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記憶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薑語捂住炸裂的腦袋,平靜了好一會兒,才從她的印象裡扒拉出這段過往。
這兩位就是原主之前趕走的婆婆趙梅雲和小姑子沈晚。不得不說,沈家人起名字當真好聽,沈應、沈晚,還有常年不聯係的大哥沈辭,哪一個單獨叫起來都朗朗上口。
和這個年代的鐵柱、建軍形成了對比。
趙梅雲站在院子裡唯唯諾諾,絲毫不像是要回家的樣子。更像來求人辦事的。這個人,還是曾經將她罵到狗血淋頭的兒媳婦兒。
她穿著素色的衣服,布料是用織布機織出來的粗糙布,硬硬的,磨損著皮膚,一點兒都不舒服。一頭齊肩的短發花白,不知經過了多少歲月的洗禮。
手裡握著布袋,裡麵裝著二斤雞蛋。
沈晚則是穿了一件扔在大街上都沒人撿的衣服,緊緊攥著母親的胳膊,膽怯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自從二哥結婚之後,她就去城裡找了個廠子乾活還賬。和原主接觸的時間不多,不過也沒因為當初是個小孩而幸免。
現在過去七年了,她雖然從一個十三歲的孩童長成了二十歲的大姑娘,膽子卻還停留在當年。
沈年年跟在薑語身後,起初沒認出院子裡的人,待靠近一看,臉上隱藏不住的開心,朝著兩人喊話:
“奶奶,姑姑。”
他之前跟爸爸去城裡看望過,每次奶奶都會拿好吃的給他和姐姐。雖然是放了好久都要過期的吃食,趙梅雲也舍不得吃,而是留給他們。
聽到孫子聲音的老太太轉頭一看,見到沈年年胖乎乎的小臉,險些認不出來了。
也不怪她,前些年遭到原主虐待,養的兩個孩子麵黃肌瘦,看著就讓人心疼。
後來薑語天天變著花樣給他們做好吃的,臉上的肉長了不少,說判若兩人很合理。
趙梅雲抱沈歲歲的時候,眼神飄忽不定的看著薑語,內心怦怦直跳。這兒媳婦兒看上心情應該不錯,應該不會連門都沒進就要趕她走吧?
薑語心裡也不自然,以為婆婆是因為姨媽的事情過來興師問罪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
沈晚就更不用說了,當年嫂子就罵她說在家裡吃閒飯,飯菜做的不合胃口也要揚言上手打她。現在隻要聽到嫂子的名字,心裡還會咯噔一下。
除了沈年年,三個大人站在院子裡,誰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打破僵局。
“媽,上次姨媽的事,我也很為難,家裡實在是拿不出錢來借給她。”
薑語這一聲‘媽’叫的很彆扭,她是真心實意稱呼的,和見到原主的娘家爹薑春時的心境完全不一樣。
趙梅雲險些以為聽錯了,這些年來,和兒媳婦兒的交談中不是喂,就是直接說,要是趕上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會喊兩句老東西。
這會兒叫她一聲娘,趙梅雲險些熱淚盈眶。
“孩子,我聽說了,那件事跟你沒關係。你姨媽本身態度就不好,借錢也沒說要打借條,直接開口要。誰家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你和沈應過日子不容易。”
上次趙蘭從這裡吃了虧,第二天就拄著拐杖去了城裡找到沈晚乾活的廠子,劈裡啪啦說了一通,指控薑語的不是。
雖然趙梅雲和薑語之間關係也很不好,但總歸是為她家生了兩個孩子的兒媳婦兒。趙蘭見討不到半分好處,轉眼罵起了她,說這種懦弱的性子,活該受兒媳婦的氣。
見趙梅雲沒生氣,薑語放了心,再次開口:
“媽,妹妹,你們大老遠來這裡也不容易,進屋坐吧。大中午的,估計也沒吃飯。剛好我和年年也是,陪我們吃點兒。”
她的表情看上去很隨和,沒有一點兒作假的樣子,讓母女兩人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要不是沈晚失了業,無處可去,她們也沒想過來打擾兒子一家。本來是想著有個住的地方,等找到工作立馬搬走,見到薑語後卻難以開口。
“嫂子,我...我們吃過了。”
沈晚擔心被嫂子說是來蹭飯的,在路邊買了兩個餅子就著水吃下。等下午幫二哥家乾乾活,晚上吃點兒剩飯,這一天估計也能過得去。
薑語在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絲謊言,沒有多說,把人領進了屋裡。她不能表現出太過熱情,隻能在生活中慢慢相處。
昨晚的蓮藕排骨湯還有一點,她準備熱一下,再做兩道菜,肉食和蔬菜都要有。家裡沒有饅頭了,薑語打算烙兩張蔥油餅,香香脆脆的,婆婆也能咬得動。
洗淨雙手,挽起袖子就準備和麵,沈晚見她在忙活,怯生生的站到麵前:
“嫂子,要不你休息會兒,我來吧。”
在她的記憶裡,嫂子從來不乾活,飯菜都是端上桌才吃的。即便是這樣,一有點不如意還會掀桌子。
想著隻要多乾點活,不惹她生氣,應該會勉強同意她在家裡住兩天吧?
“不用,這點小活還累不到我,你跟咱媽和年年玩一會兒,待會就能吃飯了。”
薑語知道她是來幫忙的,但平日裡一個人做飯習慣了,有人插手反倒不自在。
沈晚站在原地無助的揣測嫂子這句話的意思,是生氣了嗎?這可怎麼是好?
沈應聽鄰居說母親和妹妹來家裡的消息時剛下車。他去城裡看門窗了,沒想到家人好巧不巧的在這時趕了過來。
想著前些年那女人和她們劍拔弩張的場景,一路焦急的往家趕,生怕晚一步,被薑語攆出家門。
院子裡,一如既往的安靜。沒有爭吵的場景,也沒有暴跳如雷的畫麵,沈應鬆了一口氣。
緊接著,他又想起來,該不會是那女人已經把母親和妹妹趕走了吧?強壓住心中怒火,推開了屋門。
外屋,薑語正在和麵,沈晚插不上手,生了火。裡屋傳來沈年年和母親說話的聲音,一切都顯得那樣祥和。
“回來了。”
薑語見他黑著臉還沒變幻過來的樣子,十分不屑。就知道這男人無時無刻不在懷疑她,而自己,也懶得去取得對方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