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量力而為,就不好再免費拿人東西。
陳三石再次詢問價格。
“陳兄如此不願意占人便宜,更證明是個爽快人。”
白麟勳也沒再糾結:“不如這樣吧,裡麵的丹藥煉製出來之後,你分一半給我,這樣算下來,我也不算吃虧,至於裡麵那副‘符將鐵鎧’也就是一階防禦甲胄,就算你個兩百塊靈石吧,到時候一並抵消,如何?”
他本來,也確實存在想要讓對方欠自己人情,將來好道德綁架的想法,但也不好勉強,否則的話隻會適得其反。
“沒問題。”
陳三石答應。
訂製丹藥者提供原材料,本來就是常見的事情,還是純粹的交易令人心裡舒服。
“陳兄,那就再會!”
白麟勳抱拳。
兩人作揖相彆。
通過玉牌,返回天涯海之後,先由小呆瓜開船渡過霧海,然後便禦空而行,朝著涼州方向返回。
途中。
他才顧得上打開對方給的儲物袋,仔細看後,不禁微微有些詫異。
白家這麼富有?
裡麵光是真武丹的原材料,就有將近百份,養經丹材料更是有兩百多份,清靈丹材料也有數十,另外還有其它的一階丹方材料,可謂是富得流油。
也難怪那麼多人盯上白家。
最後。
便是白麟勳提到的鎧甲——符將鐵鎧。
這套鎧甲通體呈現出墨黑色,由混元玄鐵打造而成,表麵鐫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貫徹全身首尾,金屬的冷硬和精雕細琢玄巧設計相合,威嚴肅穆頭盔下方,還有著一張猙獰、殺氣騰騰的麵具,整具鎧甲躺在儲物空間內,明明是嶄新的鎧甲,卻又透著股古老沉重的氣息。
根據白麟勳所說。
這道鎧甲是專門為武者打造的,能夠容納五行之中的任何一行的真力,防禦力也相當於一階符籙。
倒是個實在東西。
陳三石自從萊州之後,就很少再穿鎧甲,因為普通的鎧甲對於高境界武者來說,作用實在有限,反而可能會影響到自身的靈活,但修仙界的鎧甲則不會有這個顧慮。
他收起思緒,集中精神禦空飛行。
這一趟“采購之旅”出奇地順利,基本上沒有耽誤任何時間。
來往行程。
僅僅一個月出頭。
陳三石就回到涼州境內。
所有軍務、糧草等等,都在有條不紊地調度著。
許文才回來之後,確實是省心不少。
換作以前。
絕大部分的政務、軍伍,都需要陳三石親自來處理,非常影響修煉。
他把小呆瓜扔回督師府後,就徑直來到中軍大帳。
時值卯時,天光微亮。
陳三石來到軍營,就看到許文才的大帳仍舊亮著燭光,似乎是一夜未眠。
他掀開簾帳。
“大人回來了。”
許文才從堆積如山的卷宗、折子中抬起頭,然後慌忙起身行禮:“參見大帥。”
“你跟我還多什麼禮?”陳三石直入正題,“最近情況如何?”
“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再過二十日,就可以開始出征。”
許文才指了指桌案上的折子,細致地稟明詳細內容:“大人繁忙,許多政務小的都鬥膽替大人做主了,但也有一些比較關鍵的,我特意標注,還請大人抽空親自批閱。
“另外。
“晉王曹煥那邊,派人過來了,一個仙師領著一個太監,說是要封賞大人。”
“封賞我?”陳三石頓了下,“繼續。”
“說來話長。”
許文才請白袍坐下,然後在輿圖前說道:“自從晉、燕二王挾持房將軍之後,就開始在南方散布謠言,說當今陛下潛心修道,早有禪位於晉王之心。
“故此,秦王才暗殺晉王,然後又趁著陛下閉關對外不知情,連同嚴黨一起把持朝政,甚至還想要殺父弑君。
“晉王起兵,是為了救父,清君側。
“不僅如此。
“他們還效仿咱們北涼,所過之處,鏟除所有靈禾,還宣稱北涼不是叛軍,也是晉王麾下的兵馬,是大盛朝的忠臣,如今可謂是天下歸心。”
不要小看儒家聖人學說,給天下人帶來的影響,更不要小看大盛養士三百年,普天之下忠臣的數量。
而且禪位之事,在皇帝閉關不出的情況下,越看越像是真的。
這一套言辭,直接把晉王捧成天命所歸,如此以來,很快就能收攏大量的人心。
不久之前。
許文才曾經說過“十年大計”的雄偉策略,但那也是要足足十年時間,把大盛王朝的氣數,在一場場的戰事中慢慢消耗乾淨。
而現在,一切才剛剛開始。
大盛氣數尚且沒有消亡。
陳三石接過臥龍弟子齊成倒的茶水,喝了一口,問道:“那照你的意思,你覺得,這封賞我接還是不接?”
“有利有弊。”
許文才繼續說道:“大人已經是國公,再往上封賞,也隻能是異姓王了,這個‘王’字,不僅對於大人以後有作用,對於接下來大人想要的‘速戰速決’,也有極大幫助。
“以‘北涼王’之名南下,隻需要打贏一到兩場關鍵戰役,就能夠讓天下各地望風而降,沒有半點兒抵抗的想法。
“至於缺陷,就是從名義上來講,大人仍舊是‘盛臣’,隻不過是變成晉王黨,不再打著京城的旗號,而是打著‘晉王’的旗號。
“總體來看。
“不才建議大帥,可以接納封賞。”
陳三石微微頷首。
老書生說的沒錯。
他的本意是速戰速決,儘快打到京城長安去,在朝廷氣數未儘的情況下,難免會遇到諸多抵抗,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慢慢消磨。
但陳三石最缺的,就是時間!
不論如何,先打到京城去再說。
如此想著,他放下茶杯:“讓晉王的人過來吧。”
不多時。
就有一名蟒袍太監來到帳內,抱拳行禮之後,拿出橙黃色的卷軸,然後沒有急著去念,似乎在等什麼。
然而……
那白袍始終就坐在帥位之上,絲毫沒有起身行禮的意思。
按照大盛朝的規矩,監國太子的詔書,不需要行叩拜大禮,但也需要單膝跪下表示尊敬。
“趙公公。”
許文才出言提醒道:“我家大帥軍務繁忙,還請你不要耽誤時間。”
“哦,嗬嗬。”
趙公公尷尬地笑了兩聲,也不敢再擺架子,朗聲宣讀道:
“今朝廷奸臣當道,禍亂朝綱,致使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晉王曹煥臨危受命,獎勵六師,率齊群義,應天順時,以寧社稷。特此,加封涼州白袍陳三石為涼州王,統帥北境兵馬,南下撲討凶逆,平定天下。”
北涼王!
異姓王!
大盛朝休說是後來,即便是建國初期,立下再大的功勞,也從來沒有過異姓王!
短短幾年時間,麵前的白袍從軍中小小校尉,一路走到北涼王,不可謂不令人驚歎。
“詔書我接下,替我謝過晉王殿下。”
陳三石客套兩句後,就下達逐客令:“我還有軍務要處理,就不久留趙公公了。”
“那就希望王爺,早日出兵南下入關,殿下會在南方響應,爭取早日平定天下。”
趙公公說了句後,就在一名修士的帶領下禦空而去。
隆慶七十六年臘月十二日。
晉王曹煥冊封涼州白袍為北涼王,節製北境兵馬,傳檄天下,自此以後,正式和朝廷分庭抗禮,互相稱呼對方為叛逆。
又是一年寒冬臘月,北境照常下起紛紛揚揚的大雪。
北涼鐵騎,也到了出征前夕。
演武場上。
奏響震撼人心的軍樂。
就如同當初在慶國,能夠用“慶歌”打動慶國將士一樣,北涼自然也有北涼自己的歌曲,樂禮絕非僅僅是青樓煙花場所消遣的工具,若是用得妥當,不僅僅能增加軍士的凝聚力,撫慰人心,亦能鼓舞士氣,激發鬥誌,這也是軍樂的意義。
在此之前。
北涼有曲,但沒有固定的軍樂。
如今的軍樂,是陳三石提出,但他不通音律,具體內容,是當初房青雲和許文才兩個人一起搗鼓出來的,最近兩年起事之後,許文才親自將其定為北涼軍樂,以此來增加凝聚力,名曰——《北涼破陣樂》。
此曲。
由數千名對樂器感興趣的將士演奏,樂器包括二胡、琵琶、竹笛、尺八、嗩呐、戰鼓,等等一起交響而成,曲調磅礴,鼓舞人心,氣勢恢宏,規模浩大。
陳三石之所以提出要打造軍樂,也不僅僅是為場麵上的作用,而是演練奇兵天書當中的陣法,其中有一道名為“煌煌威靈鎮魂陣”的陣法,就需要用到大樂,但是沒有具體記載需要的樂譜和樂器,也隻好進行嘗試。
他來到高台上,看著根據不同方位排列開來的將士,感受著儲物戒指中玄珠的反應,發現確實可以用,但是玄珠的玄氣數量還不夠。
天書上麵記載著。
鎮魂曲可是能夠直接摧毀神魂的超級大陣,當然其消耗的玄氣,也是非常巨大的,眼下就算能布置出來,玄氣也不夠用。
天書中的陣法要麼依托天地靈氣,要麼就需要玄氣來支撐施展,玄氣越多,威能也就越大。
自從陳三石實際控製北境三州之後,玄氣的積蓄就越來越快,照這樣下去,早晚能用出更強大的陣法,比如當初在虎牢關銀鬆崖的“十八冥丁滾雷陣”,隻能召喚寥寥數道神雷,但要是有足夠的玄氣,完全可以一直劈下去。
再比如那些看起來玄而又玄,能真正讓天地生出異象,接引星宿轟擊大地的陣法。
按照這麼說的話。
這次起義,還真是起對了。
隨著實際控製的疆域擴大,陳三石能用出的軍陣也會越來越強。
一曲恢弘磅礴,氣吞山河的《北涼破陣樂》結束之後。
南征大計,也正式開始。
北涼軍如今坐擁朱雀營、青龍營、天狼營、鎮標營、北府營、天策營、大戟營、安山營、洪澤營九大營,外加上幽州、雁州當地投降的衛所兵馬,總計可用兵馬達到十八萬。
其中,天策營以及雁州衛所軍隊,仍舊以少量兵力鎮守易守難攻的劍門峽穀。
西齊在此之前的數年中,就多次遭遇重創,被白袍逼退到明州之後,就徹底放棄北涼,轉而全力去攻打邙山祖脈。
其餘十五萬大軍,儘數陳兵於麒麟山外,日夜搶修棧道,做出要全力攻打春秋府的架勢。
南征,正式開始!
……
京城。
中覺殿。
秦王等人,幾乎是接連不斷地處理著來自各個方向的戰報。
好在絕大多數都是捷報。
“南方墨老和徐仙師捷報,斬敵三千,斬將兩員,收複南方全境!”
“邙山祖脈在淩家老祖和童曉初將軍的帶領下連戰連捷,斬敵過萬!”
“薑元伯大帥和升雲宗仙師,順利在萊州之外的潼南府遏製住東慶的進攻!”
“好!好啊!”
齊王大悅,連連對著如今的兵部尚書稱讚道:“穆老不愧是和孫象宗一起走出來的人,在您老的部署下,短短不到半年就穩住大局!”
穆逢春素有毒士之稱。
最擅長玩弄毒計。
這次天下大亂之後,他臨危受命擔任兵部尚書,屢次用出毒計挑撥人心,如果不是有些難聽,完全可以說是兵家之“毒”道的大家。
“嗬嗬。”
穆逢春隻是似笑非笑地說道:“老朽已經是風中殘燭,還能為朝廷儘忠,是老朽的榮幸。”
“殿下,北涼有消息!”
就在接連不斷地捷報之後,一道明顯不同於之前的語氣響起。
一名侍衛慌慌張張地來到殿內:“不久之前,晉王自稱手裡有禪位詔書,然後又冊封陳三石為北涼異姓王,如今陳三石BJ集結十五萬大軍,陳兵在麒麟山外搶修棧道,準備攻打春秋府,南下入關中原!”
此言一出,才鬆一口氣的官員們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白袍!
陳三石!
十五萬大軍!
這三個詞彙組合在一起意味著什麼,他們所有人的心裡都一清二楚。
“荒唐!”
秦王雷霆震怒道:“當初立國之時,太祖就和麒麟閣大將們約定的清清楚楚,‘非曹姓而稱王者,天下共誅之。’!
“我大盛朝,何時出過異姓王?!
“這江山,是我曹家的江山!
“老六他為了謀取大位,簡直不擇手段,可恨至極!”
相對於他的憤怒,齊王則是憂慮更多:“穆老,嚴大人,陳三石自從參軍以來,未嘗一敗,當初在虎牢關更是以三千玄甲大破南徐十萬大軍,現在他手裡有十五萬大軍,萬一真讓他打入關來,該如何是好?”
“齊王殿下且不要慌亂。”
穆逢春凝視著沙盤,安撫著所有官員的情緒:“老夫曾經站在北涼的角度思考過很多對策,比如跟東慶合作,比如在北涼蟄伏十年養精蓄銳等等,但唯獨攻打春秋府,是一條注定的死路。”
“穆老說的沒錯!”
秦王自身也是習武之人,生得高大粗獷,曾經也是領兵打仗之人,直到後來被前太子收走兵權才不得不全身心處理政事。
他看著沙盤上的春秋府:“本王看陳三石是狗急跳牆,除非他能帶著北涼軍一起從天上飛過去,否則的話就等著死在麒麟山吧!
“至於他一個打仗好手,此次為什麼會走這麼一步臭棋?
“原因很簡單!
“他在害怕本王的父皇!
“父皇出關之日,全天下亂成賊子的滅亡之時!”
尚且在閉關的隆慶皇帝,成了眾人心中的定心丸。
沒錯!
白袍慌了!
人一慌就會出錯,或者說,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步是死棋,但是不得不走!
秦王繼續說道:“所以他出昏招也是必然,大家都不用擔心,我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保證糧草的供應,然後隻需要等著我九弟的捷報即可!”
官員們慢慢鎮定下來。
但角落處,明明一開始最為沉著冷靜的兵部尚書穆逢春,卻是看著沙盤神色愈發凝重。
為將者最忌沒有城府,把情緒表露出來。
他作為當初孫象宗帳下第一謀士,又怎麼會不明白?
實際上,穆逢春心裡感到不安。
難道……
真的和秦王殿下所說的一樣,陳三石怕了?
他怕陛下出關,提著龍淵劍親自去涼州,所以不得不鋌而走險?
有這個可能,而且很大。
但一次又一次的出奇製勝,不得不讓穆逢春重視,同時換位思考,換做他是陳三石,該怎麼拿下春秋府這座幾乎不可能攻破的雄關漫道?
……
春秋府!
此城依山而建,幾乎相當於橫亙在狹窄的峽穀之間,完完全全堵死涼州的出路,因此號稱北境鐵鎖,中原門戶。
淩雲、道玄、鎮南王、李鶴,再加上二十萬中原兵馬,此刻悉數彙聚於此。
中軍大帳內。
鎮南王曹嶸麵色深沉地望著眼前的輿圖。
“報——”
一名士卒前來彙報道:“北涼十五萬大軍,儘數陳列在麒麟山外,日夜搶修棧道,幾乎到不計成本的程度。”
“哼!”
聞言,李鶴冷哼一聲:“老夫親自帶領幾名道友,去把棧道毀了便是,他修好一次就毀一次,叫他們永遠也出不了麒麟山!”
“不!”
鎮南王曹嶸抬手否決:“讓他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