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相互試探之後,孫然終於亮明了來意。
“章伯鈞心毒手辣,反複無常,不但不念及我多年為其出謀劃策之情分,還以家人相威脅,孫某不但心寒,且心死矣,而如今,能救孫某的唯有大人了。故而,孫某假意遊說,實為向大人獻計,隻求保得全家周全。“
”哦,原來如此,既然先生……“王登聽了孫然的話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一捋須然便要表態,這時就停孔肅在一邊輕輕的咳了幾聲,王登立刻心領神會,笑了笑說道:“先生願棄暗投明正合王某心意,俗話說‘易漲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複小人心’,王某完全理解先生的急切之心,也願為先生儘些綿薄之力,隻是說來慚愧,不怕孫先生笑話,您彆看江州上萬大軍兵臨豫章,可是若是要王某大旗一揮悍然用兵,其實還差些緣由,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興兵而動本就有違章發,萬一陛下怪罪,就像先生說的,本官並不占理。故而,王某隻是虛張聲勢而已,隻希望嚇嚇章伯鈞,警示他不要胡亂作為。“
“這樣,先生且留在帳下,待我修書一封,讓章伯鈞放了先生家眷便是。“王登又說道,說著他還作勢要孔肅取來筆墨。
”嗬嗬,大人罷了,大人若想隻是試探孫然,孫然可以接受,但大人倘若真的無有虎狼之心,那就算孫然唐突,這就告辭,無非再尋明主了。“孫然攔住了孔肅,冷冷的說道。
“哈哈哈,先生這是怎麼說的,王某怎麼能是試探呢?隻不過難言之隱確實是有的嘛。”被孫然冷嘲,王登臉上又掛不住了,於是解釋道。
“大人既然人馬已到豫章,想必不能沒有所謂主張吧?師出無名即便是章伯鈞隱忍,朝廷一旦過問此事,大人亦是不好解釋,故而,大人心中所慮孫某猜測應該還在那十萬貫上吧?“孫然朝王登靠近了兩步又說道。
”這個……正是!“話已至此,王登再隱瞞依然毫無意義,稍微猶豫了一下,便承認了。
“好,若是孫某徹底了斷了大人之顧慮,再助您兵不血刃取下豫章,大人可否能答應孫某方才的要求?”
孫然拋出話頭兒,正中王登下懷,他先和孔肅對視了一下,便起身下了台階,親自拉住孫手的手說道:“先生若真能助我,先生家眷王某保下了。”
“那在下就先謝謝刺史大人了。”孫然又拜。
“就是不知孫先生有何妙計可助主公呢?”孔肅也走了過來,麵上帶笑問道。
孫然輕輕出了一口氣,說道:“孫某願為內應,先助大人拿下豫章,而後還會將所有賬目、知情之人統統交由大人處置,以絕後患。”
“哦!先生願以身涉險,為本官至內應,好,本官信你,你便將謀劃如何細細說來……”
……
一個時辰後,孫然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回到了豫章,章伯鈞這時已經不在城樓上了,而是回到府中等候消息。等的久了,不免疑心又重,他懷疑孫然會不會因為,這一段對其過於苛責而心生怨恨,萬一向王登出賣了自己,事情就不可控製了。不過,章伯鈞轉念又想,好在自己已經留下伏筆,將孫然家眷扣為人質,這便有了保險,孫然有了後顧之憂,便不會亂來了……
“哼……算來算去,爾等還是跳不出本官的運籌……!”想到此處,章伯鈞不禁自己笑了起來,似乎忘記了江州大軍還在城外。
他正暗自得意,忽然見到孫然三搖一晃的走了進來,孫然神態甚是得意,好像是大事已成了。
章伯鈞眼珠直轉,心中胡亂猜測,這時,孫然已經到了他近前,孫然麵露喜色拱手說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哦,先生此言怎講,本官喜從何來呀?”聽到孫然給自己稱喜,章伯鈞也難掩興奮,忙露出笑容問道。
“大人所托,屬下不負眾望終於辦成了。屬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將大人對刺史大人之衷心表達得妥帖極了,刺史大人要屬下帶回口信,說此前隻誤會,全因時局紛亂所致,如今誤解全無,冰釋前嫌,願與郡守聯手共謀大業。”
“是嗎,王登大人果真如此說的?”章伯鈞大喜,起身下了座位走到孫然身邊問道。
“正是,不僅如此,王刺史答應江州人馬即刻撤離,還將此物要屬下交給大人。”孫然又說道,然後從衣袖中取出一物雙手遞到章伯鈞麵前。
章伯鈞定睛去看,不由得倒吸冷氣,就見孫然手中乃是半隻青綠色俯臥著猛虎,虎身之上刻著篆文“兵甲之符……“。
”這……這是兵符?“章伯鈞一眼就認出了那半隻青銅猛虎乃是王登的兵符。(虎符是古代皇帝調兵遣將用的兵符,用青銅或者黃金做成伏虎形狀的令牌,劈為兩半,其中一半交給將帥,另一半由皇帝保存。隻有兩個虎符同時合並使用,持符者即獲得調兵遣將權。)
章伯鈞盯著虎符,半晌不能說話,要知道兵符是當朝皇帝頒發給地方大吏調動一地駐軍的信物,極為重要,儘管半隻虎符調不得江州駐軍,卻實實在在的代表著權力。
“大人,這您還不明白嗎?刺史大人誠意滿滿啊!如此重要之物,交由您暫管,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孫然湊近了壓低聲音說道。
”放心,本官當然放心,刺史大人如此氣魄,本官安能小器,如此,煩勞先生再跑一趟,將本官印信交給王大人,以表章某誠意。“說話間,章伯鈞將他的官憑印信也交給了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