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護衛嘻嘻笑笑了一會兒,然後便輪流休息,到了第二天天色微亮,便騎馬回城,抵達城門口的時候城門剛剛打開。
陸追出示令牌之後,一行人騎馬穿過城門而歸,絕塵而去。
此時街市上行人寥寥無幾,天色清亮,可尚有晨霧未曾散儘,一行人騎馬從街道而過的時候,馬蹄聲噠噠噠,頗有幾分歸家團聚的急切與歡喜。
歸至容國公府門前的時候,天色也已經亮了不少,守在門口的護衛見容辭等人歸來,頓時大喜:“九公子回來了!”
“是九公子回來了!”
見一行人翻身下馬,便有守門的護衛上去牽馬,還一邊道:“九公子,你可算是回來了,這兩日夫人她們還念著,說您怎麼還沒回來。”
容辭點了點頭,讓一眾護衛回去休息,又接過了陸追送上的盒子,問護衛:“最近家裡如何?”
“家裡也挺好的...對了,夫人還為三爺定了一門親事,再過幾天就要去下聘了。”
“定下親事?”容辭有些詫異,他離開之前容亭還很抵觸成親的事情,如今都要定下親事了?
他不免有些好奇,問道:“是哪戶人家?”
“刑部侍郎穀大人夫人的娘家妹子,姓陳。”
容辭對帝城一種盤根錯節的姻親關係不是很了解,穀夫人他知道,但穀夫人的娘家他確實是不知的,不過也沒多問,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便又對陸追道:“你也回去歇一會,然後隨我一道進宮。”
既然事情辦完了,他也是該進宮複命了。
“啊?進宮?我也要進宮?”陸追懵了一下,撓頭,容辭皺眉,趕緊往後退了兩步,離他遠一點。
這廝不知道多久沒洗過頭了。
“不想去?”
“啊,也不是。”進宮能麵聖誰人不想去,就算是見不到陛下,那也能見到太子,這多好的事情啊,就是他原本打算去銀樓給明心買個簪子的。
容辭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回去收拾收拾自己,一個時辰之後便出發。”
陸追這人,雖然有點奇葩,愛看那些情情愛愛的話本子,有時候還不著調,還摳門,但到了關鍵時候也是很能乾的,應變能力極強,有一腔勇往直前的悍勇,此番事情能圓滿辦好,他也算是有幾分功勞。
“是,公子。”
容辭見此便不管他了,轉身往府裡走去,這個時候府上的女眷都還未起,他便歇了去木蘭苑見母親的想法,轉頭回了春庭苑。
八月桂花香菊花開,踏過花園的時候,便聞到了風中飄來的桂花香,偶爾可見叢叢菊花也開得正好,一路上聞香賞菊,使得整個人都寧靜安靜了下來。
容辭回到春庭苑門前的時候大門剛剛打開,有清掃的仆婦婢女正在院中放輕了動作忙碌。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耳邊似乎是聽到了院中清風撫過,樹枝搖曳,有幾片枯黃的落葉落下亦有繁花盛開水池中水波微晃,錦鯉在水中遊來遊去,似乎是等著開飯。
他突然笑了一下,然後踏腳往院子裡走去,院中的仆婦婢女見他突然歸來,愣了一下,而後行禮。
“公子。”
容辭點了點頭,問道:“少夫人可是起了?”
紅棗搖頭:“還未起,大約是再過半個時辰才到往日起來的時辰,可是要去喊少夫人起來?”
“不必,叫人燒水,我洗漱一下,一個時辰之後要入宮,晨食叫廚娘多準備一些,我與少夫人一起用。”
“是。”
有仆婦立刻去燒水,又去準備吃食。
容辭看了一眼熟悉的院子,緩了一口氣,有些感慨。
他離開的時候以為一兩個月都能將事情辦完了,畢竟懷南王被困在牢裡,這些人也算是群龍無首,好清理。
但事情查到後麵覺得有些不對,繼續查下去時候竟然發現懷南王竟然與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組織閻羅殿有關。
閻羅殿惡名昭昭,據說但凡是給得起價錢,他們就會‘接生意’,死在他們手中的人不知凡幾,裡麵也都是一些殺人無數罪惡滔天之人。
這些人行蹤甚詭,他與陸追等人追查了半個月,也隻是稍微摸到老窩,但卻不敢大動,眼下隻能先回來,等商議過後再將這些人一網打儘。
這些惡毒滔天的人,本不該留在這世間的。
之前他們不曾注意過,懷南王府擺在明麵上的產業便隻有那麼多,如何有本事養得起那麼多的人,布下這一張大網,若是懷南王府手中有這麼一個殺手組織,那似乎也說得通了。
畢竟殺一個人,都會得到一筆不菲的錢財。
容辭捏了捏手中的盒子,眼底有些發冷。
懷南王若是心有不甘,想要爭權,那也不能說他罪大惡極,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但若是他弄出這麼一個‘閻羅殿’,以殺人賺取錢財,那真的是
為了錢財踐踏律令,殺害無辜臣民,不辨忠奸善惡,此等之人,如何能為君?連人都不配!
他是不是忘了他是一國郡王,吃用都是百姓供養的?
真是死不足惜!
想當年昭明太子為了這個天下付出生命,隻為天下能平,百姓能安,可他的後人竟然做出如此之事,他可是曾對得起他的祖父!
容辭閉了閉眼,深深地呼吸一口氣,這才壓下心口的怒氣。
他先是去了書房將盒子放好,然後才進了寢室去看謝宜笑。
八月炎熱已經退去,天氣不冷不熱,正是貪睡的好時節,尤其是晨早之時,這會兒她正將自己卷在被子裡,抱著被褥睡得正好,呼吸平穩,麵色安靜,一縷細碎的發絲落在麵上,看著柔和又恬靜。
麵色也紅潤,瞧著也沒瘦了,想來他不在家的日子,她也是過得不錯。
想到這裡,他心中鬆了口氣,然後在床榻邊坐下,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有時想要伸手將她臉上的發絲挽到耳邊去,但又見她睡得這般舒坦,怕是驚擾了她的好覺,隻得是忍了下來。
便是這樣看著她,他的心又像是一點一點地被什麼東西溢滿,變得踏實安穩了下來。
他笑了一下,伸手給她壓了壓被角,目光漸漸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