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人都齊齊看了過來。
容辭的臉色平靜,隻是沉思了片刻,點頭應了下來:“可以。”
自他從雲中寺還俗歸家,他也早料到有今日,陛下是這個意思,父母也是這個意思,甚至是他的兄嫂,也是這個意思。
定王府空置多年,理應是有個人住進去了。
雖然說可以等容景容暄長大,可少不得要等個十年,實在是太久了,久到讓人不想等。
這些年定王府的事情都是容國公夫人在管著,一切都還在,可是她年紀漸大,漸漸的也有些力不從心。
定王府,急迫地需要一個繼承人去繼承。
軍權、親衛、幕僚屬官、家業這些,有些可能一直會在,但是有些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若是一直沒有主人,就會漸漸地失去了。
而且一旦失去了,想要重新拿回來,那就很難了,這沙子散了,想要聚起來就難了。
今日的定王府和十年之後的定王府是完全不同的。
如今陛下還在,容國公夫婦還在,那些曾今跟隨過定王的老人,也有一些在的,可若是再過十年,世事難測,說不定到時候接手的,不過隻是一個空有爵位的定王府罷了。
“好。”容國公拊掌,笑出聲來,“既然你已經應下了,就沒有反悔的道理,從即日起,你便去接手吧,東西能拿到多少,且看你的本事了。”
容國公夫人也笑了,不過隻是一下,她又冷下臉來輕哼了一聲:“若是連這些事情都做不好,就彆說是我兒子。”
容尋建議道:“不過這些事情,暫且先不要往外說了,待到一切塵埃落定,陛下聖令下來,再讓外人知曉,免得生出什麼事端來。”
這個‘外人’指的便是容亭一家了。
容國公夫人臉色淡了下來:“他敢。”
明氏道:“孩子他三叔倒是不敢,我瞧著其他人倒是不一定,您也知道,三叔對那人最為在意了,吹一下枕頭風就比我們說什麼都強。”
“還是少一些事情為好,免得日子過得不安寧。”
容國公夫人想想覺得有道理,可又有些生氣:“真的是想將他們給分出去,彆在這裡礙我的眼。”
容國公見她生氣,隻得是勸道:“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
容國公夫人道:“想當年他也算是一個聽話的,自從他將廖氏娶了進來,一切都變了。”
容亭的夫人廖氏,出身前朝氏族廖家,和謝家有些相似,但是又不如謝家聰明有本事。
謝家奉上家財求平安,老太爺的父親當時已經五十多歲了,還親自出來為朝堂分憂,退下來之後老太爺又入了朝堂。
新朝建立,百事待興,需要辦理的事情太多了,又經過多年戰亂,能用的人太少了,謝家是紮紮實實為了朝堂出了力的。
而後,年輕一代又有謝宜安謝宜真二人陸續入朝繼續效力,陛下雖然忌憚謝家權勢過些過了,卻也記得他們的功績。
因此謝家到了現在,仍舊是帝城的權貴氏族,隻要他們不會做得太過了,這份尊榮也會繼續下去。
可是廖家呢?
廖家卻仍舊端著他百年氏族的架子,高高在上。
新朝建立,聖武帝大赦天下,封賞有功之臣,帝城的勢力重新洗牌,廖家雖有名聲、有家財,可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的不行了,如今隻落得個需得靠著姻親庇佑才能生存的氏族。
容國公夫人瞧不起廖家,也瞧不起廖氏,廖氏將容亭迷得神魂顛倒,非要娶進來,娶了也就罷了,可是那廖氏偏生又是一副自命清高,旁人欠了她的樣子。
心覺得旁人都是俗人,她是吃鮮花和露珠的仙女兒,眾人皆醉我獨醒。
如此也就罷了,可什麼好處她也都想要。
容國公夫人現在都不想看到她。
一家人在書房裡商議了一下,容辭若是要接手該是從哪裡開始才好,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才各自散去。
容國公夫人與明氏一同主院木蘭苑走去,婆媳二人還是有商有量的。
“十五那日謝姑娘要過來,你這兩日再去看看有什麼需得準備準備,見麵禮,也需得備上一份,可不能失禮了。”
容國公夫人一邊走一邊道,“謝家兩百多年氏族大家,聽說最是講究禮儀風骨。”
明氏點頭:“母親且放心吧,我先前都吩咐過了,見麵禮也早早就準備好了。”
明氏自小在容國公府長大,與容國公夫人的感情也不同,故此,她成親之後私下隨著容尋一起稱呼容國公夫人母親,而不是婆母。
明氏有些好奇:“母親當真是就相中謝姑娘了,其她的姑娘都不考慮了?”
自容辭還俗歸來,這上門說親的人那是一茬接著一茬,都要將門檻給踏破了,要說這好姑娘,自然也是不少的。
容國公夫人感慨道:“他那樣的性子,能對哪個人用心一些,若是謝姑娘,逼一逼他,或許他便同意了,可若是換做旁人,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容國公夫人心中清楚,容辭還俗歸來,也是因為謝宜笑的緣故,因著護著她,他說了謊,犯了戒,所以不好繼續呆下去。
可是他開口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該不該嗎?
自然是有的。
但是為了謝姑娘,他仍舊是這樣做了。
兩人走過花園,迎麵走來了一個穿著青色衣裙頭戴梅花流蘇簪的貴夫人,那夫人麵色略施粉黛,容色清淡清冷,頗有幾分月上嫦娥的冷清感。
在她身邊還跟著一個十五六歲穿著一身藍色衣裙,頭戴桃花釵的姑娘。
迎麵走來,對方上前來行禮。
“拜見婆母,見過大嫂。”
此人,便是容亭之妻、閨中時有帝城第一才女之稱的廖氏。
明氏回了一個平輩禮:“弟妹。”
那姑娘屈膝行禮:“拜見國公夫人,拜見世子夫人。”
容國公夫人看了她一眼,而後讓她起來。
廖氏介紹道:“婆母,這是我侄女綰兮,過來陪我住幾日。”
容國公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哪裡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淡淡道:“陪你住便陪你住,不過我話也說在前頭了,不該想的,便不要想了。”
“且不說我瞧不上你們廖家女,姑侄同嫁一家兄弟,你臉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