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
陸淺捶著程翊的後背掙紮,但是她的謾罵也好、捶打也好,根本不能撼動這個男人半分。
他扛著陸淺徑直走向酒吧門口的黑色爵士,抬手打開車門。
陸淺隻覺得腰肢被大力掐上,身上受到一股蠻橫的力道,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栽去。
她重重地摔進車內,雖然豪華跑車的坐墊夠軟夠彈,但這一下還是把她摔得不輕,腦袋暈了個七葷八素。
陸淺抬手扶著頭,晃了好幾下,才漸漸緩過來。
在她緩神的過程中,程翊就已經坐上駕駛位,一腳油門下去,黑到發光的車身就像黑夜中的一把利刃,速度快到能割開風,在巨大的馬力轟聲下,光速消失在黑夜裡。
深夜的馬路上幾乎沒有車輛。
跑車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程翊還打開了車的頂棚,深夜的風在速度的加持下涼的透骨,一下下拍在陸淺不太厚的衣物上,瞬間就打透。
陸淺縮著脖子,想去扯安全帶,速度太快了,讓她有一種會被甩出去的不安全感。
她剛要把安全帶扣上,程翊猛打幾圈方向盤,一腳刹車到底,整個車身向左飄移了整整兩個身位,一個幾乎一百八十度的急轉差點把陸淺甩飛。
“程翊!你瘋了!!”
陸淺嚇得臉煞白,尖叫著控訴。
程翊好似沒聽到一般,仍舊奔著油門狠踩,在空無一物的道路上行駛著,極偶爾會閃過的車輛,在程翊近乎瘋狂的速度下,根本看不清。
陸淺哆嗦著手,死命拉著胸前的安全帶。
她知道程翊的車技好得不行,但那是在他平靜的時候,現在他生氣了,而且是氣極了,她真的不知道程翊能做出什麼事來。
陸淺知道她和曲樂這麼做,程翊肯定會生氣,但是她現在發現,這個男人生氣的程度超出她想象太多了,她從未見程翊這樣瘋狂過。
哪怕是當時在地牢裡,他發病的時候,也是理智尚存的。
她眼眶紅紅的,臉上也被刺骨的風刮得紅紅的,她看著程翊麵無表情的冷臉,近乎哀求地說道:“程翊,你慢點好不好……”
她真的怕程翊這麼開下去,在哪個急轉的角度就能連人帶車一齊甩飛。
程翊看了陸淺一眼,沒有回應,但是默默鬆開了一踩到底的油門。
陸淺感覺到車速在慢慢降下,在她還未完全從生死邊緣的恐懼中清醒的時候,車停下了。
下一秒鐘,她的肩膀就被死死叩住,程翊長腿一翻,跨過主駕駛位,膝蓋抵進她兩腿之間。
車座的靠背也隨著男人的動作緩緩放倒,他就這麼半彎著身子,死死扣住陸淺的身軀,金棕色的眼睛緊緊盯住她,似乎一眨眼,麵前的女人就會消失掉。
陸淺被他這個動作嚇了一跳,肩膀也被他抓得生疼。
“程翊……”
她輕輕呼喚了一聲。
“你想殺了我嗎?”
男人帶著怒氣的低吼隨之傳來,打斷了她沒說出口的話。
陸淺柔柔一皺眉,眨了兩下迷蒙的大眼睛,“怎麼會……”
她怎麼會想殺程翊……
程翊張口,是一聲比剛才還撕裂的怒吼:“如果你出了事,你覺得我還能活得下去嗎!”
陸淺聽得到,他低沉沙啞的嗓音裡帶著顫,除了怒意以外,還摻雜著些彆的什麼。
她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
就著夜色,不算明朗的月光下,她看到程翊的眼圈有些泛紅。
那個不可一世到了極點的男人臉上,出現了一種蒼白無助的神情,那雙總是冷冽淡漠的金棕色眼瞳中,裹挾上了一些難以言說的悲情色彩。
他痛苦、他無助、他在這一刻難過得像個孩子。
陸淺心跳狠狠地漏了一拍,當她思考過來的時候,疼的心都快碎了。
她沒想過……她隻是走了這麼幾天,幾天而已。
而且她知道程翊一定會找到她,他不會讓她逃得太久。
她還以為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
程翊緊蹙著眉,撐在陸淺肩膀兩側,眼睛裡一點點描摹著她的輪廓。
“你知不知道,我這三天,一次眼也沒合過?”
他發了瘋一樣地找,就算是知道曲樂帶走了陸淺,他的心也一點都放不下來。
他害怕,他怕自己遺漏了什麼難纏的仇家,他怕在陸淺消失的這幾天裡隨時會被人盯上。
白青會的仇家也不在少數,這兩個女人的身份一旦被人發現,都會落入難以預料的險境。
陸淺心口一緊,有悲傷的情緒從骨縫裡開始蔓延。
她真的沒想到……
她慌忙搖頭,抓上程翊因傷心而用力到青筋暴起的手臂,哽咽地說道:“不是的……程翊你聽我解釋,我沒有想過要讓你傷心……”
程翊如果隻是生氣,陸淺可能還會跟他繼續吵一架。
但是他的感情表達已經太過超乎陸淺的意料,她沒有想到程翊會這麼痛苦。
黑夜之中,月光的亮灑在程翊硬朗的側臉上,明明是記憶中一樣的俊顏,卻籠罩上了一層虛幻的霧。
好像是他們兩個之間的隔閡。
程翊淡淡笑了下,眼裡儘是哀愁,“你真的不在乎我嗎?”
陸淺慌了,她聽到程翊這句話徹底慌了,她怎麼會不在乎,她到底怎麼解釋才會讓他相信?
“不是的,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不在乎你?我沒有想那麼多,而且樂樂在我身邊我不會出事的,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的。”
程翊的麵色並未因為陸淺的解釋而緩和,他緊蹙著眉,眼眶微紅著,眼底的傷痛一下下砸在陸淺的眼睛裡。
陸淺掙紮著想坐起來,想抱抱他,卻被他按回下去。
程翊自嘲笑笑,嘴角的弧度帶著諷刺,“你是在怪我不給你自由嗎?”
陸淺愣了,她從沒這麼想過,她隻是覺得程翊吃醋有些過分而已。
她忘了程翊的愛是深沉而執拗的,他的感情比任何人的都要偏執,她忘了……
她胡亂地搖著腦袋,連忙否認:“不是,沒有,我沒有怪你……”而且她也並沒覺得自己有不自由。
程翊冷笑一聲,一手掐上陸淺的下巴,眯起眼來直盯盯地看向她。
“是也好,不是也好,你想逃,下輩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