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晌,陸珈挎著竹籃過唐興橋到上遊來賣針線。
張家的裕豐號真是生意興隆,進門的主顧看著倒像比昨日還要多了。
混在一群賣花賣糕點的姑娘們當中擺攤的時候,李常來了。
「打聽到了,張家這個新鋪子,主要是用來打開新的買賣的,因此多了不少搶過來的新主顧。像昨日你看到的賀家和盧家,從前都是跟前邊兒『鴻泰號』長期做買賣的。這小半個月裡,張家已經定下了好幾戶地主糴入米糧,對外糶米的商船也聯係上了兩家。」
他大致描繪了一下商船的模樣,然後就返身指著泊在水麵上的眾多貨船中的其中兩艘。
陸珈道:「這些新主顧也不是平空冒出來,都是這沙灣附近的,按理說他們原先應該也有糴米給彆的糧行,怎麽會這麽快轉道投向張家?」
「那是因為張家出了高價。像賀盧兩家,市麵上一兩銀子兩石米,張家還加了一百銅錢,也就等於一千一百錢兩石米。商人逐利,大夥見著他們給的錢多,自然就轉道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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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珈抱著胳膊,眯眼望著對麵的裕豐號:「張家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你混進去,找機會仔細瞧瞧他們家的秤。」
李常果斷應道:「得令!」
城裡城外的年青小夥,大多都在碼頭幫工,成天往商賈周圍紮堆,幾個不會看秤?
張家高價買進,必定也要高價賣出才有賺頭,碼頭上這麽多糧行,如何人家大貨船偏偏就選他們家?
隻能是這一進一出之間有貓膩了。
在秤上做手腳,也太符合張旗兩口子的德行。
李常走後,陸珈坐在小杌子上聽姑娘們八卦衙門裡新來了欽差一事,一麵手腳不亂地也把半籃子荷包扇套什麽的給賣完了。
前世出嫁前在陸府住了一年,蔣氏為了顯示對她的關愛,假惺惺地打發了繡娘來教她女紅。陸珈閒著也是閒著,倒是把手藝習出來了。做的不能說比京城那些從小到大做個不停的小姐強,放在這小小沙灣縣卻是很夠看的。
姑娘們說到欽差的麵沒見著,倒是帶過來的幾位隨從一個比一個英武俊俏,陸珈磕著南瓜子正聽得津津有味,李常就恨恨地回來了。
「張家明麵上隻有一把秤,但我看過了,背地裡還藏著一杆,而且那地秤底下卻有好幾個秤砣!那秤砣兩個大的兩個小的,他們夥計拿大的買進,小的賣出!」
陸珈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李常道:「那我們怎麽著?咱們現在就去把他們的秤給翻出來?」
「不,用不著。」
陸珈嗑了顆瓜子兒,再分給他半把,然後望著前方的鴻泰糧行:「你把這件事,去傳給洪泰號的夥計。記住,一定要傳到位。」
……
何氏這些日子忙得腳不沾地。
生意真紅火啊!
老天爺保佑,最終讓他們趕上了這股風頭,鋪子開始到如今才過去大半個月,光是裕豐號就已經簽進了幾千石的糧食,貨船也簽上了,就等縣裡的地主們把米糧運送到鋪,再安排上艙,幾千兩銀子就可以入袋!
雖然損失了謝家那個鋪子十分可惜,但如此下來,不用半年就可以填補上這兩年下來的虧空,且張家又要成為沙灣碼頭響當當的富戶,心裡頭多少也有點安慰了。
一想到自家的倉房很快就要堆滿多到發黴的銀子,何氏這幾天兩腳踩的比風火輪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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