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製一點(1 / 1)

……

冷……好冷。

頭好痛。

陸淺覺得自己的頭很久沒有這麼疼過了,好像要炸開一樣,胸口和喉嚨控製不住地往外翻湧著什麼東西。

她想抬起手揉一揉,但是她現在似乎失去了對四肢的控製權。

身體輕飄飄的,連呼吸都會牽扯到頭疼。

“唔……”她難受得悶哼了一聲。

“陸淺?”

陸淺聽到似乎有人在叫她,想應下,但嘴唇都乾澀到張不開。

陸淺覺得,迷蒙之中,好像有隻手輕輕拉起了她的。

程翊看見縮在自己門口的陸淺,煩悶地抿起了唇,這幫仆人怎麼乾事的?就放她在這睡著?

他抬手摸上陸淺的額頭,這麼燙,發燒了。

得找江欒來給她看病。

“媽……”

她渾渾噩噩地嘟囔出聲,想睜開眼皮,但眼皮沉得像縫在了一起。

陸淺還沒有享受夠這片刻的暖意,那隻溫暖的手便逐漸抽離,似乎要把陸淺身邊最後一點溫度也帶走,她連忙抬手拽上。

“媽、彆、彆走……”

陸淺的聲音細得像蚊子,因為她每用力說一個字,太陽穴就跳脫著泛疼。

她難受地擰了擰眉,耳朵裡也泛著疼,怎麼哪裡都這麼疼。

陸淺感覺到自己冰冷的身軀被包覆上溫暖,她討好似的蹭了蹭腦袋,抓住那雙手不願意放開。

“媽、我聽話……我很聽話……”

“彆再把我送走了……”

程翊把陸淺攬在懷裡,聽著她細若蚊嚀的痛苦低喃,胸腔裡悶悶的,有股不知名的情緒梗在了喉嚨裡。

“不走。”

待命在程翊房間周圍的仆人們,縮在一旁看著程翊的動作,一個個嚇得都不敢喘氣。

按理說這種被程翊趕出來的人,尤其還是女人,不死就已經是萬幸了。

誰知道程翊還能親自出來看她。

他們哪知道程翊的心思,又哪敢上去給陸淺幫忙啊?

仆從們臉色難看地麵麵相覷,似乎都在思考著自己的下場。

“去找江欒。”

終於,程翊低沉的聲音響起。

眾仆從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連忙應下。

“是是是!”

……

江欒看著陸淺的檢查報告,摘掉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抿起嘴長歎一聲。

“嗐——當家,你到底乾了什麼啊,昨天剛給她打過鎮定劑,她現在的身體受不了那麼激烈。”

“現在好了,又發起高燒來,鎮定劑也不能這麼用啊,何況她身體還那麼弱。”

“不是我說你啊當家,你多少也要節製一點,她要是排斥的話,我可以給你弄點藥來,也是一樣……唔……咳!”

身邊的洛川一個憤懣的肘擊狠狠打在江欒的胸口處。

“你少說兩句!”

這書呆子是真不怕死啊。

窗外的陽光太過刺眼,照在程翊的臉上,看不清他原本的神色。

金棕色的雙眼被陽光照得更加淺淡,不明意味的情緒在他眼底翻湧。

他坐在床邊,緊盯著床上的女人,布滿刺青的大手捂著她冰涼的柔荑。

因為點滴不斷流進靜脈,陸淺的手像是暖不過來一般,涼得刺骨,臉上還泛著因高燒而起的紅暈。

程翊眉頭微皺,這些天裡,陸淺似乎一直是這副病病殃殃的樣子。

他的思緒蒙上了一層灰霧,叫人看不出去。

身後的一群人在聽到江欒的話後,一聲也不敢吭,滿屋子寂靜無聲,隻等程翊能開口說一句。

“她什麼時候能醒?”

程翊的聲音中有探不清的底色,語氣很平淡,但浪潮下暗藏洶湧。

江欒擦擦手中的眼鏡,哈了口氣上去,漫不經心地回答:“交感神經紊亂;肺部有炎症感染,白細胞升高,才會高燒;她本身又血紅蛋白數量低,還有貧血的毛病。”

“這發鎮定劑我用了昨天兩倍的量,估計要睡上兩天。”

江欒雙手插進白大衣兜裡,繼續開口交代:“這幾天我會給她多注射些營養劑,等她醒了以後多安排點有營養的食譜。”

“燒暫時是退了,但接下來鎮靜劑不能再用了,所以不能讓她再受刺激。”

“當家你切記切記!千萬彆再縱……咳!”

祁煌淩爍站在江欒兩側,同時在他肚子上來了一拳。

齊聲嗬斥道:“少說兩句!”

程翊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將陸淺的小手輕柔放到嘴邊,安撫地輕蹭了兩下。

“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齊聲回答:“是。”

陸淺安靜地躺在床上,和她平日裡一樣。

這小姑娘連睡覺的時候都會蜷縮在一起,一晚上都不會動一下。

那張五官精致的娃娃臉,低眉垂眼,連睡覺的時候都透著沒有攻擊性的溫順。

溫順得讓人心疼。

程翊冷淡的眉峰不自覺地擰起,本就嚴厲的唇角不滿地下垂。

他伸手輕輕撫上陸淺的小臉,睡夢中的她睫毛輕顫了兩下。

程翊低沉著喃喃道:“下次不會了。”

這個男人從未道過歉,這可能就是他所能做的最柔軟的妥協。

床上的人似乎聽到了這句話,眼珠輕轉了兩下,發出一聲長哼。

“當當。”

房門被敲響。

“當家。”

凡妮莎媚人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程翊瞬間收回剛剛那一瞬間的柔軟,冷聲開口:“什麼事。”

凡妮莎恭敬低下頭,“當家請恕罪,我私自查詢了當家的行動軌跡。”

程翊瞼眼,“說。”

凡妮莎得到首肯,繼續開口:“在您出現在那不勒斯追查貨源下落的時候,我監聽到一通從意大利發往扶桑的國際通訊。”

“這通加密通訊需要破解,所以我並未第一時間稟報當家。”

“截至今日,內容已經破譯完畢,我來請當家示下。”

程翊懶懶地抬起頭,側過臉去看向門口的凡妮莎,“什麼內容?”

程翊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大概,塔維亞這個狼窩裡,出了臭蟲。

凡妮莎幽幽道:“羅馬地區的諾斯特拉幫,三年前歸順塔維亞,忠心尚可,但他們新上任的副手與東亞方一直有來往。”

“未得當家首肯,我們處理也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次……”

凡妮莎不露神色地掃了一眼床上的陸淺。

“販賣當家的行蹤,是大罪。”

程翊眉眼冷冷,唇角竟淡然地勾起來,“嗬,我就說,靠蘭森那點消息,白曜怎麼可能做的了這麼多準備。”

他抬手摸了摸側腰上的傷口,多少年沒受過傷,這回竟然栽到白曜的陷阱裡。

程翊冷漠的眼底閃過一絲怒意。

“派祁煌、淩爍去。”

凡妮莎遲疑開口:“當家的意思是……”

凡妮莎清楚,一旦動用雙煞,利刃出鞘,見血方收。

程翊從椅子上站起,低著頭隨意理了下袖口,“幫會而已,換一批人也是一樣運作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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