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試藥
李縹青舒了口氣,身體稍微放鬆了些,鬆開他袖口,兩手絞在一起,開始低頭蹙眉思考。
「屍體和珠子現在都在明麵上,但我們這邊也暫時沒有可戰之人了。」少女喃喃著,「仙人台那邊」
她努力思考著各方紛亂複雜的事情,眉頭越鎖越緊。
「先去休息一下,把傷口處理處理吧。」
叫了好幾聲,少女才回神:「啊我,現在不行,得先等仙人台過來,把基本的調子定下再說。」
「然後.我得寫幾份手信,你幫我往不同的地方遞發一下。」李縹青整理著腦子裡的事情,隻覺沒有一件可以耽誤。
「行。」裴液本來就不了解各方內幕關係,此時也無法可想,少女既然說重要,便先任由她處理。
他腦子裡盤踞的是另一件事——尚懷通身邊,應該空無一人了吧?
七蛟洞,第一丶二丶三丶四丶五,前五位洞主俱都殞命,這個立在博望頂峰的大派,中間力量一夜儘去。
尚懷通,這個在博望風頭無量的第一劍才,今夜之後,又該是何麵貌?
兩人各自想著事情,裴液先回過神來,院外傳來一陣嘈雜,原來是報案的回來了。
院門被推開,裴液側身望去,卻不是仙人台——趙符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出現在門口。
裴液麵色平了下去,他挪了兩步立在了李縹青之前,重新握住了劍。
「死者是誰?」趙符走進來。
「趙大人止步。」少女忽然抬頭道。
趙符偏頭看了過來。
「此事為七蛟翠羽仇怨,今年春,翠羽死去一位真傳,趙大人應該還記得?」
「仇怨自然隨意,但官府須得監察。」趙符看她一眼,繼續邁步。
「趙大人!」少女高聲道。
趙符停步。
李縹青撐地站了起來:「這件事,會由天山聯絡仙人台來處理,不是我說了算,也不該你來插手。大人若急於有什麽動作,這兩邊寫案卷時,難免要在『趙符』兩個字下劃條橫線。」
趙符漠然,他繼續邁步:「趙某行端立正,少掌門若再阻攔公務——」
忽地「嗆啷」一聲,趙符猛地頓步。
前方,裴液長劍出鞘一截,一言不發地摩挲著劍柄。
李縹青暗暗皺眉,輕輕扯了下他後麵的衣擺——彆暴露自己。
趙符固然可能知道少年是果子,卻尚不知老人是他所殺。
但趙符竟真的就停在了這裡,麵前少年身上透出的鋒利令他緩緩握住了刀柄。
李縹青上前一步:「天山客人就在外麵,仙人台也很快就會過來。官府要監看凶案,翠羽自無異議,但是趙大人知道自己是監看的,還是被監看的嗎?」
趙符輕嗤一聲,但到底沒再往前,出了院門,早有隨從給他拿了紙筆過來。
——
仙人台到來時,陸雲升早已捂著胸口等待多時,見麵第一句話,就是將天山身份亮於諸人之前。
出麵協助的則是李縹青,少女儘量淡化裴液的存在,將他籠罩在天山和翠羽支起的這麵大旗之下。
立在一邊不動聲色往前湊的是楊顏。
兩邊的訴求也很簡單,天山翠羽弟子皆受所害,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務必追覓元凶,牽連同夥。
元凶尚且不知,但同夥是誰,答案實在清晰。
「不過這不是一兩天的事情。」李縹青和仙人台初步交涉完,回來和少年說道。
「趙符和仙人台關係一直很好,上任以來事情也辦得漂亮,要定他的罪,得有實證才行。七蛟洞倒是脫不開關係,不過翠羽七蛟的恩怨屬於江湖爭鬥,仙人台不會幫哪一方,它隻是調查『奪魂』一事,且看七蛟如何斷尾吧。」
「那七蛟現在的力量還是強過你們啊。」裴液將一個小椅子擺在自己身邊,「形勢還是不樂觀嗎?」
「怎麽會。」少女輕輕一掀衣擺坐下,「最大的勝利就是,天山還在,歡死樓不在了。我們會慢慢壓倒七蛟的,不過這又是一係列需要細細考量的步驟了。」
「哦」
「行了,伱不必操心這些事情了。」少女舒了一口氣,輕輕靠上椅背,露出一個虛弱但溫和的笑容,「總之,這件事情的主動掌握在我們手裡,在天山來人之前,珠子和屍體都不會交給仙人台.我們會把該拿到的東西,全部一一拿到。」
是的,天山捏住了歡死樓的尾巴,它本來是正麵但非官方的力量,此時可以在博望放開拳腳了。
翠羽則大勝七蛟,而且得到了足夠強力的支撐,七蛟雖然仍從許多方麵穩穩超過它,但一切不過是需要時間的陽謀罷了。
濃重的陰霾被驅散大半,一條崎嶇但可以走很遠的前路出現在麵前,她還是要麵對很多敵人,迎接很多挑戰,但現在,她有站在它們麵前的資格了。
看著少女水亮的雙眼,裴液從心底湧上來一個笑容,輕笑道:「翠羽劍門,要站起來啦。」
李縹青嘴唇彎起,似想回以一個同樣程度的笑,但臉頰最終還是有些沉重,這個笑沒能完全綻放出來,隻從喉中送出一句輕柔和煦的「嗯」。
「行了。」裴液看著少女,她整個人的虛疲已實在難以遮掩,「大夫已經叫來了,我帶你去好好處理一下傷口,然後休息休息吧。」
「嗯。」
城裡最好的外傷郎中,早在廂房等候,麵對陸雲升隻敢開了些藥,此時見到少女這個創口,才算有了用武之地。
耗費了半個時辰,等包紮結束出來,少女已換了件乾淨鬆快的衣裳,她無力地倚在門框上,接過裴液遞來的點心和水,三兩口吞了下去。
「我得去睡一會兒。」少女聲音黏弱,毫不掩飾自己的無力,「剩下的話睡醒再說吧。」
「好。」
但少女走了兩步,見他站在原地,又停下了步子。
「怎麽了?」裴液偏頭。
「你有什麽事嗎?要不,來西院坐著吧。」
少女此時頭麵都洗乾淨,於是蒼白的唇臉更顯虛弱,裴液這才想起她現在此處幾乎沒有可以倚靠的人。
其實裴液本來想儘早去捉月樓一趟的,但剛剛安定些的少女就像驚弓之鳥,一定不會同意他立刻去冒這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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