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永璂他會說話,不信您等著瞧。”
眾目睽睽之下,如懿上前三步,她按著永璂說道:“永璂,你說話呀,給你皇阿瑪聽聽,你會說的!”
永璂目光有些呆滯,在如懿的威逼之下,他第一次在眾人麵前說話,開口是既稚嫩又嘶啞的嗓音:
“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
此句一出,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唯有如懿,她高興地挑著眉,
“皇上,您聽,永璂說的多好啊,您還記得這句詩嗎,恰如你我當年因戲定情啊,咱們青梅竹馬的情誼,您忘了嗎?”
永珹永琪永瑢永璿永璣一臉天真地看著他們的皇阿瑪,希望能夠聽到皇阿瑪展開講講,真的有這麼刺激嗎?
永璜和永璉恨不得捂住他們福晉的耳朵,但是伊拉裡氏和鈕祜祿氏眼睛睜得比弟弟們還大。
而色布也回過頭,一臉懵懂地問璟瑟,“璟瑟,這句詩是什麼意思啊,快教教我!”
璟瑟不搭理色布,拿起一塊兒糕點堵住色布的嘴,然後和對麵的永璋對視一眼,他們兩個看話本兒的可太懂這個了。
知曉所有劇情的永璋,率先開口說道:“嫻娘娘,您不要教永璂這些,白樂天寫這句詩的目的是止淫奔也,不是宣揚什麼青梅竹馬的深厚情誼的。”
“嫻娘娘,小時候,您也曾經對我說過《牆頭馬上》這出戲,我親自看了,覺得並不是您說的什麼一見傾心,他是告訴天下的女子要自尊自愛,男子要勇於承擔責任,不然就會像李千金這樣,成為徹頭徹尾的悲劇!”
皇上欣賞地看著永璋,真是他的好大兒,把他一直想說的話說出來了。
因為他真的想不起來初次見到如懿時的場景了,如懿老提他們一起看《牆頭馬上》,可是他記得,當時明明是有一堆的皇子阿哥,還有皇阿瑪,皇額娘,甚至還有張廷玉。
要是真的一起看過《牆頭馬上》就是青梅竹馬了,那他和張廷玉大人也是青梅竹馬咯?
這句詩如懿平常念叨念叨也就算了,今日他的兒子們都在場,兒媳們也在場,女婿也在場,顏麵何存啊!
皇上起身痛斥如懿,
“永璋說得對,嫻嬪!你跪下,你看看你,整天念叨什麼牆頭馬上,永璂該會說的話一句沒學會,隻學了一句這種詩,朕看你根本就不會教養孩子。”
如懿不服氣,雖然跪下了,她依舊梗著脖子,嘟著嘴,
“皇上~臣妾和您的情分不同,永璂是您和臣妾愛情的結晶,自然要熟悉我們的牆頭馬上啦~”
皇上怒吼,“你不準提牆頭馬上!”
永璂已經被剛剛皇阿瑪的發怒嚇到了,他嗚嗚地哭著,竟然真的說出來了幾個從沒有說過的字,
“嗚嗚嗚……不要凶……額娘。”
太後見了心疼,把永璂摟進懷裡,抹掉眼淚,急忙喊住如懿和皇上,
“好了!皇帝,哀家想著,幾位小阿哥也大了,不如都送到擷芳殿教養著,平日裡嬪妃們也可以去探望,一個月裡也可以接回來幾天,擷芳殿的嬤嬤們用心,一定可以養育好阿哥們,嘉妃,舒妃,嫻嬪,你們覺得可好?”
皇上坐下,金玉妍和意歡率先站起來回答道:
“臣妾等沒有意見,一切都聽太後和皇上的。”
太後又看向地上跪著的如懿,她已經很給如懿麵子了,把阿哥養成這樣,按理說該治她的罪!
如懿再一次感覺到了太後針對她,她抬頭說道:
“太後,皇上,您不知道臣妾為了保住永璂費了多大的力氣,你們奪走永璂,不是要了我的mean嘛!”
太後疑問地看著皇上和皇後,如懿保孩子?後宮發生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兒了?
皇上用手捂著臉,他實在沒臉把如懿乾的事兒說出來,皇後也閉上眼,她也沒臉說。
沒想到如懿抬起頭,眨了七七四十九次眼,說道:
“太後,臣妾為了保密永璂是個阿哥,不讓他為奸人所害,所以布下了天衣無縫的酸兒辣女局,臣妾一片慈母之心,您可能體會到啊?”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永璂嘶啞的煙嗓從何而來了。
一方麵遺傳了如懿的刀片嗓,一方麵是被辣的!
穎貴人和恪常在更是恨的牙根癢癢,出聲說道:
“奸險妄為!品行低略!粗鄙淺薄!”
如懿天真地笑著,等著太後的誇獎。
太後深吸一口氣,儘力讓自己不被氣暈,
“傳皇上和哀家的旨意,十二阿哥抱去擷芳殿教導,不準再讓嫻嬪接回去!!!如懿,滾回你的位子安生呆著,不然,後宮有的是沒有孩子的嬪妃,哀家就給永璂找個新額娘!”
如懿這副半死不活的倔驢樣子,已經讓皇上心煩的不行,接下來的宴席,他都覺得如懿特彆礙眼。
甚至戲台子上演的那出他最喜歡的《長生殿》,他都覺得看不下去了。
而如懿心中暗暗討厭永璋,三阿哥怎麼可以把她和皇上的定情之作說的如此上不了台麵呢。
除夕夜宴之後,各位阿哥就都被接到了擷芳殿,永璂被李玉帶人抱走的時候,如懿萬般不舍,永璂是她漫漫長夜的唯一慰藉了啊。
為什麼,為什麼太後和皇上要把永璂從她身邊奪走。
“李玉,李玉!皇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他聽了誰的話!”
如懿喊著李玉的名字,拉住李玉的衣角,李玉回過頭,恭敬而疏離地勸解道:
“嫻嬪娘娘,皇上對所有阿哥一視同仁,都放在擷芳殿統一教養,並沒有刻意薄待您,這對十二阿哥也是好事兒,能讓他和兄弟們多多親近。”
見如懿還不鬆開他的衣服,李玉使勁兒往前一拽,帶著人和十二阿哥,一溜煙兒跑了。
怪不得進忠進保不願意再來翊坤宮辦差事,嫻嬪可真是難纏啊。
翊坤宮裡,如懿半倚著榻,趴在她的二郎腿上久久地沒有發出聲音。
直到,她抬起頭,悲傷地問容佩,“容佩,皇上今天不讓我提牆頭馬上,是不是害羞了。”
永璂來到擷芳殿的第一天,就被永琮帶著小八小九狠狠地疼愛了。
沒辦法,這個弟弟實在是太弱小了,他們把自己今天剛從承乾宮帶來的所有詩集攤開,讓永璂挑自己喜歡的。
沒想到永璂開口還是一句:牆頭馬上……
永琮上去捂住永璂的嘴,“停,十二弟,彆說了,你最近也不要識字兒了,就把牆頭馬上從你腦子裡徹底抹去!”
永琮把詩集收起來,轉頭拿出來一大兜子慶娘娘做的糕點。
“十二弟,乖哦,咱們不讀詩了,咱們吃好吃的~這些都是慶娘娘知道你來擷芳殿,特意讓我掃蕩來的。”
永珹看著永璂狼吞虎咽地吃著糕點,囫圇吞棗一般,他心疼地一直遞著水,還給永璂拍著背。
永璿抬頭問道:“四哥,要不要讓十二弟少吃點。”
永珹搖搖頭,拍著永璂的頭說道:“不,讓十二弟吃吧,讓他吃的滿足了,知道自己不會再缺衣少食了,他才會有心情細細品嘗。”
永珹指著永璂手中的糕點,輕聲細語地教給他說,“永璂,這個是,桂花軟酪。”
永璂抬頭,跟著讀,“桂…花…軟酪。”
永珹摸摸永璂的頭,由衷地誇讚道:“小十二真聰明,快吃吧。”
月光如水,這是永璂離開翊坤宮的第一個夜晚,他的小床在幾位兄弟之間。
永璂乖乖地抱著被子,睜著眼等待安神湯的到來,那是他記憶中揮之不去的味道。
永璿永璣拿著兩個魯班鎖玩著,看到永璂傻傻地平躺著,也不像永珩和永瑆一樣早早地打起了酣。
永璿湊過去問道:
“十二弟,你怎麼還不睡,是睡不著嘛?給你一個魯班鎖玩兒,玩累了自然就困了。”
永璂從來沒玩過魯班鎖,他慢慢坐起來,接過八哥給的東西,好奇地看起來。
永琮也看著十二弟,知道他肯定不會玩,就光著腳跳上了永璂的床,
“來,七哥教給你~”
這一晚,永璂和幾位哥哥玩到很晚才睡,聽著外麵幾聲蟲鳴,抱著魯班鎖,他睡得很好。
恍惚中,永璂仿佛聽到,外麵的迎春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