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聲悶雷在昏暗的天空當中炸響,似乎一場雷暴雨就要來臨了。
此刻。
興州邊界的一處荒山上,一座破敗不堪的小廟,在雷光的照亮下,從黑暗之中顯現了出來。
“咳咳!”虛弱的咳嗽聲從小廟的一角傳來。
身受重傷的趙戈此刻從昏迷之中幽幽的蘇醒過來,他的臉色蒼白,神情枯稿,原本一頭半白的頭發這個時候已經全部變白了,和上個月比起來整個人像是一下子蒼老了二十幾歲,滿是皺紋的臉上甚至都開始長出了老人斑。
“師父,你醒了。”這個時候,一個略顯瘦弱的男子,聽到聲音之後急忙跑了過來。
趙戈掙紮著從地上坐了起來,目光黯淡,一股頹敗感和悲痛湧上心頭,他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估算了一下時間,聲音嘶啞道:“瘦猴你和蓉娘逃命去吧,繼續跟著我必死無疑,隻要你們能離開興州,也許能換來一條活路。
“師父,我不走,我從小就沒了爹娘是個孤兒,是師父好心收留,把我招進武館,給我飯吃,讓我活命,還教我拳術,現在武館碰到這樣的災難,我怎麼能丟下師父自己一個人偷生。”這個瘦弱的男子眼中露出了堅定的神色:“他們想要殺師父,除非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好孩子。”趙戈伸出粗糙的大手拍了拍,眼中閃過一抹淚光。
患難見真金。
經曆了這種大變,他才真正看清楚,身邊的徒弟到底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隻是可惜了那些陪著自己出身入死的弟子們,他們被自己連累的丟了性命。
“師父,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小師姐她一個人去鬼街真的沒問題麼而且師父你讓小師姐去找那個叫李易的師兄到底靠不靠譜要知道小師姐可是我們趙氏武館最後的希望,武館的傳承都在小師姐的手中,我不怕死,就怕以後武館沒了,師父一輩子的心血沒了。
瘦猴麵露擔憂之色。
“咳咳。”
趙戈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一口鮮血從胸腔當中湧出,他強忍不住不適,又將這口血生生的咽了回去,隨後深呼了幾口氣道:“李易重情重義,師父將趙茜托付給他,心中很放心……而且你們這個素未謀麵的大師兄,天生神異,非同常人,隻要他在,趙氏武館就永遠在。”
他說著,腦海裡又回想起當日在鬼街教李易打拳時候的場景,忍不住輕聲道:“易之神勇,千古無二……可惜,師父命薄,見不到那一幕了,不過早晚有一天,他的名字會傳遍四海八洲,壓的天下武夫垂首。
“易之神勇,千古無二。”
瘦猴聽到這句話,精神不由一震。
那個從未見過的師兄,到底是一位什麼樣的人,竟值得師父做出如此高的評價,而且最近一段時間,師父隻要失落的時候都會念到李易的名字,這讓他愈發的好奇。
趙戈沒有繼續聊下去,他又陷入了沉默當中,腦海之中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到師父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瘦猴隻是守在旁邊,沒有再說話了。
荒廢的小廟此刻陷入了寂靜當中,
直到片刻之後一道身影這個時候急衝衝的走了進來,
那是一位約莫二十八九歲左右的女子身穿勁裝,臉上風坐仆仆,有些狼狽,但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英氣,隻是此刻走來眸子當中卻閃過了一抹擔憂和焦急。
“蓉娘,情況怎麼樣了”瘦猴見到來人急忙問道。
蓉娘此刻聲音同樣略顯嘶啞,她說道:“那些追殺我們的人已經出現在了山腳下他們一人雙馬,有備而來,我們的馬之前在逃命的時候已經累死了,靠腳力的話走不出這座山頭就會被追上。
“既然逃不掉,那就在這裡和他們拚了。”瘦猴憤慨道:“他們殺了我們那麼多兄弟姐妹,即便是死我也要拉一兩個上路。
蓉娘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看著師父趙戈,然後道:“讓我和瘦猴留下來斷後吧師父你從後山走,運氣好的話也許。
“不要再說了。
趙戈立刻嗬斥道;“師父這把年紀,神魂受傷,又挨了韓遂那家夥一掌,現在估計也差不多到頭了,你們走,師父留下來拖延一二,如果你們分散從東西兩個方向逃跑的話,說不定還能存活一二。
“我不走,我家已經沒了,趙氏武館就是我的家,我不會棄家而逃。
蓉娘搖頭道,她是一個倔強的女子,倘若會丟下師父獨自逃跑的話早就這樣做了也不會一直陪伴到現在。
“你們還年輕,以後還有路要走,沒必要陪師父這把老骨頭死在這裡。”趙戈再次說道,希望這兩個徒弟能獨自去逃命。
蓉娘依舊不為所動,一旁的瘦猴也不說話。
顯然兩個人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要陪著趙戈一同赴死。
忽的。
就在此刻。
伴隨著陣陣悶雷響起,破廟外突然亮起了道道火光,伴隨著一匹駿馬的嘶鳴聲響起,一個狂狷的大笑聲回蕩在了這座不大的山頭上。
“哈哈哈,趙戈,彆天真了,今天你們這趙氏武館的餘孽,一個也彆想走,全得給我死在這裡。
隨後,一道身影迎著夜色,大步跨來身形矯健,隻是幾步,便衝到了山頭,站在了破廟的大門前。
此人身穿灰色長衫,身材雖不算高大卻十分健碩,身上的肌肉塊塊隆起,還未靠近,一股熱氣就撲麵而來。
“煉血境的武夫,韓猛。”
趙戈目中精光一閃,他一個翻身從地上站了起來,隨後不緩不慢的踩著步子迎了上去,身上的氣勢逐漸攀升,大有一種將那股撲麵而來的熱浪撕碎開來的意思,渾身不見有絲毫的頹廢。
一旁的瘦猴和蓉娘神色微動。
師父明明已經身受重傷了,為什麼一下子又變得如此生龍活虎起來了
隨後,他們意識到了,師父這是在裝腔作勢亦或者,師父在強撐著最後一口氣血,打算殊死一搏。
韓猛見到趙戈這老東西迎麵走來,臉色不由一變,畢竟趙戈可是實打實,氣血入了竅穴的高手,雖然受了傷,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倘若還有餘力的話,未必不能再鬥一鬥。
“韓猛,他這是在虛張聲勢,嚇唬你呢,注意看,趙戈的嘴角還有血跡,這說明什麼他已經拿捏不住氣血了,現在不過是強弩之末,強撐著一口氣罷了。
此刻,又有一道人影出現在了門口。
那是一位頭戴鬥笠,腰懸寶刀的刀客此刻他不緩不慢的摘下鬥笠,露出了一張中年男子的臉龐,他拍了拍衣袖,甩去一身塵土,隨後扶刀而立,吩咐道:“把這破廟圍起來,這一次千萬彆讓他們給跑了。”
隨後,身後二十餘位手持火把,身穿勁裝的手下就行動了起來,個個都是達到了練骨境的武者,其中,還有兩個頭目實力估摸著是練髓的修為,而且這些人全部都配備了快馬,鋼刀,還有不少強弓勁弩。
如此準備,隻是為了圍殺趙戈一個病弱將死的練竅高手,可見這些人對趙戈的重為
金家的刀客,金不封”趙戈此刻腳步一停,怒極而笑:“好,好,來的都是熟人。
“趙戈,我聽說,練竅的武夫隻要在沒死之前,都在心竅裡藏著一口精氣神,又叫心頭血,這口心頭血湧出來,能讓練竅的武夫回光返照,在片刻之內擁有巔峰時候的修為。”金不封笑著說道:“隻可惜,你神魂受損,這最後一口精氣神少了一份神,估計最後的心頭血你是使不出來了,要不然,晚輩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追殺你們。
“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殺了你之後,把你的心挖出來,用你這練竅高手的最後一口血煉藥,一定能得到一枚大藥,說不定我也能順利的突破到練竅境。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露出了一抹炙熱和貪婪。
人體有大藥,練竅的高手更是一株寶藥。
隻不過四海八洲沒多少人敢去把練竅的高手當做藥采,而今天,金不封卻是遇上了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趙戈怒目而睜:“似你們這般的小人,倘若放在平時老夫一拳就能送你們上路。
“趙戈,誰讓你年老氣血下滑,又神魂受傷了呢,自己漏了底,可怨不得我們。”金不封此刻一邊笑著,一邊緩緩的拔出了腰間的寶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