地說:“你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嗎?”

這下換聖靈使愣住了。

“卑職......知道。”聖靈使惴惴不安地回答。幸好,這個聖靈使也是聰明人。

他很快就想通了小姐給他下達的命令。僅僅半個時辰之後,聖靈使又來到了她的身後,這一次,他的手中多了一塊銀製的牌。

慕師靖接過這塊銀牌,她猜到這應該是某個宗門的身份令牌。

果然,聖靈使給出了解釋:“這是原麵教的長老牌。原麵教的教主相信,這個世上有一張原初之麵,那是最平常、最易被遺忘、也是最本原的五官,那是美醜的平衡點,所有人的臉麵都由它變化而來。所以,入教的人都會戴同一張麵具,用以遮住他們各異的臉,那張麵具象征的就是他們所相信的原麵。”

慕師靖會意:所有人都戴上麵具,那她的身份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得到遮掩了......真是一個友善的宗教啊。

“隻可惜,以我的能力,隻能幫小姐弄到一張長老的銀牌,不過這在原麵教也算尊貴了。”聖靈使帶著歉意道。

“無妨,我不在乎。”慕師靖說。

聖靈使暗暗點頭,心想小姐本就是世上最為殊絕尊貴之人,又豈會介意一時的身份高低呢?

“辛苦你了。”慕師靖說。

“為小姐效勞,是我的榮幸。”聖靈使抱拳行禮。

抱拳之時,他微微露出了手腕,也露出了手腕上的東西,慕師靖起初以為那是青筋,細看之下卻發現他手上所生長的,是細長蜿蜒的藤蔓。

“你的手......”慕師靖欲言又止。

聖靈使輕扯衣袖,遮住了手腕的異常,他解釋說:“我們是大靈乾樹的使者,被大靈乾樹賜予了非凡的力量,但這種力量是有代價的,我們的體內也被大靈乾樹種下了種子,種子會慢慢地生根發芽,在漫長的歲月裡將我們的血肉吞噬......這是我們心甘情願的選擇。”

“心甘情願?”慕師靖冷冷地問:“真的心甘情願嗎?”

聖靈使張了張口,卻是給不出回答。

他一輩子也忘不了自己老師的死亡—一威嚴而強大的老者坐在椅子裡,蒼老的血肉仿佛沃土,藤蔓從經脈中長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出鮮嫩的芽,枝條從他的手臂、腹部、大腿一點點長出,將他威嚴的身軀纏絞住,接著,他蒼老的麵頰上,開出了一朵又一朵粉色的花....粉色的花朵覆蓋在他的五官上,擠滿了他褶皺的臉。

每每想起這一幕,哪怕是向來心如止水的聖靈使,依舊會有頭皮發麻之感。

“不要怕,本座會救你。”慕師靖嫻熟地畫起了大餅。

聖靈使驚愕抬頭,他清晰地知道,這是不治之症。

慕師靖雙手負後,漠然地說:“等我便是。”“等您?”聖靈使下意識問。

“嗯。”

慕師靖頷首,一字一頓地說:“等本座君臨天下。”

聖靈使心頭一燙,不由跪在了雪地裡,見小姐再不發話,他才悄無聲息地告退。

慕師靖看著卷雪奔湧的江潮,久久無言,某一個瞬間,她的心中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恍惚一一她似乎真的就是小姐。

她長得像小姐,說話方式也與小姐漸漸趨同,她不是小姐又是什麼呢?

慕師靖獨立寒風,黑裙同江水一道舒卷。許久。

“等等......”慕師靖心頭一驚:“這原麵教怎麼走來著?”她想要將聖靈使召喚回來,但把他召喚回來問路也太掉價了,慕師靖猶豫之下,一咬牙,決定自己去找路。

是了,自己可是小姐,怎麼能被這樣的小問題給難住呢?

慕師靖打起精神,向前走去。河道的屍堆裡。

飽食靈根的殊媱從屍堆中站起。

她擦了擦嘴角後,雙手按住了與她挨在一起的另一個頭顱,雙手用力一擰,隻聽哢嚓一聲,原本身體上生長的頭顱立刻被她擰了下來,扔到了一邊,用腳尖踢遠。

接著,她借助靈根的感應,沿著河灘艱難搜尋,終於,在海潮退去的灘塗上,她費儘力氣,找到數十塊被浸泡蒼白的肉塊。

那是她被分解的屍體。

她將這些屍塊收納起來,細細數過之後,用布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包好。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她都無法使用她那被透支的靈根,隻能等到身體恢複些後,再將原本的身體重新縫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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