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楓上了顧知軒的馬車,兄弟倆一起離開江上清風樓歸家。
路上的時候顧知楓還安安靜靜地坐著,一聲不吭,顧知軒一連看了他好幾眼,似乎是在斟酌著怎麼開口。
良久之後,他才道:“你需得記得,咱們這些人的婚事,是不能自己做主的。”
顧知楓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道:“可凡事也並無絕對是不是?當年父親不也是娶了母親......”
就像是當年長寧侯娶了周氏,周氏出身低微,不過是個普通的農家女。
顧知軒瞥了顧知楓一眼,道:“父親能娶母親,與你現在的情況是不一樣的。”
長寧侯當年能娶了周氏,也是因為有諸多原因參夾在一起,江氏才點頭同意讓周氏進門,這和現在顧知楓的情況可不一樣。
“你應該明白,明鏡...她那樣的出身,祖母是絕對不會同意的,父親也一樣,除非你想讓她給你做妾。”
“不可能!”顧知楓搖頭。
他性子平淡,沒什麼特彆大的追求,最好的就是品書賞畫,日子過得清靜一些就好,不說他喜歡明鏡,不可能讓她給自己做妾的,就算是他正常娶一位女子為妻,也不可能生出納妾之心。
這是嫌自己的日子過得太清靜了是不是?
再說了,明鏡看著溫柔,但其實性子是要強得很,這麼久了,她都不曾鬆口說願意與他在一起,何況是做妾?
“那你能如何?”顧知軒看了他一眼,“你想要做主自己的婚事,如今這樣可不行。”
顧知楓道:“我如今也在努力,今年秋闈我也要報名參加,若是能僥幸得中,善姑娘又願意嫁我,到時候我再去求祖母,到時候大不了我請表妹過來求情。”
“表妹求情也未必有用。”顧知軒頭疼,他自然也是知道祖母對他母親有些不滿的,覺得母親眼皮子太淺,看事情也不長遠,也沒有一個當家主母的本事。
有了前車之鑒在此,江氏很難同意顧知楓娶一個婢女出身的女子為妻的。
顧知楓頓了頓,卻問他:“大哥同意娶曹姑娘,對曹姑娘可是有情?”
顧知軒轉頭看他,卻沒有作聲。
要說什麼男女之情,肯定是沒有的,他這人活得清醒,於男女之情上極為冷靜,對於曹絲錦,要說感情如今是沒有的,但是他會給她應有的尊重,就像是曹絲錦對他的態度同樣也是如此。
當年謝宜笑還對他有情的時候,他隻是將她當作妹妹,根本是不可能與她成親,後來...後來或許在某個時候,他再看她時,心中確實隱隱有些觸動。
可當時他也知道他與謝宜笑已經絕無可能,便沒有放任自己的感情,如今轉頭看去,那一點點漣漪也早已悄然散去。
“如今沒有,日後相處久了,也自然就有了。”顧知軒如此答道,“若是你要去喜歡一個女子,也得喜歡一個能與你相配的,如此才會有好結果。”
顧知軒對顧知楓與明鏡之間的事情並不看好。
“可我這輩子隻喜歡這麼一個姑娘。”顧知楓心中像是堵著一口氣,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要他放棄喜歡的姑娘,他實在是很不願意的。
“喜歡?你能喜歡多久?”顧知軒看了看車幔,淡淡道,“許多人說喜歡,可日子長久了,女子容顏老去,不都轉頭去喜歡年輕貌美的姑娘?”
就像是他父親,當年不是說喜歡他母親嗎?可不也同樣納了好幾個妾室,說什麼為了子嗣,可子嗣真的有那麼重要?
若是他真的將妻子看得很重的時候,子嗣什麼的,其實真的就不重要了。
“那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
“他們那些喜歡,不過是喜歡女子的容顏,而我的喜歡,是在心裡的。”
“心裡?”顧知軒搖頭,覺得這弟弟太天真,“你不知這世間上最輕易變的就是人心嗎?若是一切倚靠著人心不變,那都是虛的。”
“明鏡不願嫁你才是對的。”
若是明鏡嫁入長寧侯府,她唯一能倚靠的便是顧知楓能一輩子對她癡心不變,一旦顧知楓變了心,她沒有等同的底氣為自己爭取地位利益,也沒有退路可走,結果可能不會很好。
齊大非偶,非良緣也。
就像是那些入了宮的宮妃,得帝王之心的時候風風光光的,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一旦是帝王之心不在她這了,那就會被冷落在角落了,孤獨寂寞老去。
若是換做了門當戶對的親戚,這婆家做得不好,娘家人還能打上門去撐腰。
這地位低的一方,真的是沒處說理去。
“大哥。”顧知楓不愛聽這話,他道,“你不必勸我,我會自己求得祖母和父親的同意的。”
“行吧,前路艱難,你自己努力。”既然他自己有了決定,顧知軒也不管他了,“我明日便要離開,我與父親都不在,你要看顧好家裡。”
“好。”顧知楓應了下來,而後掀開車窗的簾子看了一眼,覺得路有點不對,“我們這是去哪?”
“去使臣館。”顧知軒慢慢道,“王女與我一同離開的時候答應了會一同回去,若是我沒有將她帶回去,母親還不知道如何。”
顧知楓也是知道周氏的情況的,可是他有些擔心:“可王女會跟我們一同去長寧侯府嗎?”
“不知。”但是總要問一問是不是?
馬車一路到了使臣館,而後顧知軒送上了拜帖,在門口等候著通傳,正在等候的時候,又見有一輛馬車停了下來,昭柔郡主一臉惱怒地從馬車上下來,一頭的簪釵簡直要晃暈人的眼睛。
昭柔郡主正一肚子氣,見使臣館的大門口邊上正站著兩個俊朗的公子,頓時便來了興趣了:“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二人行了個禮,顧知軒道:“長寧侯府顧知軒,前來求見青嫿王女。”
“原來你就是那個顧知軒?”昭柔郡主有些好奇地將顧知軒來回打量了好幾次,有些遺憾,“生得倒是不錯,隻是可惜,隻是侯府世子。”
這要是個皇族公子,那該是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