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201節(1 / 1)

爭論之間,楚映嬋身軀微軟,長時間的奔跑與飛掠劇烈地消耗著她的真氣,頭暈目眩感湧了上來,令得白衣仙子難以維持高速。

“上來。”

林守溪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拉,同時身子一矮,靠了過去。楚映嬋的身軀被抓得淩空一翻,轉眼就被他背到了背上。

楚映嬋像是一隻脫力的小羊羔,她象征性反抗了一下,可除了唇間細微的呻吟,什麼也發不出。

“你還說你沒有對她圖謀不軌?”戲女罵道。

林守溪沒有與她爭辯什麼,沉重的聲音在周圍不斷響起,越來越近,他抓著楚映嬋的手臂,身影貼地飛掠,隻想抓緊離開這個怪物環伺之地。

怪物雖然行動緩慢,但他們的步距極大,哪怕隻是尋常行走也比他們的縱躍更快,根本無法擺脫。

巨物遊刃有餘,而他們則遲早力竭。

就在這時,無數黑色的鐵柱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這是……”

“是牢籠。”林守溪說。

“這麼大的牢籠?這關的得是什麼東西啊?”戲女忍不住問。

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們輕而易舉地鑽入了鐵欄柵之間的縫隙,躲入了牢籠裡。

“安全了嗎?”

身後腳步聲漸消,怪物們似乎沒有靠近牢籠,林守溪還未來得及鬆口氣,他們的身前,又有一對狹長三角形的眼睛亮了起來,這是原本關在牢籠中的怪物,它嗅到了獵物的氣息,朝著林守溪所在的方向湊了過來。

不好……

才出龍潭又入虎穴,他們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牢籠中不知餓了多久的凶物朝著他們撲了過來!

哐哐哐的聲音響個不停,那是怪物撞擊鐵牢的聲音,林守溪背著楚映嬋在牢籠附近閃轉騰挪,躲避著怪物猛烈的進攻。

嘈雜的聲音將外麵的巨物也驚動了,迷失了目標的巨物們重新朝著鐵籠所在的方向聚攏了過來。

在籠子裡,他們會被怪物咬死,在籠子外,他們則會被巨物踏碎。

沒時間多想,身體能給予的本能也隻是躲避而已。

戲女則完全嚇傻了,她過去引以為傲的仙人境全然失去了作用,在這種東西麵前,人類的境界顯得微不足道。

“鎖,去找鎖!”林守溪對她大吼。

“啊……哦。”

戲女反應了過來,籠子肯定有鎖,隻要將鎖打開,就能將怪物放出,讓它與外麵的東西去自相殘殺。

林守溪以鐵籠的柱子為掩護,去引開怪物,戲女則順著鐵柱攀爬上去,尋找鎖的位置。

鎖就在牢籠的中央。

戲女很快找到了鎖的位置,但這鎖由巨大的鐵鏈捆著,以她的能力根本無法斬斷,戲女拔出了背上的旗子,往裡麵捅了捅,試圖觸發什麼開關,卻聽哢的一聲,旗杆不幸斷在了裡麵。

另一邊,林守溪的動作也越來越遲鈍,真氣的耗損令他氣喘籲籲,一度無法維持躲避的動作。

背上的楚映嬋眼睫不斷顫動,像是在做著什麼噩夢。戲女一邊看著林守溪,一邊用力拔動旗杆,旗杆被她生拉硬拽著拔了出來,她向後看了一眼,後麵黑沉沉一片,已不知聚攏了多少遲鈍而強大的生命,容不得她思考,她身上彆無他物,隻好卸下自己的手骨,將它插了進去。

哢嚓。

“開了!”戲女聽到了鎖芯被觸動的聲音,激動地大聲喊叫。

也是同時,林守溪的身影被怪物鎖住,一張血盆大口在黑暗中張開,向著他咬了過來。

危急關頭,隻聽嗆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擲了出去,突如其來地刺穿了怪物的眼睛。

背上的楚映嬋不知何時醒了,她拔出了黑尺,透過林守溪的墨發,狠狠地刺了出去。

怪物並非不可傷害的!它的眼睛被硬物捅穿,痛意的撕扯令其陷入瘋狂,它暴躁不安地跳動著,要將這兩個膽敢傷害自己的人類大卸八塊。

戲女打開了鎖,還在費勁地拆解纏在上麵的鎖鏈,那頭怪物已發了瘋一樣朝她衝了過來。

“冤有頭債有主,又不是我紮的你,你找我乾嘛啊……”戲女大喊著躲避。

哐——

纏繞的鐵索被直接撞斷,鐵門開了,怪物在劇痛的驅使下衝了出去,戲女想也不想,直接跳上了它的後背。

她躍上怪物的背脊以後,發現林守溪與楚映嬋不知何時也在上麵了。

“你們兩果然喜歡玩刺激的!”戲女驚魂未定。

林守溪抱著楚映嬋,看著她蒼白的臉,問:“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嗯……好一些了。”楚映嬋說。

“彆騙人了,你就差把瀕死兩字寫在臉上了!”戲女冷冰冰地說。

他們的大小比之身下的怪物不過如同跳蚤,怪物雖不停地甩動著身體和尾巴,卻沒有辦法將他們甩脫下來,它在大地上橫衝直撞,發出瘮人的嗥叫,竟令那些矗立黑霧的巨物不敢靠近。

也對,若非它沒有威脅,為何要將它困在牢籠之中呢?

此刻,這頭怪物的背脊竟成了最為安全的地方。

楚映嬋輕咬唇珠,沒有反駁,她沉默了一會兒,握著手中血淋淋的黑尺,說:“若真身死於此,也是映嬋能力不濟,並無遺憾。”

“你這視死如歸的模樣倒是輕巧,你死了我怎麼去向楚妙要錢啊!”戲女說。

“……”楚映嬋想到娘親傷心的模樣,一時也黯然神傷,有些後悔最後一麵時語氣沒有溫柔一些。

“放心,我會拚儘全力帶你出去的。”林守溪注視著楚映嬋,平靜地說。

“你……”楚映嬋心中一動,卻是虛弱得說不出話,她隻是搖首,從唇縫間露出一句:“何必呢。”

林守溪一手摟住她的肩膀,一手緊緊抓住身下怪物的皮毛,說:“小時候,我曾經拜過一個師父,他是個很好的師父,但我眼睜睜看著他在我麵前死掉,我看著他的骨頭被溶解,看著他的眼珠一顆顆砸碎在地上,那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情景……我已經失去一個師父了,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們隻是名義上的師徒而已,我……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師父。”楚映嬋瞳光微弱,不住地搖頭。

林守溪為了讓她少一些顛簸,將她抱在了懷裡,這一幕雖然曖昧,但他們都清楚,這隻是事急從權,就算小禾知道了,想來也能理解。

“你已經很好了。”林守溪寬慰道。

楚映嬋手握著黑尺,淡淡地笑了笑,說:“這是師父送給我的尺,是戒尺,過去師父常常用它來懲罰我,它平時打得很疼,略施薄懲時又意外溫和,師父總能把這個度把握得很好,每次懲罰都能讓我不覺厭恨,反而心服口服,我原本以為這戒尺有什麼玄機,但我真正拿到它時才發現,它遠比我想象中愚鈍得多。師父能把握為人師的尺度,所以能將它用得很好,但我不能,它在我手裡隻是一塊生鐵,哪怕殺敵之時都不順手……僅僅是這一點上,我就差之遠矣,我,或許不適合為人師吧。”

林守溪靜靜地聽著她說話,白衣仙子的臉上已沒有了對死亡的恐懼,剩下的隻有對於她自己的失望。“不,你可能隻是沒找到合適的徒弟。”林守溪同樣覺得自己不合格。

或者說,師尊為了幫楚映嬋彌補道心,強行撮合他們為師徒本就是一種錯誤,起到了適得其反的效果。

巨獸還在奔走,不知要將他們帶去哪裡,他們說的話也皆是發自心扉,因為每一句都有可能會是遺言。

“你們這到底是什麼破師徒啊……”

戲女忍不住道:“都這種時候了還在說這些,哪怕病急亂投醫也比你們唧唧歪歪個不停強……林守溪,你要是真想救你師父,就抓緊想想身上有沒有什麼靈丹妙藥,趕緊抓給她吃,說不定能有奇效。”

“靈丹妙藥麼……”林守溪身上除了十粒極欲合歡散外,似乎沒有彆的丹藥了。

但他自己是鼎爐,可以煉藥,他不確定師尊給他的丹譜是否有用,他沒有辦法驗證。

人形鼎爐將自己煉成的丹藥給他人服食的辦法隻有一個——注射。

不過,若真能救她的命,他倒也不在意。

林守溪嚴肅地板起臉,正要開口詢問楚映嬋的意見,他的腦海中靈光乍現,浮現出一個被他忽略的、遠比丹藥更重要的東西。

“張開嘴。”林守溪忽然說。

“什麼?”楚映嬋一愣。

“把嘴張開。”林守溪重複了一遍,帶著命令式的語氣,仿佛他才是師父。

楚映嬋下意識張開了櫻唇,接著,林守溪將自己肌肉堅實的小臂湊了上去,堵住了她的柔軟的唇。

“唔,唔……”楚映嬋唔唔地叫了兩聲,發不出什麼聲音,她隻覺得有什麼微微鹹澀的黏稠液體流入了唇間,一時也無法分辨那是什麼。

血,是血……

楚映嬋很快感受到了那股血液獨有的腥。

“咽下去。”林守溪命令道。

楚映嬋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給自己的小臂割了一道口子,以血喂自己。

她不喜歡這種命令式的語氣,但她又無法辜負林守溪的好意,她沒有矯情,喉嚨動了動,將生血咽了下去。

“感覺怎麼樣?”林守溪再問。

楚映嬋的唇被他的血染得鮮紅,說不出的嬌豔,她本想安慰林守溪兩句,卻發現血液入體真似神藥一般,將她體內的不適暫時驅除了。

“謝,謝謝……”楚映嬋觸了觸鮮血塗抹的唇,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份恩情。

“你到底什麼來頭?怎麼渾身都是寶啊……”戲女咋舌。

林守溪看到她臉上那抹不和諧的緋色正在消退,鬆了口氣,道:“我的血果然有用,當初我就給小禾……”

話未說完,劇烈的撞擊聲猛地響起,坐在背上的他們身體劇晃,險些直接摔落下去。

林守溪穩住身形,抬頭望去,隻見這頭失心瘋的怪物赫然撞上了一堵高高的城牆。

“你不是說神住的地方沒有城牆嗎?”戲女撫正了自己的腦袋,問。

不待林守溪回答,城牆內有一個人類的聲音響了起來,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雍容華貴又妖嬈難喻,仿佛九天之上的神女也像是九幽黃泉的魅魔

“還以為你們會在外麵多玩兩天呢,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呢,還弄傷了我的玩具……我的客人們,歡迎來到我的國度……城門已為你們開啟,前來覲見吧。”城門開啟的聲音響起。

林守溪、楚映嬋、戲女紛紛抬頭,眼睜睜地看到眼前的門裂開一道縫,其間光芒大盛。

一道城門在他們麵前打開了。

三人麵麵相覷,彆無選擇,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神不需要城牆,但這裡是‘人’居住的地方。

走入城牆,他們看到了許許多多古怪的建築,有隻有第二層的高樓,有倒吊著房屋,有斜而不倒的高塔……這些建築裡,有許多目光小心翼翼地注視著他們。

三人一路向前走去,最終見到了一座宮殿,這座宮殿與其他奇形怪狀的建築相比顯得端莊而正常——這是一座真正的王宮。

王宮的大門敞開著,他們望過去,見到了一個高挑豔麗的背影,她穿著古色古香的奢華長裙,垂著花紋典雅的褒博衣袖,滑亮的青絲間是形若龍鳳的細金發梳,她轉過身,對著來者笑了笑,縱使她身上死氣飄卷,卻遮不住那豔到極點的美。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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