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眉眼(1 / 1)

時律帶著盒飯來到了公司。

今天梁敘沒有會,用不著時律記錄,他就坐在戰投部的工位上,熟悉業務。

時律在戰投四組,屬於讓新人練手的部門,大多是新人和實習生,部門外牆是磨砂玻璃的,從走廊能虛虛看見人影,而走廊最裡麵,便是梁敘的辦公室。

梁敘每回路過,總控製不住抬眼看玻璃。

小實習生身材格外高挑,是脫衣有肉的類型,可當身體裹在正裝中,腰肢卻是勁窄細瘦的。

一群人中,梁敘總能一眼看見他。

磨砂玻璃模糊了色塊,一切朦朧不清,時律帶了保溫飯盒,就放在他的桌麵上,棕色小熊花紋,保溫蓋扣的死死的,但梁敘已經知道裡麵是什麼了。

芹菜燒牛肉,大火收汁,肉燉的軟爛,湯汁濃稠鮮甜,澆在飯上,能吃整整一碗。

玻璃幕牆裡,時律敲擊著電腦,一點也不知道有人看他。

領導都不在,戰投部裡氣氛輕鬆,實習生小聲聊天,時律聽了一耳朵,他們不知怎麼著,就拐到了梁敘身上。

梁敘似乎是天生的話題體質,英俊多金,斯文俊朗,加上曲折的生世和出眾的手腕,有人小聲:“聽說梁總偶爾來四組指點實習生,他最近來不來?”

實習期四到六月左右,對初出茅廬的菜鳥來說,能夠和行業大佬麵對麵請教行業內幕和職業規格的機會不多,他們都很期望。

時律卻心道:“千萬彆來。”

要說戰投部最大的混子,非時律莫屬。

雖然這兩個月緊趕慢趕,可底子在那裡,能進戰投的又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時律到底不如其他實習生。

彆的實習生能和梁敘談專業談行業談職業,可時律……

要說專業知識,他是懵懂的;要說行業認知,他是潦草的;要說職業規劃,那是根本沒有的。

時律,一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隻想還完信用卡跑路的鐵混子。

如果和梁敘那種老狐狸麵對麵,時律三分鐘就能被對方套出老底,到時候大領導發現核心部門招了個鐵混子,搞不好連累招他進來的張平一起吃教訓。

可惜,梁敘已經握住戰投部的門把手。

他轉動把手,推門走了進來,議論交談瞬間便停止了,幾個活絡的新人立馬起身,與他打招呼。

梁敘推著銀邊眼鏡,唇角帶笑,也一一回應。

他是走的親切溫和,平易近人的個性,自然有問必答,一時間組內熱熱鬨鬨,歡聲笑語,所有人都圍到了他身邊。

時律坐在角落,安靜如雞。

時律在貓咖可以和老板自然打招呼,在辦公室,他就不行了。

現在,時律隻希望這位貴人多忘事,千萬彆想起來他是誰,讓他安安靜靜的下班吃飯。

但是梁敘已經看向他了。

老板看向他,像是想起來了他是誰,便笑道:“時律,怎麼一個人坐在角落

,工作上有麻煩嗎?

他們說話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時律一直盯著電腦屏幕,眉頭微蹙,鼠標無意識的晃來晃去,很苦惱的樣子。

時律:“……”

他當然不能說他在極力避免和老板有眼神接觸,就像學生極力避免和老師眼神接觸一樣,於是隻能點點頭,默認了。

於是梁敘撥開眾人,來到了他旁邊。

他站著時律身後,俯身查看他的電腦,手撐在桌麵,形成了個類似環抱的姿勢。

時律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

有點……近。

梁敘帶了眼鏡鏈,金屬冰冰涼涼的蹭在身上,有點癢,他們彼此進的過分,時律偏頭,便能看見梁敘俊拔的鼻峰,看見他鼻尖每一處恰到好處的轉折,和那雙深琉璃色的眼瞳。

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梁敘注重儀表,打理的一絲不苟,他身上似乎有種淺淡的古龍水味道,前調是青竹,溫潤雅致,與世無爭,和他的外表一樣,可一旦到了後調,溫潤化為濃烈,與世無爭化為暗潮洶湧,綺麗馥鬱的酒香撲麵而來,意外的有攻擊性。

侵略意味很強,但時律並不討厭,他小小打了個噴嚏,還有點喜歡。

時律心道:“這個味道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誰還用過類似的香水嗎?”

66在意識空間翻了個白眼:“笨蛋宿主,那是梁敘的信息素。”

當了二十多年人類,時律對信息素鈍感力超強,他幾乎感知不到信息素的味道,可現在,宿主卻聞到了。

梁敘甚至還好好貼著腺體貼,宿主依然聞到了,隻能說明他很喜歡這個信息素。

66懨懨的抱緊自己。

虐主文前置任務,令NPC對主角產生厭惡——大失敗。

而時律身邊,梁敘正伸手點了點屏幕:“是不是這裡不會?”

這是個挺簡單的問題,時律有點不好意思問,悶聲:“對。”

梁敘便笑了聲,細細與他說了。

大老板親身指教,本該是極好的機會,可時律完全沒法集中注意力。

那節鏡鏈晃在眼前,蕩出一片銀白的瑣碎光影,像個小勾子似的,勾著時律的目光往他眉身上看。而青竹酒味更是古怪,若有若無,飄渺難尋,像是從梁敘身體裡往外逸散出來的,時律嗅了兩下,居然有些身體發熱。

他思維混沌的想:“梁敘平常帶鏡鏈嗎?”

鏡鏈晃來晃去,並不方便,不是正式場合,梁敘不會用這個裝飾。

可是教實習生寫最簡單的問題,算什麼正式場合嗎?

五分鐘後,梁敘偏頭看他:“大概是這樣,你搞懂了嗎?”

時律點頭,他後背有點出汗,青竹酒的味道從四麵八方包圍過來,時律暈暈乎乎的,倒像是真的醉了。

好在這時,電腦顯示11:

該是吃飯的時候了。

隔壁部門陸陸續續有人離開,眾人也提議一起吃飯,時律抱住飯盒,

如蒙大赦:“我帶飯了,你們去吃吧”

在場都是人精,早有人看出梁敘待時律不同,當下有人道:“辦公室通風不好,一起去食堂?”

時律:“……”

他尬笑:“不必,我還有活沒忙完,你們先去吧,我等下拿到食堂去吃。”

眾人紛紛應好,可梁敘卻推了推眼鏡,笑道:“也好,你們先去吧,他這邊問題比較多,我再幫他看看。”

時律:“……”

他木著臉坐回了電腦前。

時律如今的水平,也問不出什麼高端的問題,都是些淺顯易懂的錯漏,他額頭冒出幾滴冷汗,自覺五分鐘內,水平就給梁敘摸了個一清二楚。

好像梁敘也沒說什麼,隻是繼續溫和的與他對答,似乎完全沒發現自個的精英隊伍混進來了一個小白。

憑心而論,梁敘是極好的老師,他耐心細致而風趣幽默,而時律又一點就通,幾乎半個小時,兩人便將一下午的問題解決完了。

時律長長鬆了口氣。他心想終於能將這尊大佛送走了,可等時律關了電腦,梁敘卻看他,問:“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飯?”

時律:“……”

他能說不嗎?

梁敘長得好看,屬於賞心悅目的類型,要是社團活動或是校內聯誼,時律很樂意與他一起吃飯,可前提是,梁敘不是他的老板。

可老板已經打開了休息室的大門:“來吧。”

期間,張平恰好從辦公室出來,看見梁敘與時律時,他眉毛一邊下壓一邊下挑,微微張嘴,露出了見鬼似的滑稽表情。

時律看見他就像看見了救星,連忙眼神示意:“張特助!張特助!”

——剛才的工作表現已經很差勁了,要是再給梁總套出點什麼,我倆私人合同一曝光,到時候你濫用職權我不當牟利,我們都要完蛋了!

梁敘扶住門,微微偏頭:“嗯?”

“……”

張平頭也不抬,看都不看時律一眼,抱著文件匆匆走了。

時律:“……”

梁敘回頭看他,依舊是溫和帶笑的模樣:“怎麼不進來?”

這是梁敘私人的休息室,陳設與他本人風格很像,一水兒暗色胡桃木的桌椅,配了低調沉穩的皮質扶手。

梁敘在桌上落座,取出一個木製提盒,明明麵上沒有任何文件,可時律總覺得,梁敘會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張解約通知,逼迫他簽約。

梁敘在時律對麵落座,打開盒子……

是飯菜。

梁敘的飯食似乎由餐廳特意準備,裡頭規規矩矩幾個小碟,每盤隻有兩口的份量,都是蝦蟹一類的昂貴食材,還有小份的象拔蚌,他將食物從木盒中取出來,示意時律:“每次準備的食材都有多,我吃不完,請隨意取用。”

時律:“……”

梁敘說是這麼說,時律也不敢動啊。

他心虛的不行,總覺得這是安撫性致的

斷頭飯,梁敘此時笑眯眯的表情就是裁員前的hr,下一秒就要快刀斬亂麻。

他猶豫著去看梁敘的表情,想從他臉上看出點端倪,卻見梁敘的視線定定落在某處,像是在注意著什麼。

時律低頭,看見了自己的……飯盒。

他的小熊飯盒耀武揚威的放在桌麵上,卡通圖案和周圍奢華的內飾格格不入,而梁敘正定定看著……

他的牛肉。

時律試探性夾起一片:“梁總?我自己做的,試一試?”

梁敘矜持頷首:“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他從時律飯盒裡夾走了牛肉,而時律猶豫著伸出筷子,夾走了他一個蝦。

梁敘沒有反應。

時律又夾了片三文魚。

還是沒有反應。

他似乎默許了時律亂夾他的東西,而他則對小實習生的便餐情有獨鐘,時律吃海鮮吃的開心,梁敘居然吃的也不錯。

時律進食的動作很隨性,梁敘卻吃的文雅漂亮,他將軟爛牛肉咽下,濃稠的湯汁裹著米飯,銀框眼鏡後的眸子微微眯起,很享受的樣子。

梁敘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類似的食物了。

酒店餐廳的食物吃太多,味蕾變得麻木且挑剔,這時候,一頓平常的,帶鍋氣的牛肉,倒讓他格外喜歡。

一餐用完,梁敘慢條斯理的拭去湯汁,禮貌道:“多謝款待。”

他含笑示意:“如果今後工作上有不懂的,儘可以來問我。”

他送時律到門口,關上休息室的門,準備投入下午的工作,便見時律眼神複雜的看著他,欲言又止。

梁敘:“嗯?”

時律遲疑片刻:“梁總,我今天工作可能不是那麼好,我……”

他指問了許多不成熟的問題。

梁敘:“沒關係,新人都是這樣,你需要一個熟練的過程,我也很樂意當你的引路人。”

時律:“……嗯。”

他又開始不自在了。

梁敘給他的感覺,很像X。

X也是這樣,從來不嫌棄他底子差,回答平和耐心又直刺靶心,是很厲害的人。

等下班回家,時律便開始心神不寧的發呆,他明明已經離開梁敘很久,鼻尖卻依然環繞著酒的味道。

他捏捏鼻尖:“幻嗅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66無語凝噎,又想用屏幕敲人了。

可惜礙於懲罰,它說不了話,隻能任由宿主點開網站,搜索“幻嗅該怎麼辦?”

時律看到一半,家裡的小橘貓蹭過來喵喵要吃的,時律給它添了貓糧,看了眼水碗:“你最近喝水有點少啊,怎麼回事?”

他額外加了點濕糧,點開X的消息,和他發了會日常,然後又說了兩句工作和小貓。

期間,時律又點開X的頭像,看著看著,便開始出神。

這張照片隻有模糊的側影,沒有五官細節,可論起氣質,真的與梁敘很像。

都是溫潤平和的斯文長相,卻又在鼻梁眉骨的轉折處留下鋒利的錯筆,隻是梁敘平日裡帶著眼鏡,便將那點鋒銳完全掩蓋了,隻能偶爾窺見破綻。

這時,手機振動一下,X發來:“好晚了,早點睡,晚安,時。”

這些天,他們已經習慣了互道晚安。

時律手忙腳亂的切回去:“晚,晚安,X先生。”

貿然將X和老板對比是不禮貌的,時律心虛的將手機塞到了枕頭底下,拍拍臉,關燈閉目睡覺。

光源熄滅,黑暗籠罩下來,臥室之中,青竹酒的氣味卻越來越濃烈,馥鬱的酒香縈繞在鼻尖,時律蹙起了眉頭。

恍惚間,夢境紛至遝來,他似乎回到了鎮海酒店29層的總統套房,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摸到了一個omega的腰肢。

破碎而虛弱的哽咽自omega唇中逸出,時律尋到他的腺體,小心的標記上去,黑暗中,有什麼冰冰涼涼的金屬掃到了他的臉頰,時律伸手去摸,是一截晃著的鏡鏈。

風將禁閉的窗簾吹開一條縫隙,借著月光的指引,時律看清了omega的眉眼。

溫潤的,漂亮的,鋒銳的——梁敘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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