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揚名

裴液瞪眼:「她叫長孫玦,是我國子監的同窗!」

齊昭華笑:「我知道啊,太常卿之孫,國子監最年輕的五經皆通,早有耳聞,不想今日見到是在裴少俠的身側。」

「知道你還胡說八道,我跟人家才見第二麵,跟那有什麽關係?」

「哦,所以裴少俠是在多而不在精」

裴液自己登上了車,懶得理她。

齊昭華含笑跟在後麵。

車馬一路向東,很快駛入了那條熟悉安靜的大道,古雅遼闊的林園再次出現在麵前。

那天之後他聽齊昭華說過,修文館雖不是官衙機構,卻也是朝廷所批設立,攬集士子文人修撰經籍,許綽接手後,以此給許多遊學神京的下層士子提供了安定之處,平日也接納他們宴遊結交。

車馬駛入門庭,依然是美麗的亭閣樓台丶小湖楓林,很多士人向這熟悉的馬車注目示意,齊昭華有時也掀簾笑著頷首。

終於再次來到湖頭林外的這座獨立小樓,前天下了雨,冬日到底天空正是清明,繁星圓月之下隻有淺淡的燈火。

裴液下了馬車,齊昭華朝他笑了笑,像上次一樣沒有跟上。

小樓還是清樸安靜,書壁依舊,裴液依然一一看著走上去,當「先輩匣中三尺水」句再次映入眼簾時,他偏過頭,果然就見那襲披氅的嫻雅身影。

然而這次身後不見仕女,案上也沒有黑貓了,她是一個人倚坐在闌乾旁,夜風舞燭,也舞動衣發,旁邊小桌上是三兩盞熱茶。

裴液見這一幕先怔了一下,比起秋風的蕭瑟,冬風已經冷得有些傷人,他走上前忍不住先蹙眉:「不冷嗎?」

許綽將手腕遞過去:「渡些真氣。」

裴液彈指打了一道熱融的真氣進去,許綽愜意眯了下眼,裹了裹大氅,輕歎道:「好久不見。」

「五天而已嘛。」

「倒不知道你還有泰山藥廬的關係。」許綽偏頭看他,「這也是『生死相托』裡的一位嗎?」

「打完快死了就把自己托付給人家.算嗎?」

許綽笑了下,一手捏著大氅,一手給他沏了一盞熱茶,輕聲道:「辛苦了。」

「固所願也。」

「這是《孟子》的第幾章?」

「.」

許綽又微笑,裴液低頭端茶一口飲儘。

這次的西池之事當然是他們共同敲定。

狄九昏厥丶三司破碎丶監門衛一卒未出的早上,裴液說:「我去殺了丘天雨。」許綽說:「好。」

每一個細節他們都核對了不下三遍,許綽告知他丘天雨可能持有一枚【律守令】,然後她親自去麵見狴犴,在這枚不合律的令牌啟用時,將之從【同世律】中剔除了出去。

許綽看著遙遠的天幕:「越沐舟從前說,我和你多半合得來,那時我還當他自賣自誇。」

裴液轉頭:「.越爺爺,常和你談起我嗎?」

許綽笑了下:「我們談的可多了,確實也提到你不少。」

「談我什麽?」

許綽偏頭看著他,卻抿了下嘴微笑:「和你卻沒多大關係。」

「?」

許綽伸指搖了搖茶:「崔照夜的劍評刊出來了嗎?」

「.沒吧,我不清楚。」裴液有些茫然,「那夜她在嗎?而且也沒問我能不能發。」

「問我了。」許綽道,「你不是在醫樓睡了一天。」

「.」

「要發的。隻在暗中殺人,豈不真成了刺客殺手。」許綽看他,「我對你有更高的期許。既然在神京做下英雄事,就該揚起名號。這次是嶄露頭角,你再積澱一個多月,等在長安冬劍集上取得風頭,就給你安排一個.差事。」

裴液疑惑看她。

「你權當是美差吧。」許綽笑,「反正對大多數人來說是的。」

然後她端茶飲儘,頓了一下道:「太平漕幫那邊,理得有七八成了。很多事情還沒有落定,甚至還沒有開始推動,但我可以先告訴你它們會抵達的結果。」

裴液點點頭,認真坐正了些。

「其一,牢獄見光,太平漕幫之罪已經釘死,一切參與者伏法,神京從此不再有這個名字。京兆尹盧玉顧以瀆職包庇之罪罷免,作為不要他性命的交換,狄九會出任這個位置,並且受狴犴庇護。然後以之為核心,我們可以重建神京的治安體係。」

「.盧玉顧漠視百姓受殘害數年,竟然還可以歸家清閒嗎?」

「因為他姓盧。」許綽裹著大氅,夜風把她未挽好的發絲向後飄去,「何不先問問,這樣的人,是怎麽做上京兆尹之位的呢?」

「.」

「金張籍舊業,七葉珥漢貂」許綽輕聲道,「在大唐建立之前,這些龐大的東西就已經存在於中原大地上,從時光的淘洗中洗煉出來.時至今日,朝廷也依然要倚仗他們的影響。」

「但是當然.」許綽漠然望著夜空,「我遲早讓他們成為曆史。」

裴液沉默一會兒:「楊遽虎呢?」

「這個人,我們暫時沒有動。」

「為何?證據不足嗎?」

「是一方麵,但更重要的是,我認為他可能牽涉更多的東西。」

許綽看著他:「其二,太平漕幫斂財巨萬,帳本俱在,這些銀子的流向掩蓋不了,大約三成流向魚嗣誠,另有三成則指向幻樓.這兩樣去處,本也在猜測之中。但你還記得,我們拿下太平漕幫是為了什麽嗎?」

「.燕王府。」

「不錯,我們要摸清燕王府在神京的脈絡。」許綽回過頭,「王彆鶴丶楊遽虎,我遣人查了他們兩個在北邊的消息,十多年前,兩人常常聯部而戰,彼此配合無隙,人稱『虎鶴將』。」

「.」

「燕王遣了這樣兩個人來運作與遮護太平漕幫,斂得的巨量金銀卻沒有一分流入燕王府,全用以聯合神京權貴。」許綽緩聲道,「那麽他們當然有更隱秘丶更重要的目的。」

裴液緩緩蹙眉:「這條線有眉目嗎?」

「在查,過幾天會有線頭的。」

裴液點點頭:「那,幻樓的事情呢?」

「幻樓.是處需要從長計議的地方。」許綽緩聲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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