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客廳沙發上的牧歆葉也睡不著了，他可能是唯一一個因為軍訓要結束了不高興的。

猶豫了很久，他起身敲了敲房間半掩著的門，用氣聲詢問：“阿笙睡著了嗎？”

房間裡沒有回應，牧歆葉有些喪氣。

突然屋裡有了回應：“睡了。”

牧歆葉更沮喪了：“那阿笙晚安。”

誰知道屋裡再次有了回應：“什麼事？”

見床上的人已經坐了起來，牧歆葉鼓起勇氣進了房間：“阿笙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韓奕謠打了個哈欠：“怎麼？著急趕我走？”

牧歆葉趕緊擺手：“不是！不是！我想著，好不容易軍訓完了，想陪你玩兩天。”

韓奕謠躺回被子裡：“我打算明天回去。”韓奕謠覺得自己越在這待著，越舍不得離開。她從來不是個當斷不斷的人，所以一咬牙，就定了明天。

牧歆葉想多留她幾天，用一種商量的語氣建議道：“明天我們上午結束就休息了，雙休日我們出去轉轉怎麼樣？阿笙周一再走可以嗎？”

即使在黑暗裡，什麼都看不清，但韓奕謠似乎能看見牧歆葉那小心翼翼帶著乞求和期待的眼神。拒絕的話卡在嗓子眼裡說不出口，沉默良久才從嗓子眼裡擠出來個‘嗯’。

見她答應了，牧歆葉感覺心裡都癢癢的。

就算看不見他的表情，韓奕謠也能感覺的他的雀躍。感覺自己心裡軟軟的，但又伴隨著一絲抽痛，強裝不在意似的，開口攆人：“好了，我要睡覺了。”

牧歆葉感覺現在的韓奕謠好說話，有點想得寸進尺。感覺牧歆葉還沒走，韓奕謠抬眼：“還有什麼事？”

牧歆葉有些支吾：“那阿笙周一打算幾點走？”

韓奕謠翻了個身：“怎麼？要送我？”

牧歆葉有些忐忑：“可以嗎？”

感覺到牧歆葉的得寸進尺，但韓奕謠還是不忍心直接拒絕：“你不上學嗎？而且我還能丟了怎麼？”

牧歆葉趕緊說明：“我們周一下午五點之後就沒課了，阿笙可以等我嗎？”

韓奕謠不想答應也不想拒絕，轉過身背對著牧歆葉：“到時候再說吧。”

聽見身後的人半天沒動靜，韓奕謠扭頭看了一眼，還在。

樓下一輛車路過，隨手光線從房間裡一閃而過的，還有牧歆葉那張可憐小狗一樣的表情，韓奕謠再次心軟：“行！行！行！我要睡覺了！”

牧歆葉激動的情緒，從他壓抑的聲音裡得到了完美的體現：“阿笙我們拉鉤！”

韓奕謠正為自己的不堅定懊惱，像是耍脾氣似的：“懶得轉身。”

身後的床突然一塌，一隻手支在自己身前。牧歆葉正跪在自己身後探出上身弓在自己上麵，牧歆葉像是壓抑不住情緒似的，聲音裡都帶著笑：“拉鉤！”

韓奕謠無奈，伸出手勾住他伸出來的小拇指，大拇指印到一起：“行了吧？”

滿意了，牧歆葉點了點頭，收回手：“阿笙晚安！”這才離開韓奕謠的房間。

再次想起了什麼，韓奕謠的指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情緒有些複雜的睡下。

......

時隔一個月，終於能睡個好覺了。七點多自然醒，看姑姑還在睡，我躡手躡腳的起身。幫姑姑掖好被子，悄悄的合上房門。

沙發上牧歆葉還在睡，見時間還早，我先下樓買了早餐拿回來。

伸頭看了眼韓奕謠的房間，還沒醒。我是沒膽子叫她起床，搖醒了牧歆葉，兩個人吃完早餐洗漱完去敲隔壁的門。

屋裡的樂器聲戛然而止，開門的是嶽瑤。嶽瑤讓出門，讓我們進來，年糕奶糕正圍著洛鳴蕭跑酷。洛鳴蕭坐在沙發上穿戴整齊，但是閉著眼睛。

我和牧歆葉一人一邊的去扒他眼皮，洛鳴蕭一驚：“奶蓋我沒睡！真的！我剛才想事兒呢！”

見是我們兩個，拍掉我們兩個的手：“真煩人，不是還有一會嗎。”

隨後看了眼時間：“靠！又穿越了！”

我們四個一起出門，就像報道那天一樣。進了校園，我們各自去集合。

今天黎希雅穿的是常服，她的情況老師們也都知道了。所以今天檢閱的時候黎希雅不上場，而是和導員一起在看台上看著。

黎希雅今天穿著一件鵝黃色的高領毛衣，裡麵的白色內襯從袖口和下擺漏出來一節。寬口的牛仔褲裡伸出來一雙踩著厚底小皮鞋的小腳。

白嚴悄悄的戳了我和牧歆葉一下，然後示意我們兩個去看龍虎。龍虎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黎希雅，見我們兩個都看見了。白嚴示意我們看他，然後學著龍虎那個呆滯的表情看著前方。我們兩個看他學的傳神，死死咬著腮幫子不讓自己笑出來。

李教官重新換上了第一天來時的嚴肅：“今天！是驗收我們軍訓成果的一天!你們是我帶出來的兵！我對你們有信心！你們有沒有信心！”

我們的回答卻和第一天截然不同，整齊且洪亮的回應道：“有！”

教官再次問道：“再來一遍！有沒有！”

聲音更洪亮了幾分：“有！！！”

教官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很有精神！”

停頓了一會，教官又仔細的看了看我們的臉，像是要記住我們所有人似的，等看完才再次開口：“翔柚砍~旗！目標！升旗廣場！旗不~揍！”

到了升旗廣場，全校的一年級新生都在這。周圍觀眾台上還有一些高年級的學姐學長們看著，主席台上麵則是我們不認識的校領導。

台上校長正在發言，教官小聲和我們叮囑：“一會我是站在主席台上發令，我不在你們身邊，但是命令是一樣的知道嗎？彆亂了，我在台上看著你們呢，亂了可彆怪我罰你們。還有那個砍頭哥。”

我們忍不住笑了出來，教官也帶著笑，但還是強裝嚴肅的喝止：“嚴肅點！砍頭哥注意彆順拐啊！旁邊幾個注意著點他，他要順拐了，實在不行你們也彆看他，他一帶帶歪一片。還有那個樸欣，打軍體拳的時候用點力，彆跟老太太打太極似的。”

校長和領導們講完，升旗儀式結束後，檢閱就正式開始了。

還以為應該是千篇一律的喊口令，我們照著做。結果有的班搞得五花八門的，又有敲鑼打鼓的，又有模擬槍戰的，還有劇情。

有的還挺有趣的，等待的時間還不算太無聊。

終於輪到我們的時候，原本還挺緊張的。但主席台上李教官的聲音一響起，我們瞬間就定了心。眼神都變得堅定了幾分，一個月的時間，無數次的重複的機械性的動作，讓我們身體有了本能反應。幾乎教官的口令下來，我們的身體就能瞬間做出反應。

從前後左右的轉向，到齊步走正步走，再到軍體拳。我們班沒有花裡顧哨，隻有整齊的動作和嘹亮的喊聲。沒有人犯錯，大家也都儘可能的儘善儘美。

等一切都結束，就是評分和頒獎了。雖然大家都儘力了，但也隻是拿了個第三名。個人優秀獎和鼓勵獎分彆給了龍虎和樸欣。遺憾還是有的，但是大家都儘力了，所以沒什麼好失望的。

其他班級有人傳來了歡呼聲，然後把教官拋舉起來。我們班第三名的成績也不算差，我們也等著教官回來給他報喜。但是一直等到最後，李教官都沒出現，其他班級也有一直沒等到教官的。

正疑惑的時候，龍虎開口：“李教官已經回部隊了，不會回來了。聽我口令！旗不~揍！”

之前就有傳聞，教官們其實都是我們大三大四的學長學姐。不過李教官一直不承認，我們也就當他還想再裝一陣，昨晚我們男生還拉著他小雞撞大樹了。現在才明白，有的教官是學姐學長，有的真的是部隊裡過來的。

李教官不在，確實是龍虎最能扛起大旗。也顯然，教官把善後的事安排給了龍虎。我們機械的向著第一次集合的地方前進，路上有隱隱的啜泣聲，有人在哭。

我的心裡也不是很舒服，不過我也清楚。很多人我們其實已經見過最後一麵了，隻是當時我們自己不知道而已。

站在集合點，大家都沒動。不知道該乾什麼，時間久了大家有些茫然，在等龍虎下一步動作。聽出了人群裡的議論聲，龍虎開口安撫：“李教官有話要我帶到，現在還少一個，等一等。”

又站了一會，黎希雅才姍姍來遲的喘著粗氣趕回來。見我們還在等她，她對著大家鞠了一躬就要歸隊。

龍虎攔住了她，讓她站到了自己的位置。龍虎的位置換成了黎希雅，排頭一下子就凹下去一塊，黎希雅站在這個位置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但也強迫自己站的直一點。

龍虎站到了原本李教官的位置，麵向著我們開口：“李教官說，不管名次如何，大家都是好樣的。”

隨後看向黎希雅：“李教官還說了，尤其是你。”

本以為自己幾乎一直在拖後腿，這句話和自己沒什麼關係。沒想到李教官還特意帶上了自己，黎希雅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原本最後沒有參與的愧疚感一下子被衝淡了一些。

“解散！”

大家像是想最後感受一下似的，等龍虎第二次喊解散的時候才散開。有人勾肩搭背的一起走，有幾個女生湊在一起給哭唧唧的那個擦眼淚。

站在男人堆裡的黎希雅還不敢動，打算等大家都走了再說。身後過去了個人，不小心碰了黎希雅一下。黎希雅一個沒站穩，身體往前傾。牧歆葉在等龍虎回來，伸手扶了黎希雅一下。那個男生感覺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轉頭一看又什麼都沒有。

黎希雅站穩之後，立馬從牧歆葉身邊彈開，然後磕磕巴巴的想道謝。但說不出來話，就又對牧歆葉鞠了一躬。

牧歆葉見龍虎回來了，對黎希雅擺擺手，然後拉著我和白嚴走了。龍虎站到黎希雅身邊，把自己拿到的獎牌遞給了黎希雅：“感覺你好像很遺憾的樣子，這個送給你會開心點嗎？”

黎希雅接過了東西，有些慌張的看向龍虎：“這個！這個太貴重了！”

黎希雅是想推辭的，雖然她確實有些遺憾。但是這個獎牌很有紀念意義，可能一輩子隻有這一個，她不能收。

但是龍虎指了指另一邊：“你的朋友們好像在等你。”

黎希雅一回頭，張婉幾個人正隔著老遠看著這邊。黎希雅不好讓人久等，對著龍虎鞠了個躬之後就往那邊跑。

跑了兩步又覺得不對，東西還在自己手裡：“啊！”一回頭，發現龍虎已經走出老遠了。

“他給你什麼了？”張婉搶過黎希雅手中的獎牌，然後瞪了眼龍虎的背影：[這個狡猾的男人。]

樸欣倒是很意外：“哇~他把這個都給你了呀~”

樸欣手裡也有一塊鼓勵獎，把獎牌舉起來：“真神奇，結果咱們班的兩塊獎牌都在咱們寢室了。”

孫果果也摸了摸龍虎的獎牌：“質量還挺好，小雅收好吧，怎麼說也是人家的心意。”

黎希雅有些忐忑的拿回獎牌，放進口袋裡。但見樸欣很開心的掛在了脖子上，想了想又拿了出來也掛在了脖子上。

......好重......

在寢室樓下和白嚴道了彆，在校門口和嶽瑤洛鳴蕭彙合，我們一起回了家。

我先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然後再一起出去吃個飯慶祝一下。

還站在門口，就聽見房間裡傳出淒慘的貓叫聲，嶽瑤急忙掏出鑰匙開門。

一開門，兩隻貓湊了上來，夾著嗓子發出了一聲細長的貓叫聲。嶽瑤脫了鞋就想進去抱抱它們兩個，結果被躲開了。

兩隻貓一邊帶路，一邊回頭看看嶽瑤跟上沒有。嶽瑤跟著兩隻小貓到了它們的飯盆前麵，兩隻貓才停下來，然後一遍一遍的按著空空的飯盆。嶽瑤‘噗嗤’一笑，給兩隻小貓加了貓糧，又開了罐頭。

我們兩個進屋就看見韓奕謠很沒有形象的窩在了沙發裡，姑姑也陷在懶人沙發裡對我們兩個伸出胳膊：“歡迎回來！”

我們兩個上去一人給了姑姑一個擁抱才去洗漱，真是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