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宴屏住呼吸等了一會,也沒見霍躍說話,不悅道,「你賣什麽關子?」

霍躍少見的皺緊一雙濃眉,素來愛笑的眼睛,此時因為皺眉這一動作,好似風雨欲來的深邃。

霍躍欲言又止,道,「兄弟,你和我說實話,你……喜歡蘇姑娘嗎?」

裴今宴失笑,「我與她是如何成親,彆人不知內情,難道你還不知?如果你救了一名女子,卻沒換來感激,而是等來汙蔑陷害,從此你成了登徒子丶采花賊,然後又要被迫娶那名女子,坐實了采花賊之名,你會喜歡她嗎?」

霍躍設身處地丶站在好友的角度設想一番,嘟囔一句,「如果容貌像蘇姑娘那麽美,也不是不可以。」

「?」裴今宴。

「哦不是,我是說……確實很難,即便是被迫成親,心中也永遠有個芥蒂,更何況你這種,素來在乎名譽之人。」

「……」

好友心裡在想什麽,裴今宴如何猜不到?

但他也不知如何回應,說不在乎名譽?那是不可能的!他做夢都希望自己一身正氣丶冰清玉潔,也知道裴家子嗣單薄,沒有容錯的空間。

彆的家族,若是一代有二十名嫡庶子嗣,裡麵出三兩個敗類,不傷大雅。

但他裴家這一代,隻有他和裴今酌兩人,若他們風評不好,豈不相當於裴家全軍覆沒?

他願意克己奉公嗎?

他願意束身自修嗎?

他願意少年老成嗎?

他除了這麽做,還能怎麽做?

蘇姑娘恣意妄為,有蘇學士給她撐腰,有強大的蘇家做她後盾,他呢?

他恣意妄為,誰能幫他?除了令親人失望丶淪為笑柄外,他還會被打入罪惡最底層!

突然,

裴今宴思緒一頓……

因為,很詭異的是,從前想到這些,便被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但今天想起這些,卻沒太難受,倒是生出了一股子怨氣。

怨氣?他從前是怨都沒資格怨的,現在卻膽大包天地生出了怨氣?

他能怨誰?能對誰發泄?誰又能幫他?母親嗎?母親身體剛好,他要再讓母親發病一次?

嬸母嗎?嬸母的心智……還是今酌?今酌他自己還在鬨彆扭呢。

一個人的身影,逐漸浮現於他的腦海。

起初,還好像是星星點點,

隨後這些星星點點慢慢彙集成一幅畫麵,好似銀河一般,照亮他內心的昏暗絕望。

裴今宴直接驚愕住,隨後快速甩了甩頭——他在胡思亂想什麽?

「霍躍,你還說不說?不說的話,我走了。」說著,裴今宴作勢要走。

霍躍嚇了一跳,「彆啊,我說!好好的,你怎麽突然還生氣了?本來冰塊臉已經不招人喜歡,現在還要喜怒無常?」

裴今宴當然不會輕易走,他轉回身,目光陰鷙地盯著好友,「彆廢話,快說!」

霍躍收斂了臉上笑容,聲音多了認真,「我說這些,隻想確認一點:你喜歡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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