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咬唇:“我當年出嫁的時候也是十裡紅妝。”
“是啊,十裡紅妝,一抬抬的書冊裝了一個東廂都裝不完。”明氏忍不住想笑了。
她在容國公府長大,連娘家都沒有,嫁妝自然是比不上彆人的,但她自己也算是擅長經營,攢了一些家底,容國公夫人憐惜她,暗地裡也給了她一些,她也有好好經營。
故而她的親事從簡,嫁妝不顯,但也是有不錯的底子的。
而廖氏呢?
廖氏出嫁十裡紅妝,在當時的帝城也是轟動一時,惹得世人羨慕說道了不知道多久,可實際上都是虛的多,裡麵一箱箱的都是書冊。
而且還是抄錄本!
大概是將廖家的藏書都抄了一遍,就當成是嫁妝。
書冊之物,說貴重也貴重,家中藏書多的,那都是大戶人家,很多書普通人想求一觀那都是千難萬難,到處尋不見。
但對權貴世家而言,值錢的也隻有那些以前留下來的孤本或是原書值錢,這些抄錄本還真的不值得多少。
如今到底不是文學斷絕了,書冊都成了珍品,一本難求。
帝城之中各家姻親相通,很多書冊也相通,這本我家沒有,抄寫一本回去也算不得什麼事情。
尋幾個先生,抄個一個月三個月的,就能得不少書籍。
所以說這書冊於天下人而言地位不同,但要說多值錢,還真的不怎麼值錢,還不如來兩個賺錢的鋪子實在。
這嫁妝,實在是虛得很。
也就是自詡百年傳承世家的廖家才做出這樣的事情。
廖氏聽出了對方的譏諷之意,勃然大怒:“書冊怎麼了?那都是我們廖家的傳承,天底下多少人求都求不來?這哪裡是那些金銀黃白之物能相提並論的。”
明氏淡淡道:“既然你都說了,那都是金銀黃白之物,給人家下聘用的也是那金銀黃白之物,沒用你視為珍寶的書冊,你又何必在意,在這裡憤憤不平。”
廖氏被噎住,氣得頭昏腦脹,險些都要暈過去了。
明氏懶得看她那張臉,於是又道:“行了,我知你心中不平,不過這份聘禮原來是按照曹世子娶親所用的,也算不得多,餘下的都是九弟自己添的。”
“他要給他未婚妻做臉,也算不得什麼事情,你要怪呢,就怪你嫁的夫君沒本事,怪人家做什麼。”
廖氏被這話氣得險些吐血,臉色是又青又白的,明氏見她這受了大刺激的樣子,趕緊是讓人將她帶回她自己的院子裡去,不想看到。
待人走了之後,喝了一口茶,覺得是渾身舒坦。
看著廖氏這大受打擊的樣子,她也是很高興的。
真的是,什麼東西!
人家的爵位你眼紅,聘禮你也眼紅。
若是再過幾年容國公退下來了,這家裡分家,他們分得的東西不多,怕是也要氣得吐血吧。
奴婢枝兒小聲道:“瞧她平日裡那自命清高的樣子,還以為她真的是個仙女兒,是錢財如糞土呢,如今不過是一份聘禮,就這般受不住了,聽說昨日才好一些,今天便來這兒了。”
也不知道三公子是著了什麼魔了,非要將這位娶回來,鬨得家宅不寧,仿佛誰人都要看她的臉色做事似的。
這些年來,明氏為了家宅安寧,也不知道忍了她多少了。
什麼東西啊!
要她說啊,寧願是便宜了謝姑娘,也不願便宜了這三少夫人!
明氏嗤笑了一聲:“她還以為我與她一樣呢。”
雖然說確實比她們當年的時候多一些,下聘走的還是謝家這些傳承已久世家的禮,比較注重禮節一些。
但也確實是今時不同往日,若是相差個幾年,聘禮不同那確實有些令人不舒服,可已經十四十五年過去了,哪裡是能一樣的。
現在天下太平,各家權貴世家也發展起來了,這真的按照十幾年的禮,這聘禮都要成為帝城的笑柄了,人家謝家也覺得你們在打他們的臉,將人轟出來都是輕的。
而且當年他們得的東西,經營十幾年下來,也是錢生錢,好好經營,得的比這些聘禮多了也不知道多少了。
非要和十幾年後的人爭,這都隔了一代人了,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枝兒笑道:“三少夫人這一次回去之後,怕是又要和三公子吵架了。”
明氏毫不在乎:“吵就吵了。”
既然非要折騰,那就請放過彆人,折騰你夫君去吧,愛咋滴咋滴。
待容亭回來之後,廖氏果然借此與他吵了一架。
兩兩對比,她不甘心於被謝家和謝宜笑壓一頭,又惱怒於容亭的無能,不能給她帶來榮光,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輸給人家。
容亭看著她不停地責罵,神色淡淡,也早已習慣。
等對方罵累了,消停了,他才轉身離開。
廖氏見他這一次不但沒有哄她,反而轉身就走,忍不住有些錯愕,又有些急了:“你要去哪?”
容亭神色不變:“忙了一日了,去歇會。”
廖氏聽他說起忙碌,臉色又是一陣不好看,府上的爺們都忙,除了軍營裡的事情,容國公忙著協助陛下處理事情,容尋忙著禁衛軍,容辭忙著五城司。
可是容亭有什麼好忙的?
不過是一個小官吏,怎麼搞得和彆人一樣忙。
“你有什麼好忙的,聽你這麼說,彆人還以為你是三品還是二品朝中重臣呢。”
容亭微頓,而後閉了閉眼:“縱然隻是個小官,可身在其位,該做的都是要做的,這些話我不想再聽了。”
縱然隻是個小官,可也是他這些年一直經營的,雖然比不上旁人身居高位,雖然也有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可他覺得就這樣一直做下去,也是挺高興的。
他能力一般,比不得兄長和幼弟優秀出色,可至少沒有遊手好閒,也做了一些事情,縱然真的隻是小事。
廖氏不明白這一個小官職有什麼好在意的:“有什麼是說不得的,但凡你有些本事,也不至於這些年都呆在這裡地方不動,那容辭,一上任就是三品五城司指揮使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