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國子監
裴液凝眉端正了坐姿。
他清楚記得初次見麵時許綽就告訴他,此次事件的背後推動之人正是燕王府。
「燕王在神京的根脈十分深廣。當我發現這枚矛尖過於堅決地朝向你時,就知道後麵一定是燕王府的力量。」許綽洗淨茶具,輕一抬手,示意他按她剛剛的流程來做,「但實話說,我並沒看見他們的身影。」
裴液認真聽著,手上挖取茶葉。
「南衙於我是陌生的地方,我在那裡的力量很薄弱。燕王府是通過誰做下這處殺局,我並不知曉。」
裴液緩緩點頭。
「但這正也代表他的根須所在,由這件事,我想摸清一些他們的根莖須蔓,也把對你出手的這一根斬斷。」許綽道。
裴液凝眉偏頭,有些猶豫道:「館主,南衙不是百官衙署嗎,您是相女,怎麽反而陌生?」
「故人黃土,今非昨日。」許綽拿茶針一指,示意他漏了洗茶一步,「但『三司』沒再成立起來。」
「什麽?」
「調查荒人失控一事的三司沒獲南衙批準,於是這件事隻有大理寺在查。」許綽道,「這種自查本應很快的,荒人案子是誰經手,下獄是誰安排,何以剛好安排在你對麵,封印上的疏漏又是怎麽回事都該有所記錄,但兩天過去了,這案子似乎卡在了某個環節。」
「什麽意思?」
「當天仙人台就向大理寺通過氣,荒人刺殺孟離,難免與歡死樓等勢力有關,請他們有所進度後便通傳消息,但昨日發信問了,到現在沒有回覆。」
「.有什麽遮掩,或者滅口?」裴液仿佛再度嗅到熟悉的氣味。
許綽卻搖了搖頭:「在神京,攔路的往往不是案情本身,而是權力。」
「我幫你提了塊雁檢牌子,明日你可代表仙人台去問詢一二。」許綽將一塊嶄新的雁字牌放在他麵前,「當然,這邊課業也重,你若不願分心,這事也可以不管,兩個月內,我會把出手之人連根揪出。」
「我當然去。」裴液脫口而出。
明珠的光泛在冷鐵上,裴液按住這枚牌子:「燕王,本來就是我的事情。」
「好,那麽日後但有涉及,我依然告知你。」許綽淡聲道。
裴液終於磕磕絆絆地沏好了一壺茶,分入兩枚茶杯之中,許綽卻沒有入口,捧在手裡,偏眸望著窗外,輕聲道:「燕王府不隻是燕王府,它座於神京,就蔓延開一片陰影,有這片陰影在,我做事總有些束手束腳。」
裴液猶豫了一下,他想起來齊昭華未肯告訴他麵前女子地位崇高的原因,這時卻不願把疑問放在心裡:「館主,您的倚仗是什麽?燕王難道不敢對您動手嗎?」
「誰說不敢。」
「.啊?」
許綽看他一眼,隨手撩起袖子——一道四五寸長的猙獰疤痕落在小臂內側。
裴液怔住,許綽落袖掩去:「我刊行《俠骨殘》的第三個月,遭遇了這次至今仍是懸案的刺殺,當時刀刃再準一分,這條傷口就是裂開在我的脖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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