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應順著她蔥白的手臂看過去，心裡五味雜陳。原以為這個女人會趁著人多讓他下不來台，這麼一看，以後得好好改改對她的偏見了。

“辛苦你了。”

他摸著鼻尖，說完去了屋外。院子裡還有些廢磚塊要清理，爭取趕在落日之前完成，明天好找人打地基。

饅頭蒸熟後，薑語去了後院菜窖。一出門，小風吹過，感覺身上舒服極了。

蹲在菜窖口，拿出裡麵的菜，算著盤子數。

雞蛋炒蒜薹、辣炒圓白菜、脆爽藕片、風味茄子。十個大人，五個孩子，這樣算來還要再加一個素菜，眼看著菜窖裡的菜不多了，又薅出三根黃瓜，三個西紅柿，打算做兩個涼拌菜。

肉菜的話還是比較多的，水煮肉片、白灼蝦、香煎帶魚、肋骨小排、紅燒肉、肉醬豆腐，最後從裡麵拎出一隻雞，兩個玉米，做個玉米雞湯。

拿著一堆食材，往屋子裡走，王翠花拉著沈年年的手進門。看到一地的菜，嚇了一跳：

“薑語妹...子，你家隻是拆房子，可不是去逃難啊，拿這麼菜，是打算今晚一塊兒給吃完，往後的日子不過了？”

哪怕是過年走親戚，都不可能拿這麼多食材待客，何況大家隻不過是來還當年沈應幫忙的人情，就更不需要了。

她覺得這應該是妹子第一次招待人，不知道也正常，便把自己的見解說了出來。

“沒事兒的嫂子，人家趕在大過年的過來幫忙，要是咱做的菜寒酸了，說出去指不定讓人怎麼笑話。再說了，大家都是真心實意的幫忙，不準備豐盛點，也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王翠花覺得言之有理，詢問起打算做什麼菜，要怎麼去做。薑語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擼起袖子開始洗菜。

“這十二道菜，一般人都得做半天呢。哪怕是咱兩個人忙活，也夠嗆忙得完。”

不怪王翠花打怵，實在是有些名字，她連聽都沒聽說過，更彆說要從何處下手了。

“嫂子，您就看著幫我洗洗菜，裝裝盤，也算是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薑語知道王翠花心眼實誠，叫過來幫忙她是絕對不會偷懶的。雖然因為自己定的菜譜犯難，但總歸多一個人會省很多時間。而且這麼多菜，家裡盤子碗的都不夠，估計也得去她家借點廚具。

炒完素菜後，屋子裡已經飄出了香氣，院子裡幾人的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尋思著裡麵在做啥呢，怎麼會這麼香。

等到了做葷菜時，沈大牛已經忍不住了。他壓低聲音問沈應：

“應哥，嫂子這是做什麼呢？怎麼聞著比國營飯店的菜還要香啊？”

沈大牛平日裡會做點小買賣，偶爾去國營飯店吃一頓能吹噓半年。眼見還有比得上那個地方味道的飯菜，雙眼放光。感覺吃一頓足以讓他在生意夥伴那裡吹噓了。

沈應把要留幾人來家裡吃晚飯的想法告訴給了他們，一開始大家紛紛搖頭，說太麻煩了。結果聞到空氣裡飄散著越來越香的味道後，心中最後一道牆倒地。

媽呀，這太香了，要是不吃的話，至少得後悔兩年。

找沈乾唐通知各家媳婦兒和孩子們的時間裡，薑語招呼大家把桌子拚起來，順便再去王翠花家拿點碗。

看著桌子上的美味佳肴，以及好看的擺盤之後，沈大牛讚不絕口，馬屁精勁兒也跟著上來了。

“嫂子，你以前是在國營飯店乾過吧？”

沈大牛說完這句話就開始後悔了，村子裡，誰不知道沈應媳婦兒最懶？彆說是在那裡乾過，就是讓她種個菜，都指使不動。他這句話就如同觸碰到女人的雷點，似乎是在話裡有話的嘲諷。

“看你這話說的，咱們嫂子長得出水芙蓉，就該在家裡享福，哪能去那種地方受罪，是吧嫂子。”

沈曾林緊忙圓場，生怕她一生氣，再把這桌子菜給掀了，到時候掉地上也要洗洗再吃，就是麻煩了一些。

“啊對對對，你看我這嘴啊，真是還沒開始喝就醉了。不好意思啊嫂子。”

沈曾林拍了一下他肩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以前因為在沈應家喝酒的事兒，原主鬨過一次。打那以後家裡就再也沒備過酒，他們也沒敢再來這裡。

經過他提醒，沈大牛隻覺得脊背發涼。要是嫂子發起飆來，這張破嘴就是罪魁禍首。

“家裡沒酒了，我出去買點。”

薑語笑的很是親切，一雙眼睛變成了月牙兒狀，裡麵似乎有星星。和一桌子飯菜作比較，分不出哪個才算是秀色可餐。

眾人心裡咯噔一下，會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待會兒再把手裡的筷子丟在地上，指著沈大牛大罵：

“我看你像個酒。”

“我去吧。”

沈應故作鎮定，就要出門，被薑語追了上來：

“這會兒天還不算太黑，村子小賣部離得也不遠。要是你去的話，我在那裡會更尷尬。”

王翠花回家叫孩子了，沈年年也跟了過去。其他媳婦兒都沒過來，讓她和三個男人坐在一塊兒，確實是不太好。

沈應覺得言之有理，沒再勉強。在薑語出門前叮囑了兩句，讓她小心點兒。

回到座位上，大家心有餘悸的看著他，一臉擔憂。

“嫂子沒難為你吧？她有沒有罵你？”

......

小賣部隔著她家兩條街，薑語買了一打啤酒，總共是12瓶。回去的路上，想了一些有的沒的。

路過一間荒廢的茅屋時，她習慣性的小跑兩步，想要儘可能的離開那裡，被草叢裡冒出來的人攔了下來。

“啊！”

她不知道對麵是人是鬼，眼瞅著那雙手就要抓到衣服了，一腳踢開，險些把酒給摔碎了。

那人喝的酩酊大醉，見挨了打，站起身來，顛三倒四：

“薑語，你真是長能耐了，現在日子過好了，把我這個所謂的救命恩人都給忘了。”

路逸打了個嗝兒，一身都是酒氣，薑語厭惡的揮揮手，被一把抓住。眼見掙脫不掉，她強裝鎮定：

“路知青，當年救我的是沈應，根本就不是你。你那天不過是恰巧在河邊路過，看到我了而已。”

見這些年的謊言被拆穿，路逸惱羞成怒：

“所以這就是你報複我的理由嗎？”

他揮起拳頭就要打人，被趕來的男人擋了一下，把他摁在地上一頓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