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房間裡回蕩著他冷冰冰的語氣，氣溫驟然下降。兩個孩子縮了縮身子，鑽進被窩，把被角掖在身下。

薑語張了張嘴，想要解釋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又擔心越說越亂，乾脆閉上了嘴。

吹滅蠟燭，屋裡最後一絲亮光也被湮滅。月亮爬上枝頭。孩子們早已睡熟，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一陣冷風吹過，薑語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她爬出被子，摸索著把外套披在身上，躡手躡腳的去了外屋，生怕驚醒三人。

男人突然間回家打亂了她的計劃，薑語隻能重新找個時間規整。醃鹹菜最主要的是食材和時間，兩者缺一不可。如果她想在明天中午工人下班前拿過去賣，現在就得起床。

外屋漆黑一片，薑語摸索著拿出口袋裡的蠟燭，輕輕點燃。燭火打在屋裡，微亮。把蠟燭放在鍋台上，騰出一塊空地放菜。

薑語推開屋門，朝著後院走去。

儘管聲音很小，但麵對沈應這樣敏銳的軍人，還是引起了注意。他緩緩起身，抽出沈年年枕著的胳膊。被窩裡的沈年年似乎是做了一個美食夢，抿著小嘴，翻了個身。

怕驚擾到兒子，沈應動作越來越輕。他給孩子蓋好被子，借著燭火，尋找著薑語的身影。

他以為這個女人做飯、照顧孩子種種表現已經改好了，沒想到這才過了一頓晚飯的時間，就露出了原本的麵目。

這麼冷的天，一定是為了那個男人才出的門。除此以外，他想不出更好的原因。

薑語出門後直奔菜地，擔心力氣小，還不忘拿著門後的鐵鍬。好在今夜月亮夠亮，省的看不清腳下的路摔跟頭。

也不知道男人用了什麼樣的方法培育，這大白菜長得真是水靈。鏟下一顆放在手裡掂量了兩下，足有十斤重了。

瀝清水分醃製，六七斤也不成問題。想著工廠裡約莫有百十個工人，再加上附近的廠子，鏟個三四顆試試水，不成問題。

薑語身高一米六五，體重九十多斤重。加上原主不怎麼運動，搬個三四十斤的東西特彆費力氣。

小風吹過，薑語裹緊身上的外套。找來菜筐，一顆顆放進去。費時費力，出來一次就夠了。要是讓她再出門，未免再有那個勇氣。

用力的搓搓手，蹲下身把背簍背在身上，隨著起身，後背勒的有些發疼。連同上麵的繩子也被一起掙斷。

薑語一個踉蹌，腳下的雪地直衝她的眼球。眼看著要和大地來個正麵擁抱，一雙大手緩緩接住她。

在她的驚呼之下，恰好對上男人那雙銳利的目光。

沈應從屋裡出來看薑語去了菜園，還以為是藏著什麼好東西。誰知看到的一幕是她蹲下身哼哧哼哧的挖起了白菜。

儘管很不理解，還是好奇的過來想一探究竟。

“謝謝。”

薑語沒想過男人會跟蹤自己。在她看來，應該是去茅房聽到動靜順路過來看看。雖然她對男人誤會自己的印象很不好，但剛剛也多虧了他才免受皮肉之苦。

男人對她的禮貌性道謝有些無措，這女人從來都是風風火火，彆說是扶她一下，就算是把命給她也不會感恩戴德。

最近的改觀居然這麼大，難不成發現自己要比那男人更好的一麵了？還是覺得那種文縐縐的男人在生活中什麼都不是？

兩人形色各異，麵子上總要過得去。沈應喉嚨微動，開口詢問：

“挖白菜做什麼？”

“醃鹹菜。”

薑語起身，跺了跺腳上的雪，悠然道。就算是今天藏著掖著不說，總會有顯露的時候。況且她清楚，如果今晚不說明白，男人不會相信的。到時候再懷疑上她，得不償失了。

沈應鬆開手，定定的看著她，眼神充滿疑問。這女人從來都不乾家務，就算像兩個孩子說的那樣親自下廚做個飯，也不可能大半夜不睡覺跑菜園子裡拔白菜。

再說了，又不是著急吃的東西，非得要在今晚完成嗎？這天寒地凍的，圖的什麼？

想了許久，沈應都沒開口問。要知道他在飯桌上那些懷疑很沒禮貌。他的話很少，一言不發的拎起地上的背簍，像是拎小雞一樣往回走。

？？？

薑語的腦袋滿臉問號。怎麼這麼重的背簍，在他的手上感覺不出絲毫的費力？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可不會因為男人幫助自己去和他假客氣。要知道在現代，因為單身多年連那種大桶礦泉水都要自己去樓下抗。好不容易有人幫忙，不得好好感受一下嘛。

男人不知道她這些想法，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麼。作為家裡的頂梁柱，又是部隊的好男兒，就算在路上遇到彆的女人乾重活，在力所能及下也會伸出援手。

沈應高大，走起路來很快。薑語在身後緊趕慢趕才追得上。她用餘光偷偷打量著對方，鬆了一口氣。

回到屋裡，蠟燭已經燒了五分之一了。薑語輕聲道著謝，蹲下身著手處理菜。

本以為沈應會回屋繼續睡覺，哪成想過了好一會兒，他還在繼續站在那裡，注視著薑語。

看她動作麻利不像是新手的樣子扒著外麵那層臟臟的菜葉子，發現裡麵結了冰後，也不擔憂。薑語暗戳戳的撕著，雙手凍得通紅。

沈應臉色凝重，那抹高大的身影俯身，小聲詢問：

“處理那麼多菜，吃不了就壞了。”

往常的薑語大手大腳慣了，沈應擔心她做飯沒數，耐心提醒。雖然很不能理解為什麼要在半夜做這些事情，但還是希望速戰速決。畢竟外屋再能擋風寒，也比不過被窩裡暖和。

“兩個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哪能吃這個。這些菜我是要醃製好，趕在明天中午工廠下班前去賣的。”

薑語回應著他，抬起頭看著男人。她眼神很堅定，在燭火的照耀下，似乎像是另一個人。

沈應閉上眼睛緩了兩秒，看著麵前的女人，變化頗多，覺得自己方才不應該去懷疑她。隻是......

“我每個月都有給你打錢，三十塊錢的生活費隨你揮霍都足夠吃飯的了。怎麼突然想賺錢了？還是說遇到了什麼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