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寧出了禦書房，原本謹小慎微的樣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秋露方才守在外麵，隱約聽見了裡麵的動靜，起初她還擔心戚寧的安危，如今見她毫發無損地出來了，秋露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娘娘，您沒事吧？”
戚寧勾了勾唇：“無礙。”
“那就好，方才聽到裡麵傳來陛下的聲音，聽著像是動怒了，奴婢可擔心您了！”
看著麵前單純又忠心的小丫頭，戚寧難得心軟，安撫了一句：“沒什麼，隻是因為哥哥被關進刑部大牢的事情，來求陛下開恩罷了。”
秋露自然是聽原主提起過這件事情的：“難怪娘娘要在這個時候來給陛下送湯，陛下應允了嗎？”
戚寧嗯了一聲。
秋露的臉上瞬間帶上了笑意：“太好了！”
“娘娘，咱們現在回宮嗎？”她又問。
“不急，順路去瑤妃娘娘宮裡坐坐。”
寧婕妤和瑤妃娘娘平日裡關係就不錯，時常坐在一起喝茶、吃點心或者做刺繡，因而聽戚寧這麼說，秋露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她扶著戚寧慢慢朝長樂宮走去。
而這時，係統已經在戚寧腦海裡嘰嘰喳喳好一會兒了。
“宿主，你剛才嚇死我了，我真怕你的任務還沒開始，就被蕭瑾一劍殺了！”
戚寧這才搭理它：“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戚寧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儘管她如今用著原主的身子，無法使用內力，但那些基本的招式她還是可以用的，蕭瑾想殺她沒那麼容易。
戚寧通過原劇情，已經對蕭瑾這個人進行了一番分析，他對於不甚在意的事情是很少有太大情緒波動的。
就比如，在發現陳充儀給他下藥之後，他隻是淡然地吩咐吳公公把她杖斃，殺死一個人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微不足道。
反之，他的情緒越是激動，就說明他越是在意。
方才他之所以會暴怒，甚至對戚寧動了殺心，就是因為戚寧說的那些話戳中了他的心事。
楚意瑤進宮都快一年了，至今還沒有放棄出宮的想法，隔三差五和他爭執吵鬨，這已然是他的心病了。
可以說，除了國家政事，最讓蕭瑾操心的就是楚意瑤。
如今戚寧說她可以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蕭瑾自然覺得可以試試，如果不成，他隨時可以殺了寧婕妤。
而戚寧表現出一副有野心、有所求的模樣，讓蕭瑾稍稍放鬆了一些警惕。
雖然不至於讓他完全相信她，但對戚寧來說足夠了。
“宿主，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雖然戚寧說過不喜歡有人問她為什麼，但係統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係統任務是讓楚意瑤出宮，宿主為什麼要費儘心思，去緩和楚意瑤和蕭瑾之間的關係呢？
係統死纏爛打地追問。
“宿主，你就告訴我吧，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宿主，我求你了！”
“宿主~”
見戚寧還是不回答，係統突然幽幽地說了一句：“宿主，你對我還不如對秋露好，剛才你都對秋露解釋了……”
戚寧聽到這句話，差點被逗笑。
“還能為什麼？自然是為了讓蕭瑾‘在失去楚意瑤的痛苦中死去’做準備。”
如果沒有後顧之憂，她倒是可以考慮直接把蕭瑾殺了。
可如今她是寧婕妤，身後有家族親人要顧及，又要滿足原主提出的要求，不能讓蕭瑾死得太輕鬆。
否則她就不必這麼費儘周折了。
係統：“說了等於沒說。”
“好了，你安靜一點，稍微有點耐心。”
係統是因為戚寧第一次做任務，這才有些不放心。
聽戚寧這麼說，係統想起了自家宿主生前可是專業細作，做任務從來沒有失敗過，她這樣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係統隻好暫時把好奇心收了起來，沒再多問了。
沒過多久，戚寧帶著秋露走到了長樂宮門口。
楚意瑤的貼身宮女春梅恰好看見了她們主仆，她上前行禮：“見過寧婕妤，婕妤娘娘這是來找我們娘娘的？”
戚寧微微頷首：“正是。”
春梅眸光閃爍了一下：“婕妤娘娘稍等片刻，奴婢這就進去通報一聲。”
看著春梅離開了，係統適時提醒道：“宿主，春梅就是原劇情中那個告密人，就是她把楚意瑤和原主的對話告訴了皇帝。”
“嗯。”
“她是蕭瑾派來專門監視楚意瑤的，待會兒你和楚意瑤說話可要注意點。”
“我知道。”
春梅進了楚意瑤的寢殿。
“誰在外麵說話？”
楚意瑤正坐在榻上繡手帕，方才隱約聽見了外麵的談話聲。
“回娘娘，是寧婕妤。”春梅回答道。
“寧姐姐來了？那怎麼不直接請她進來？”
“娘娘。”春梅壓低了聲音，“半個時辰前，寧婕妤帶著宮女、提著食盒去了禦書房，如今剛從禦書房出來就來我們這兒，不會是來炫耀的吧？”
楚意瑤捏著繡花針的手頓了頓：“你胡說什麼？寧姐姐也是陛下的妃嬪，去禦書房不是很正常嗎。”
“娘娘……”
“春梅！”楚意瑤打斷春梅的話，“快請她進來吧！”
春梅這才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出去了。
沒過一會兒，她便帶著戚寧和秋露進了裡間。
戚寧一進來便看見了坐在榻上的楚意瑤，她一頭青絲披散著，並未梳妝，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憔悴。
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美貌，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十分精致，微抿著的唇透露出幾分倔強感。
“參見瑤妃娘娘。”戚寧福身行禮。
話音剛落，楚意瑤就過來扶住了她。
她微微瞪著戚寧：“寧姐姐這是做什麼？不是說好了嗎，私底下我們姐妹相稱就好，不要動不動就行禮，也不要叫我瑤妃娘娘。”
戚寧朝她笑了笑，然後回過身對春梅和秋露說：“你們先出去吧，我和瑤妃娘娘說說話，不用伺候。”
春梅下意識看向楚意瑤，見她點了點頭，隻好和秋露一起出去了。
屋裡就剩下了戚寧和楚意瑤兩個人。
楚意瑤因為戚寧再次稱呼她為“瑤妃娘娘”，有些生氣地轉過了身。
戚寧見狀去拉她：“意瑤妹妹這是生我的氣了？私底下我們自然姐妹相稱，可方才有其他人在，該講的規矩還是要講的，否則陛下該責怪我不懂規矩，不敬娘娘了。”
楚意瑤眉眼間帶著哀愁：“規矩規矩，宮裡就是麻煩！”
戚寧拉著楚意瑤在榻上坐下：“你這是剛起來嗎，怎麼還沒梳妝？”
“梳妝做什麼，我又不出宮。”
戚寧滿眼關切地看著她：“你看起來有些憔悴，像是沒休息好，是不是被昨日陳充儀的事情嚇到了？”
戚寧不提還好，一聽到“陳充儀”這三個字，楚意瑤立馬又想起昨日她被杖斃時血肉模糊的樣子，那慘叫聲霎時間充斥著她的腦袋，她心裡泛起一陣惡心，臉色也難看起來。
戚寧見狀給她倒了一杯茶：“喝點茶水吧。”
楚意瑤卻苦著臉搖了搖頭：“我現在什麼都吃不下，也喝不下……”
戚寧隻好放下茶杯：“你要保重身子。”
“聽說寧姐姐昨日被嚇暈了，今日居然還來關心我？我從小在小鎮上長大，皮糙肉厚的，餓幾頓也沒什麼大礙，隻是……隻是我實在受不了那樣血腥的場景。”
她臉上滿是恐懼的神色：”寧姐姐，我做了一晚上的噩夢，你說說，為什麼動不動就要殺人啊，皇宮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戚寧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想開點，這種事情在宮裡不會少，而且陛下也不是無緣無故下旨杖斃陳充儀，是她給陛下下藥在先。”
楚意瑤臉上的神色一頓，她好像反應了過來，掙脫戚寧的手：“你今日是來給他當說客的？”
“什麼說客？我是和你說說心裡話，這件事情確實不能全怪陛下，她既然能在陛下的湯裡下迷情藥，改日就能下毒藥了。”
“那隻是假設，事實上陳充儀下的不是毒藥，而且他也沒喝那湯，為什麼就一定非得要陳充儀的命呢？”
楚意瑤失望地搖著頭：“就算是她做錯了事，可也不至於殺了她，那可是一條命啊，在這宮裡，人命就如同草芥嗎？”
“還有她的死法，那樣折磨，連個全屍都沒有，更不用談什麼尊嚴了。”
“意瑤，你不能這麼想，陛下也是不得已……”
戚寧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茶杯蓋，她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案幾上寫下了“隔牆有耳”四個字，然後示意楚意瑤看窗外。
楚意瑤看了眼那四個字，又順著戚寧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窗外有一個不甚明顯的黑影。
有人在偷聽。
楚意瑤不知所措地看向戚寧。
戚寧麵色無奈，口中緩緩說著勸說的話，又寫下“配合我”三個字。
楚意瑤愣了許久，才勉強配合著戚寧演完這場戲，直到她被戚寧“說服”，兩人聊起了其他的閒話，窗外的黑影才消失。
楚意瑤還不放心地打開窗戶，伸出腦袋左右看了看。
戚寧則直接問係統：“人走了吧？還有沒有其他人偷聽？”
“走了，現在沒人了。”係統回答道。
它還貼心地說：“宿主放心吧，我給你盯著外麵。”
楚意瑤關上窗戶回到戚寧身邊，她心有餘悸地小聲問：“寧姐姐，你是被逼的？”
戚寧點了點頭。
楚意瑤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她心思單純，哪裡會想到蕭瑾居然派人監視她。
而且他還逼著戚寧過來當說客，讓她差點誤會了她。
戚寧苦澀一笑：“多虧你方才配合我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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