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沒砒霜你叫我怎麼喝
漢斯·馮·普萊森暗道倒黴。
皇帝丶首相和陸軍元帥給趙傳薪設了個陷阱。
為了讓趙傳薪安心踏入陷阱引頸受戮,今天就不能派遣見習官海因茨·威廉·古德裡安來找趙傳薪了。
來的人,須得有些分量。
首相自然不會來,陸軍元帥利奧波德·馬克西米安來也不合適,想來想去,皇帝的副官和老師漢斯·馮·普萊森來恰到好處。
於是他被推上了台麵。
來之前,德皇威廉二世語重心長的對他說:「老師,此次任務重大,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陸軍元帥利奧波德·馬克西米安說:「不用懷疑,那些鐵路肯定是趙傳薪破壞的。我們必須及早解決禍患,否則像沙俄那樣損失慘重。」
首相貝特曼·霍爾維格說:「不要讓趙傳薪起了疑心。」
集所有希望於一身的漢斯·馮·普萊森知道,但凡稍有差池,他便死無葬身之地。
趙傳薪是什麽人他還能不知道嗎?
死在趙傳薪手上的人,加起來怕不是要好幾千?
兩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
漢斯·馮·普萊森硬著頭皮來到柏林城市宮廢墟處舉起雙手高呼:「我是漢斯·馮·普萊森,德意誌皇帝和普魯士國王弗裡德裡希·威廉·維克托·阿爾貝特·霍亨索倫的副官,也是他的老師,我謹代表德意誌皇帝迎接趙先生移步城外……」
廢墟中,趙傳薪身影在斷壁殘垣間浮現。
他穿著羊毛大衣,戴著洪堡帽,皮手套夾著一支雪茄信步而來。
漢斯·馮·普萊森身體繃緊。
走近了後,趙傳薪開口問:「咱們去哪?」
漢斯·馮·普萊森認真打量這個被稱為「遠東屠夫」的男人。
臉頰瘦削,胡須濃密,目光如電。
身材沒有傳言中那般膀大腰圓,但個子很高。
臉上看不見慣在戰場廝殺那等凶厲,反而嬉皮笑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漢斯·馮·普萊森絲毫不敢因此小覷這人。
那些運走的慘不忍睹的德兵屍體,已經說明了他的危險性。
漢斯·馮·普萊森微微垂下腦袋說:「請移步城南,陛下在那裡等著您。」
趙傳薪齜牙笑:「請問,這是陷阱嗎?」
「……」漢斯·馮·普萊森腦瓜子嗡嗡的。
他極力掩蓋驚慌,讓眼神不躲閃,讓臉色不發白,他咳嗽一聲說:「趙先生,您誤會了,這不是陷阱。」
「不是陷阱?」趙傳薪吐了個煙圈:「不是陷阱我去乾啥?」
「啊?」須發皆白的漢斯·馮·普萊森發懵:「那,那,要是陷阱呢?」
「是陷阱的話我就認栽了,我去。」趙傳薪笑嘻嘻的說。
「雖說沒有您所說的陷阱,但為了此事和平解決,您就當是有吧。」漢斯·馮·普萊森乾巴巴的說。
然而,趙傳薪不挪步。
漢斯·馮·普萊森投來疑惑而緊張的目光。
你不是偏向虎山行嗎?
難道都是吹牛逼?
熟料趙傳薪說:「既然是陷阱,那是不是該有個斷頭飯什麽的?」
「啊?」漢斯·馮·普萊森真的被趙傳薪腦洞驚到了,他訕笑說:「您彆說笑了,哪有什麽斷頭飯啊?不過,您若是要求先吃飯再去也是行的。」
說完,他心裡一動。
嗬嗬,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彆人了。
不如給德皇再加上一道保險?
趙傳薪點點頭,一屁股坐在斷牆上,也不嫌臟:「那好,讓廚子做好飯菜,端到這裡來,好酒好菜招呼上。」
「……」
漢斯·馮·普萊森真就去準備了。
一來首相告訴他儘量滿足趙傳薪條件,並且不要露餡。
二來漢斯·馮·普萊森有了些彆的小心思。
柏林的居民看到一輛輛馬車拉著爐子和炊具,從奧蘭治街出發,朝柏林城市宮行駛。
他們好奇的指指點點。
「這是去乾嘛?」
「好像是去皇宮。」
「不是說皇宮已經成為廢墟了嗎?」
總有人能打聽到些什麽。
「這是去給趙傳薪送餐。」
「天啊,那是野豬的腦袋嗎?」
「居然有五輛馬車,真是奢華。」
當馬車到了廢墟處,大冷天穿著單薄白袍的主廚,腰間彆著兩把廚刀,神態莊嚴的將菜單遞給趙傳薪,仿佛正在完成神聖使命。
這年頭,最強禦廚都是好平麵設計師。
趙傳薪接過菜單眉頭一挑。
菜單印著王冠丶藤蔓和花朵和布蘭登堡門。
下方是一排德語。
主廚不卑不亢的說:「先生,都說不會寫法語俳句的廚師不是好廚師。但皇帝陛下對這等小資情調嗤之以鼻,所以菜單全部用德語印製,希望您能看懂。」
趙傳薪瞥了一眼旁邊的漢斯·馮·普萊森,樂嗬嗬對主廚道:「你雖然是個廚師,但目前比我見到的任何德國人都有種。」
在他殺那麽多人後,換其他人,沒人敢這樣趾高氣昂的跟趙傳薪說話。
但凡敢這麽乾的人,非得是那等藝高人膽大之輩不可。
趙傳薪見過因為技藝精湛而鼻孔朝天的人,他還偏偏就吃這一套。
主廚矜持的笑了笑。
而漢斯·馮·普萊森的臉色不太好看。
趙傳薪指著菜單說:「黑鬆露野山雞肉,鮭魚牛排配荷蘭醬,牛裡脊肉,野豬頭,山鷸餡餅,白汁蘆筍,橙味果凍奶油蛋羹……」
漢斯·馮·普萊森跟著主廚一起離開,其餘人開始在大冷天的戶外支棱起桌椅板凳。
主廚瞥了一眼漢斯·馮·普萊森說:「先生,我必須告訴您,不管您想乾什麽,不要在我做菜的時候乾。」
漢斯·馮·普萊森心神一凜。
我焯,連廚子都能看出他圖謀不軌嗎?
那趙傳薪……
他強作鎮定,悄無聲息的走到葡萄酒處,拔出瓶塞,取出一包粉末倒了進去使勁兒搖晃。
這一切都背著主廚乾的,他也擔心主廚看見了會緊張露餡。
所有人都凍的像個孫子一樣,唯獨趙傳薪和主廚怡然自得。
主廚是因為在火爐旁,趙傳薪是因為有舊神聖火和舊神坩堝烙印隨時給自己取暖。
「先生,這是來自於梅克倫堡公國的鵝肝醬。」
「先生,這是搭配了燜栗子丶珍珠洋蔥丶蘑菇丶培根丶直布羅陀香料小腸片,配馬德拉醬汁的柏林特產雞肉。」
這兩道菜是趙傳薪沒點的,但是主廚特意為趙傳薪準備的特色。
漢斯·馮·普萊森掐準時機,捧著紅酒上桌:「趙先生,這是從法國拉菲酒莊運來的紅酒。」
他有些緊張,捧著紅酒,儘量讓自己不要顫抖,但眼皮總是控製不住的跳動。
趙傳薪刀叉在手,等他斟酒。
酒滿,趙傳薪端起高腳杯晃了晃,一口悶了:「啊呀,這酒味道有微微的苦和辣,還是磨砂的,好像和砒霜有點像,口感真不錯啊。」
「……」漢斯·馮·普萊森的頭發好懸沒立起來,他瞳孔地震,帶著點顫音道:「您,您可真會開玩笑,怎麽會呢?」
「啥玩意兒?沒有參砒霜?」趙傳薪猛地抬頭,瞪大眼睛:「沒參砒霜的酒你叫我怎麼喝?焯,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旁邊的侍應生的身體顫抖,懷疑的看著漢斯·馮·普萊森。
心說,你麻痹的可彆坑我們。
狗日的,如果殃及池魚你不得好死!
漢斯·馮·普萊森深吸一口氣,露出個有點難看的笑:「趙先生,這是好酒,僅僅是酒,希望您彆開玩笑。」
「嘖嘖。」趙傳薪咂咂嘴:「行了行了,不管你摻了什麽料,拿下去給我多摻些再端上來,我就喜歡那種磨砂質感。」
漢斯·馮·普萊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終一咬牙,真就將酒拿走,回去繼續堆料。
端回來,給趙傳薪斟酒。
趙傳薪搖晃高腳杯,對著朝陽看了看,滿意說:「這就對了嘛,都粘稠了,要的就是這等感覺,不錯不錯。」
說完,再次一口乾掉掛杯嚴重的紅酒。
漢斯·馮·普萊森用微微顫抖的手,給趙傳薪斟滿第三杯酒。
趙傳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