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140節(1 / 1)

它看著自己趴著的白骨,心想,果然床不好做的夢也會不好……

林守溪與慕師靖暫且休息。

“還是不行麼……”慕師靖輕輕歎氣,“明明感覺很接近了。”

“日後再試吧,明天拜鱗節就要開始,稍後我們須開始準備了。”林守溪說。

“嗯。”

慕師靖螓首輕點。

她趴在鬆軟的草地上,閉上眼,臉頰枕著小臂,修長的雙腿輕輕擺動,帶著青春與慵懶之態。

“我們雖無法真正參悟河圖與洛書,但或許我們交換一些彆的功法。”林守溪說:“反正我們都已來到了這裡,就不該為過去的宗門所束縛了。”

“你又在覬覦什麼了?”慕師靖問。

“我覺得你的神妙指不錯。”

“這可是我宗門之絕學,師尊傳授我時囑咐過,絕學是概不外傳的,所以……”慕師靖睜開一隻眼眸,說:“先說說你的條件吧。”

林守溪本來隻是隨便說說,聽到慕師靖這番話不由吃驚,“你真不怕被逐出師門?”

“我現在這樣和逐出師門有區彆嗎?”慕師靖在草地上柔柔地翻了個身,她張開雙臂,看著上方恢弘的巨骨,直截了當道:“你教我擒龍手,我教你神妙指。”

“擒龍手與河圖洛書一樣,皆無文字傳承,是直接種入心中的法術。”林守溪搖頭道。

“那就免談。”慕師靖淡淡地說。

除非是能幫她擊敗林守溪的功法,否則她都沒什麼興趣……嗯,自己果然還是忠於道門的。

“不過若你真的想學,我也可以違背師訓……”慕師靖微笑著說。

“拜你為師對吧?”林守溪冷笑。

“你怎麼知道?”慕師靖蹙眉。

林守溪搖了搖頭,心想這一手段自己早就在欺負小禾的時候用過了。

慕師靖被看穿了心思,很不開心,她抱膝坐起,幽幽地盯著林守溪,隨後理了理自己的黑裳的下擺,不悅道:“你總看這裡做什麼?”

“你怎麼沒有穿你師尊送的禮物?”林守溪問。

“黑衣裳穿這個不好看。”慕師靖非但不避諱,反倒抿唇一笑,輕柔發問:“怎麼,你喜歡?”

“我隻是問問。”

“喜歡就讓你未婚妻穿給你看好了,反正她溫柔可人百依百順,你讓她換著顏色來。”慕師靖冷嘲熱諷,眯起眼,問:“對了,你喜歡什麼顏色呀?”

林守溪當然不會回答這種問題,他閉目養神,揉著太陽穴,假裝沒有聽到。

三花貓倒是兩眼放光,打起了精神,“這……這真的是可以隨便聽的內容嗎?”

中午的時候,小語結束了一上午努力的練劍,她摸了摸小白菜的葉子,鼓勵它也要努力生長,然後與師父揮手告彆,去吃午飯了。

林守溪與慕師靖休息完畢後打算做最後一次嘗試。

他們如常地合起雙手,默契地運轉起河圖與洛書的心法,兩股真氣碰撞交融,忘情糾纏。若此刻小語從劍中看,便會看到他們的身影化作了更模糊的、圍繞著同一中心點旋轉的氣。

這一次他們的修煉意外地順利,漸漸地,他們感覺自己的精神脫離了肉體的束縛,進入了某種空靈玄妙的境地。

轟!

似有火星在中央引爆,一個廣袤的精神領域向他們張開。

成了……

兩人的心同時一動。

黑暗的虛無立,他們像是站在兩條滔滔的大河旁,大河中璀璨的星河流動著,顯現出令人著迷的光,兩條河流逐漸彙聚為一,他們踏入了同一條河流裡,也化作了億萬光點之一。

時光不知不覺地流逝著,他們貪戀於這種載沉載浮的感覺,神智也變得迷離起來。

很快,他們的欣喜變成了憂慮,他們意識到,這是一種類似於貪禪的感覺,他們的神智陷了進去,若不及時拔出,很有可能會被河圖與洛書所俘獲!

秘籍是人創造的,但同時它也可以掌控人!

可他們意識到時為時已晚,這是精神的河流,任他們有再高超的泳技也無濟於事。

三花貓察覺到了異樣,快速跑過去,用肉墊推他們,想將他們推醒,卻也無法做到。

漩渦貪婪地吸取著他們的神智,使得他們的精神漸入渾渾噩噩的混沌態,這一切無法挽回地發生著……林守溪與慕師靖都感到了困意,他們想要就此睡著。

也是這半夢半醒的一刻,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將意識切斷了:

“金火宣光,形本如常;物虧其質,量無有失;坐照忘我,明晦洞虛;陰陽之有,返元歸母……”

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口誦經句,冷冽異常,卻似醍醐灌頂,將林守溪與慕師靖從這混沌的狀態中擺脫了出來。

接著,他們意識到,這經文也絕非虛言,如果說河圖與洛書是和一條河的兩岸,那她所念之語則是連通兩岸的橋梁!

事不宜遲,他們立刻順此修行。

他們自精神的河流中浮出,承載他們的漩渦忽然變得溫和,一點靈光於他們頭頂高懸,萬千星芒於他們足下鬥轉,又是轟地一聲,天地一白,他們同時睜眼,四目相對,皆可看到彼此眸中難掩的光亮。

他們的身體似乎沒什麼改變,但……

“你們的位置怎麼交換了呀。”三花貓驚訝地說。

林守溪與慕師靖皆沒有回答,他們手掌再合。

兩人像是互為光影,隨著他們的心神再度交換了方位。

他們皆難掩欣喜之色,因為他們知道,這很可能隻是河圖與洛書的冰山一角,其中可能還藏著更玄妙的東西等待他們挖掘。

隻是……

剛剛那個聲音是誰發出的?

林守溪望向了膝上的湛宮。

聲音應是從這裡來的……他與慕師靖共享了意識之海,所以同時聽到了湛宮的聲音。

可這分明不是小語的聲音啊,難道……

……與此同時。

小劍樓裡。

青裙女子的手離開了這柄劍,她閉上紅唇,眼眸中的漪光也隨之淡去。

“你們究竟是什麼來曆?”女子喃喃自語。

她也遇到了無法理解的事。

無法理解不在於他們本身,而是在於他們所修行的功法——為何會與自己正在研究的法術這麼像?

外麵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是女兒回來了。

她不想惹女兒不高興,故而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小樓裡。

小語開開心心地回到了小劍樓,坐回了劍前。

“師父,你想好要刻什麼字了嗎?”小語興衝衝地問。

林守溪閉上眼,沉思片刻,他想著先前的那個聲音,許許多多的畫麵不由自主地從腦海中閃爍而過,如走馬觀燈,其中有師門的,有小禾的,有小語的,有慕師靖的……

“想好了。”

他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再度睜開眼時,那雙好看的眼眸泛起了堅毅的神采。

“什麼呀?”小語問。

“吾道不孤。”林守溪說。

第100章第七日

長尾的白雀從城外掠來,振翅飛上秋日的高空,嘹亮的啼聲在這個黎明響起。

小語抱著仙蘿花盆,穿著帶棉的劍衣從劍坪上向後望去,門楹間的抱鼓石,屋脊上的彩塑,亦或是由無數細部撐起的劍樓,它們都在秋光裡泛著畫一樣的質感。

天空湛藍,萬裡無雲,這是一個晴朗而平常的日子。

許多年之後,小語依舊會回想起這一天。

按照慣例,月試本該是在劍坪上進行的,但今年因神守山山主仙逝,來客眾多,小小的劍坪便缺了排場,家族特意將場地遷移到了靠北邊的更開闊處,那裡曾是一位大仙人的證道處,如今作為遺址保留了下來,從那裡遠眺,可以望見山嶽般的高牆。

小語與其餘弟子走在一起,她穿著白色的劍衣,束著黑色的衣帶,背負一柄木劍,小小年紀就顯得英氣颯爽,木劍上還有她親手刻的‘吾道不狐’四字。

刻這四個字足足花了她兩個時辰。這也沒有辦法,她從小寫字就差,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她的做法並非是刻苦練字,而是將字寫得更加潦草,假裝自己是在創造某種特殊的行文,而不是沒有能力將它寫好。

一切偷懶皆有代價,這一次她苦練了半天才敢下刀,卻還是不慎將‘孤’寫成了‘狐’,不過這也應該也無傷大雅,反正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她雙臂環胸,神氣揚揚地看著天空,不免又想到了師父。

今日要去比試,她恐怕是沒有機會回小劍樓了,一想到今天又是看不到師父的一天,她不免感到失落。

不過師父雖看不到,但自己把小仙蘿卜帶來了呀,這對於小仙蘿來說宛若胎教,必須要讓它從小就看到自己的威風!

小語輕輕撫摸著懷中的仙蘿葉子,高興地笑了笑。

哎,也不知道師父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在修煉,有沒有喂過貓,有沒有被壞聖子欺負,有沒有……在擔心自己。她這樣胡思亂想著,巍峨挺立氣勢磅礴的神牆冷不丁地撞入了視野裡。

小語雖非第一次見,但每每見到,她依舊會感到深深的震撼。這座人為夯土高築的城牆不知消耗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它屹立於此,曆風雨而不垮曆千年而不衰,無論是凡人還是修真者都對它有著深深的崇拜,甚至有一種很廣發的說法:城牆是庇護人族的冥古級神明,是與蒼白和原點同一級彆的聖物。

小語也深深地認同著這種說法。

所以她也無法理解,為什麼好端端的,這麼多人要跑到城牆外麵去。

在先生的帶領之下,她與其他弟子來到了這處荒廢許久的開闊遺跡,遺跡上已搭起了木台,擺起了大鼓,周圍也已聚滿了人,這些人皆是修真者,其中有斬殺過龍屍的劍仙,有悟透天碑的奇才,有背負十柄仙劍的神女,有集一宗絕學於一身的少年……他們大都來自仙山,皆赫赫有名。

當然,沒有人從神守山奔喪而歸的修真者雲集於此,目的是來看一群稚童比試,他們真正來見的,隻是小語的爹娘。

人神境幾乎是人族修士的巔峰戰力,這樣一對道侶放眼整個修真世界都是稀少的存在,前任山主已死,之後他們的地位隻會越來越高,修真者雖在世外卻也不會真正超脫,他們依舊有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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