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的聽了好一會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端起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乾淨。老太太罵夠後,哐哐砸門。兩個孩子麵露驚恐之色,相互看了一眼,怯生生的躲在薑語身後。不用猜就知道,沈波的奶奶來給他寶貝孫子討要說法了。
隨著門口七嘴八舌的討論聲越來越多,薑語聽到了不和諧的聲音:
“一個大人,當眾欺負七八歲的孩子算什麼事?況且同住沈家莊,要打架也回村裡打,這麼一鬨,附近村子裡不都以為咱們在鬨內訌?傳出去丟死個人了。”
老太太不乾了,明明是自家孫子被欺負了,怎麼討論的話題變成了村子裡榮辱的事情?她沒那麼深明大義,這次過來就是要讓沈應媳婦兒給個說法的。
見薑語遲遲不肯露麵,老太太心裡有了譜。看來跟張新花說的一樣,仗著男人在部隊有出息,壓根兒不把她放在眼裡。
為了讓沈應媳婦兒認錯,她連村長都請來了。老太太李秀英是村子裡輩分較高的人,不少人都會給她麵子。
雖然都知道她和兒媳婦張新花關係不好,但極寵沈波這個寶貝兒孫子。要不是見沈波哭的厲害,她也不想來沈應家賣這個老臉。
李秀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坐在薑語家大門口哭訴,惹得村長沈河安一陣為難。
他極為頭疼的就是解決婦孺兒童事情,偏偏這群婦女們極不消停。前些年剛上任,便一直處理張新花和李秀英婆媳兩人之間的關係。這兩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晚上連做夢都是在拉架。
近幾年分家後安分了,偏偏又碰上了下鄉知青來村裡,沈應媳婦兒和知青路逸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讓不少吃瓜群眾議論。不過他們還算有分寸,從不去居委會胡鬨。儘管這樣,從彆人嘴裡聽到也會替他們感到羞恥。
這下好了,沈家莊兩個刺頭開戰,有的看了。沈河安被請過來的路上一直在想,鎮上就沒個緊急會議開一下解救解救他嗎?
到了沈應家門口,烏央烏央的人堵在那裡。細細看去,大半個村子的人都過來了。
沈河安瞬間覺得大腦缺氧,有種窒息感。他硬著頭皮扒拉開人群,蹲在李秀英的身邊,耐心詢問:
“大娘,您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事我們去村委會解決吧?”
李秀英聽到大侄子的聲音,假哭聲又大了幾分。她抽出口袋裡的手絹,往眼角擦了擦,哭訴:
“大侄子,你可要為大娘做主啊,這沈應家的,在集上打我孫子兒媳,嚇得我孫子午飯都沒吃。”
‘嘩~’
不等沈河安接話,院門大開,薑語直挺挺的站在門前,一臉不屑。來她家門口潑臟水,還在這顛倒黑白是吧?那就彆怪她不客氣了。
“這位大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您今兒個散播謠言,說我打了你寶貝孫子,有證據嗎?”
“你...”
李秀英起身,指著她那張無辜的臉,氣不打一處來。人都打了,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散播謠言,是欺負他們家沒人了嗎?
“對啊,李大娘,您雖然是個老人,但也不能張口就來啊。沒有證據的話,這不是冤枉了人家沈應媳婦兒了嗎。”
人群裡從來不缺‘判官’,聽人帶節奏,李秀英拉著臉,讓自家人去喊沈波過來。
在等待的過程中,薑語還不忘給小黑喂個飯。這一舉動徹底激惱了李秀英,她指著薑語破口大罵:
“沈應家的,我孫子被你打了,你還有閒心在這喂狗,真覺得攀上沈應,連麵上功夫都不裝了?等過年,非得讓他把你休了不可。不守婦道,目無尊長,也不知道家裡人是怎麼教育的。”
可能是覺得作為一個長輩,說這些話不妥。到最後,幾乎是把聲音降到最小。
薑語朝她翻了個白眼,沒有理會。
沒一會兒,沈波被人拉著過來。見到薑語後,嚇得連連後退。嘴裡嚷著:
“彆過來,我不罵你了,彆過來。”
顯然是被嚇丟了魂。
李秀英見孫子這般,心疼的直抹眼淚。她把沈波抱在懷裡,帶著哭腔說:
“村長,你可都看到了?如果這女人沒對小波做什麼,他怎麼會嚇成這個樣子?我也不是想要訛她什麼,給我孫子討個公道,應該不難吧?”
人群裡,和李秀英關係好的看不下去了。李大娘說的對啊,如果她沒做什麼,沈波不至於見了人嚇成這個樣子。
聽著嘰嘰喳喳的聲音,薑語蹲下身,耐心詢問:
“沈波,你老師應該教過你,說謊的孩子是要被狼給吃掉的。你跟大家好好講講,我到底有沒有打你?斥責你又是因為什麼?”
看著薑語的臉,沈波躊躇著往後退。李秀英見狀,當即擋在孫子身前:
“你這個女人,倒是有本事的很。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想當著大家的麵去威脅他,沈家莊留不得你。”
說罷,她看向沈河安,等他下結論。
薑語拍拍身上的灰塵,把沈年年拉過來,卷起他腿上的褲腳,露出了一大片淤青。
大家唏噓不已,聰明的人當即明白過來,這不是妥妥的賊喊捉賊嗎?
“沈波,我讓你實話實說是在給你機會。如果你撒謊的事情被小朋友和老師知道了,他們還會不會喜歡你?能不能繼續和你玩?”
薑語知道小孩子隻有在被真正威脅到時才肯說實話,她也是找準了這一點,步步緊逼。
“你還在嚇唬他,簡直喪儘天良。”
李秀英把沈波護在身後,擋住薑語。這一會兒,她已經明白了整件事的經過了。張新花忽悠她的,回家再去算賬。現在她必須要死咬到底,才不至於丟了麵子。
“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就幫你說。你先是把年年推倒在地,讓他摔到石頭上把膝蓋磕的烏青一片,又因為他行動不便擋住你看綠皮青蛙,踢了他。我女兒歲歲見弟弟被欺負,上手阻止,也被你辱罵,說什麼小蹄子,一聽就知道是你娘張新花教的。”
說到這裡,薑語氣到渾身顫抖,這完完全全就是淩辱,家人還在包庇。
“我兩個孩子,一個六歲,一個四歲,加起來都沒你一個人重。是,都說小孩子小打小鬨的不算什麼,那我就試問一下各位,如果今天是你們的孩子挨欺負,你們會怎麼做?忍氣吞聲嗎?那孩子心靈受到的創傷怎麼辦?
在這裡我還要聲明一點,我沒有打孩子,他自己跌倒的,怪在我頭上有些冤枉人了。集市上圍觀的人很多,隨便找出一個人來就能替我證明,不信你們就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