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趙易誠塞進縣城最好的賓館,言辭趕回家給父母製造驚喜。
半個小時後他終於打通父母的電話。
“我跟你媽在山裡度假。”近幾年經濟好轉,山裡一些農戶做起農家樂生意,住一天五十元,還包一日三餐,山裡比縣城涼快很多,城裡很多退休老人都會跑去居住。
等三伏天過去再慢慢回城。
趙易誠西裝革履地坐在床邊的塑料凳上,他抬起頭看著窗戶上的防盜網,又轉過頭看著紅皮桌上的電視機,最後目光落在天花板洇出的一塊水漬上。
說不上嫌棄。
而是震驚。
之後緩緩垂下眼睛,眼底濃稠的情緒快速翻滾。
這就是小薔薇死都要回來的地方。
“承哥,今天借張床。”言辭猛的推開房門,看見他的老板黯然神傷地端坐在窗邊。
條件是艱苦了一點,不至於悲傷成這樣吧。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趙易誠生活的城市是個千年古都,十八線貧困縣城自然沒得比。
“你來做什麼?”趙易誠似乎還沉浸在悲傷裡。
言辭一邊放行李一邊笑著打哈哈。
“我爸媽去山裡了,我沒鑰匙,明天他們就回來。”
“就一晚,後天帶你參觀老虎洞。”言辭估摸就趙易誠這反應明早就會坐飛機回去。
“隻有一張床。”
去換換不就得了,正要張口的言辭閉上嘴,這一換不就露餡兒呢?
哪能讓老板知道他找的是那種私人小旅館。
“沒事,我們擠擠。”
“我有事。”趙易誠冷淡地拒絕。
言辭尷尬轉身,“那我再去開一間。”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真是腦抽,為了省錢來擠什麼床。
“你保證晚上不摸我。”趙易誠驕傲又矜持地看著言辭。
言辭真的很想給趙易誠幾巴掌,連忙舉手表決,“你放心,我會在我們中間放幾瓶礦泉水,決不越雷池……礦泉水一步。”
收拾完言辭決定帶趙易誠出去宵夜。
趙易誠不知道什麼叫宵夜,言辭又解釋半天。
當趙易誠聽懂不吃晚飯而是等幾個小時去吃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時,臉色都不好了。
“你一天就吃這些?”
言辭看出趙易誠還打算穿西裝出去,蹲到箱子前找衣服。
“也不是經常吃,現在縣城的物價可貴了,也就你來了才帶你去吃。”
言辭翻出自己沒穿過的體恤丟給趙易誠。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哥你穿這個,縣城很熱,又沒空調,你那身穿不住。”
說完又丟來一條褲衩。
趙易誠沒動。
言辭走過來語重心長,“哥,不騙你,你一直穿著會中暑,我們老家的溫度可不是鬨著玩的,晚上都不下35度。”
其實下動車沒多久趙易誠就感覺出來。
他曾接受過極地訓練,比這艱苦的環境也適應良好。
但確實沒有著正裝在這環境待過。
還有就是這副身體素質差遠了。
樊塵抬起眼睛,看著他的小薔薇笑嘻嘻的跑過來。
“哥,你再裝我就上手啦!”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看著甩臉走進衛生間的趙易誠,言辭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最終趙易誠也沒穿大褲衩,選擇一條淺色休閒褲,言辭的體恤他穿有些擠,兩人在路邊小店鋪買了件二十元的白體恤,腳裡還是那雙皮鞋。
就這麼普普通通的一身穿著,沿途遇見好幾位年輕女孩頻頻回頭。
“現在吃宵夜有些早,我帶你參觀一下我們縣城風光。”
樊塵沉默不語地跟在言辭身後。
小薔薇快樂的像隻自由的小鳥。
“縣城變化得我都快認不出來,這條河是我們的母親河,以前沿岸沒做景觀,也沒有燈,大家都喜歡現在的樣子,但我喜歡以前的。”
那時候言辭跟同學經常下河摸魚,他們從不走正經河道,總是踩著岸邊的石頭往學校方向走,運氣不好掉水裡,就等著落湯雞般在教室裡坐一下午。
現在被精致的欄杆圍起來,再也沒法下去。
“你看這條馬路,寬敞漂亮不?”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樊塵看過去,很普通的一條水泥路,車輛開過時,揚起沉悶的灰塵。
樊塵突然有些明白言辭為什麼不喜歡水泥味。
“我覺得一點都不漂亮,原先這裡全是農田。”
言辭將趙易誠拉到一處地方,臨街的一樓全部變成店鋪,他站在一家牛肉麵館前大聲說,“這原先是家農戶,住的那種黑瓦房,你肯定沒見過,左邊是個牛棚,裡麵養好大一隻黑水牛……”
言辭繪聲繪色比劃。
“就這裡,我腳下,原先是個糞坑,我跟同學路過這裡時就往裡麵丟石頭,那糞便就跟天女散花似的,誰路過誰倒黴……哈哈哈哈!”
樊塵跟著言辭的描述腦海裡勾勒出阿爾卑斯山脈下的農莊風光。
應該有所不同,但永存記憶般鮮活美麗。
“那個臭氣真的不是我吹,一周後還聞得到!誰能想到十多年後會變成一個麵館……”
言辭一回頭就看著麵館老板正惡狠狠瞪著他。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呃……
言辭帶著趙易誠走過大街小巷。
他覺得今晚的趙易誠特彆可愛,願意聽他說這些瑣碎又無用的小事。
先前他以為趙易誠礙於麵子,後來發現不是,趙易誠很愛問跟他有關的事情。
言辭心想這種大城市長大的孩子肯定沒經曆過他們這種無拘無束的童年。
心裡一定羨慕渴望著。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十點,言辭帶著趙易誠在一家夜宵攤前停下來。
樊塵聽見言辭用一種很懷念的語氣說,“不知道還是不是原先的味道。”
言辭最後一次吃這家宵夜還是十八歲上大學前,轉眼已經十年。
鹽水花生,鹵毛豆,涼拌豆乾等涼菜上桌後就是等待燒烤時間。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很快香滋滋的鐵板臭豆腐,酸蘿卜燒豬肚擺滿桌麵。
酒精爐燒得嗶啵輕響,酸辣爽口的香味彌漫開來。
言辭一聞到那味兒不由自主咽口水。
他一邊招呼趙易誠快吃,一邊開啤酒。
“本地土啤酒,味道野蠻,但彆具風格,你快嘗嘗。”
樊塵看著滿桌油膩膩的食物,抿了一口啤酒。
居然不難喝,果然像言辭形容的……很野蠻。
四周坐滿人,大家都穿得很隨意,還有女人坐在不遠處撩起衣服哺乳。
燒烤攤上的煙子飄得到處都是,悶熱的空氣裡夾雜著煙味汗味,還有炎熱夏季獨有的成熟的味道,依舊算不上好,但樊塵也不覺得差。
這裡野蠻粗俗,又生機勃勃。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樊塵想起最開始的言辭,給他也是這種感覺。
像那些生長在盤山公路旁的野薔薇,花形遠比不上玫瑰,香味中夾雜著苦澀,顏色也有些俗豔,但是當它們一叢叢纏滿山路時,突然就繽紛起來。
就像此時言辭的笑容。
言辭舉起酒杯,“哥,我們乾一杯。”
樊塵舉起酒杯。
言辭一口喝完指著一盤菜介紹,“鹵豬肝,我最喜歡,下酒好菜。”
對麵的趙易誠搖頭,“我不吃豬肉。”
言辭頓住。
樊塵知道自己說漏嘴,他是無意的,但此時他想知道言辭是什麼反應。
小薔薇臉上帶著淺笑,透過黃色酒液看著不知名的地方。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然後一仰而儘喝空杯中的啤酒。
樊塵突然想挑明一切,想問問言辭還記得小寶嗎?
這裡隻過去半年,而他來這裡前小寶已經一歲多。
凱特博士警告過他兩邊的時間很可能出現不一致。
他在這裡待得越久內心越煎熬,會不會等他再回去,小寶已經長大?
但是他舍不得離開這樣鮮活的言辭。
樊塵來這裡隻有一個目的,帶言辭回去。
但是言辭的身體沒有了。
在言辭突然離開的那天清晨,在轎車行駛在荊棘花路的那個清晨。
已經坦然接受言辭離開的樊塵,在看見通道打開的瞬間沒有失態。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卻在看見少年身體一點點分散,變成另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虛影時,樊塵差點瘋掉。
幸好凱特博士的團隊沒有讓他絕望。
現在他的身體依舊在那個世界的營養艙內,他的意識腦電波附著在一具人造人身上穿過通道來到言辭的世界。
在他從KTV醒來的時候,看見言辭跟彆的男人摟摟抱抱時,他就恨不得弄死言辭。
隻是後遺症讓他渾身無力。
第一個晚上,他摸進言辭的臥室。
隻有一個念頭,強暴這個拋夫棄子的花心人。
他沒有動手,隻因言辭睡夢中喊出他的名字。
樊塵耐下心蟄伏,他想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麼值得言辭留戀。
現在樊塵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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