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日,江南,臨安
總督府某個房間中現任江南總督的陸建朝,看著麵前的紛紛低著頭不做聲的文武官員,心頭不由升起一團無名火旋即厲聲問道:
「你們這些人誰能跟我解釋一下,現在徐兆傑和荊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感受著陸建朝的憤怒,這些本就默不作聲的文武官員,也是更加的膽戰心驚,一個個都是閉上嘴巴,小心翼翼的低著頭,生怕觸了陸建朝的黴頭,成了被槍打的出頭鳥!
見到沒有人願意站出來,陸建朝也是將目光轉移到了,身旁一個身材修長長相儒雅的官員身上冷冷的問道:
「劉常青,是你一直負責和徐兆傑聯絡,事情現在到了這個地步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吧?」
此話一出感受到刺骨寒意的劉常青臉色頓時一僵,儘管心中暗自叫苦,但是被陸建朝點名的他也隻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說道:
「大人,徐兆傑此人女乾詐狡猾,我也是被他給耍了!」
聽到劉常青這麼說,陸建朝當即是冷哼一聲憤怒的說道:
「你一句被他給耍了,讓我花了一百萬兩銀子,這是一百萬兩銀子!」
「你當初是怎麼跟我說的?你不是說徐兆傑現在已經是被拔了牙的老虎,隻要有這把這一百萬兩銀子花出去,就能讓孫良玉出兵擊退奉武軍,讓徐兆傑成為我們的看門狗·····························」
「現在為什麼現在會這樣?為什麼徐兆傑現在攻打荊楚?」
話音還未落下,劉常青便是被嚇得跪倒在了地上,向著陸建朝連連磕頭說道:
「總督大人卑職治罪,我也是被徐兆傑他們給蒙蔽了!」
看著連連磕頭的劉常青,陸建朝眼神中也是閃過一抹殺意,對於給徐兆傑花銀子這件事情,他期初是並不願意做的,畢竟徐兆傑一向對淮南虎視眈眈,甚至年初的時候雙方一度氣氛十分緊張。
如果不是在冀豫之戰中,被奉武軍狠狠暴揍了一頓,不僅丟掉了安慶和數萬鎮南軍精銳老兵,可能現在徐兆傑麾下的鎮南軍已經殺奔江南了,因此現在給徐兆傑這種潛在的敵人花銀子,陸建朝內心是十分抵觸的。
更何況這一次給徐兆傑花的銀子還不是一個小數目,而是足足一百萬兩銀子!
雖說江南是天下首富之地,通過繁榮的海外貿易,每年的財政收入近千萬兩銀子,但是銀子掙的多,花銀子的地方也是十分之多,更何況在陸建朝決心整備武力後,江南每年都要向軍隊投入兩三百萬兩銀子,因此地主家也是沒有多少餘糧!
所以說一下子給徐兆傑掏一百萬兩銀子,為他請孫良玉的援軍助他擊退奉武軍,陸建朝內心深處是並不願意的。
在他看來徐兆傑和葉明盛是一丘之貉,都是狼子野心一直惦記江南的混蛋,現在這兩個人狗咬狗,他是絕對不想要摻和的,雙方打死一個才好呢·····························
然而對於陸建朝這種樸素的想法,以劉常青為代表的一眾幕僚和官員,則是紛紛向陸建朝進行勸誡。
他們告誡陸建朝唇亡齒寒,徐兆傑隻不過是一隻豺狼,而葉明盛則是氣吞山河的猛虎,若是放任葉明盛把手伸向南方,那麼以葉明盛的手段,奉武軍的體量,南方將會一步一步落入到葉明盛魔爪之中!
因此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就把葉明盛伸向南方的爪子砍掉,給葉明盛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不敢在對江南有任何的覬覦之心!
在這些人不停的勸說下,陸建朝也是漸漸有所意動,但是對於對抗奉武
軍,他心中也是有所顧忌,畢竟他耗費了數百萬兩銀子建造的火器工廠,現在雖然建立了起來,但是還是需要奉武軍的技術支持,一些關鍵的零部件還要從奉武軍哪裡購買!
因此若是現在和奉武軍決裂火器工廠很有可能會癱瘓,陸建朝還指望著這座工廠,能夠繼續產出火器來裝備他的江南軍呢!
針對陸建朝這個顧慮,劉常青給他取了一個在當時看可以說是一石二鳥的好主意,這個好主意就是江南出銀子給孫良玉,讓孫良玉出兵幫助徐兆傑,如此一來既是沒有直接和奉武軍對抗,二來也是幫助徐兆傑保住了淮南····························
麵對這樣一個好辦法,但是陸建朝還是覺得花的有點多,劉常青等人又是勸誡他,這一次幫了徐兆傑,定能讓他對大人您感恩戴德,以後不會對江南再有半分覬覦之心。
為此徐兆傑還給陸建朝寫了一封極其誠懇的親筆信,在信中徐兆傑極其謙卑的表示過去是他年少輕狂錯了,希望陸建朝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隻要這一次陸建朝拉了他一把,他以後一定唯陸建朝馬首是瞻,不會對江南有任何的覬覦之心!
得到徐兆傑這封信,看到一向心高氣傲的徐兆傑,在信中如此的謙卑的樣子,當時陸建朝心中也是十分的舒爽,所以也就是鬼迷心竅,答應了這個計劃把一百萬兩銀子打給了孫良玉。
銀子打給了孫良玉之後,陸建朝他就是滿心歡喜的等待,徐兆傑和孫良玉的聯軍能夠擊退奉武軍!
然而事實卻是事與願違,奉武軍兩路齊發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攻下了包括康陰在內的小半個淮南!
老實說這真是把陸建朝給嚇了一跳,如坐針氈的他立刻就是找來了劉常青詢問具體情況,得到的回答是徐兆傑在誘敵深入,接下來徐兆傑和孫良玉的聯軍會有一舉殲滅來犯奉武軍的大動作·····························
聽到這樣的回答,陸建朝也是有些將信將疑,但是一百萬兩銀子已經給出去的他也隻能是等待著事情的最終結果!
而現在他終於等來了大動作,然而這個大動作卻根本不是劉常青口中殲滅來犯奉武軍的大動作,而是徐兆傑殺奔荊楚爭奪地盤的大動作!
對此陸建朝實在是欲哭無淚,他知道徐兆傑這個卑鄙之徒,給他寫的這封信還是在騙自己!
一想到這裡陸建朝看著劉常青心中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在他看來如果不是劉常青之流,在自己耳邊為徐兆傑鼓吹,自己怎麼中了他的當,被他白白騙走了一百萬兩銀子!
這一百萬兩銀子自己多編練幾萬人馬,又或者多造幾支火銃虎蹲炮不香嗎?
現在就這樣白白打了水漂!
如果真讓徐兆傑拿下了荊楚,那就是讓這個混蛋起死回生,他肯定還會把目標對準江南的!
想到這裡心中滿是怒火的陸建朝,當即也是不顧劉常青的苦苦哀求恨恨的說道:
「來人給我將劉常青革職查辦!看看這個狗東西收沒收徐兆傑的銀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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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京,葉府
練得身形似鶴形,千株鬆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說,雲在青霄水在瓶。
選得幽居愜野情,終年無送亦無迎,有時直上孤峰頂,月下披雲嘯一聲。
慕容清舞看著手中的詩句下意識輕輕念誦起來,目光中浮現出不由浮現出些許憧憬向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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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她也是過的這麼不食人間煙火,不過和藥山惟儼禪師不一樣,慕容清舞很清楚她之前之所以,能過的那麼瀟灑自在不為凡塵所擾,完全是在家族的庇佑之下罷了。
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她不由放下了手中的詩卷,接著隻見穎兒抱著小可欣走了進來。
將小可欣抱到慕容清舞的身邊,穎兒小聲說道:
「剛在乳娘哪裡吃過奶,現在好不容易睡著了!」
看著小可欣雙眸緊閉睡著的樣子,慕容清舞的眼神也是浮現出些許的母愛,玉手下意識就是想要撫摸小可欣的臉蛋兒,不過快要觸摸小可欣臉的時候,慕容清舞猶豫了一下,還是停止了動作收回了手。
小可欣雖然是一個女孩,但是卻十分的愛哭愛鬨,喝奶的時候哭鬨,拉臭臭的時候也哭鬨,夜晚更是哭鬨個不停,現在她終於是睡著了,心有餘悸的慕容清舞,還是決定不要打擾這個小家夥了
將小家夥放在身邊,慕容清舞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熟睡的樣子,然而好景不長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小可欣又是醒了過來又哭又鬨,見此穎兒立刻就是判斷道:
「夫人,小姐她應該是又想拉臭臭了,我去把乳娘和嬤嬤找來·····················」
聽到穎兒的話,慕容清舞也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初為人母的她一開始也是心血來潮,打算親自照顧女兒小可欣,然而像她這種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世家千金,琴棋書畫那是沒有問題的樣樣精通。
但是你像照顧小孩子這樣的事情,那是根本沒有辦法得,慕容清舞隻是試了一次,就是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後隻能是把孩子交給專門的乳娘嬤嬤照顧。
大約一炷香之後,穎兒返回了屋中向著慕容清舞報告道:
「夫人,趙嬤嬤已經給小姐清理乾淨了,現在陪著小姐玩呢!」
聽到這個慕容清舞才是有些安心的點了點頭,剛做完月子的她現在一聽到女兒的哭聲就有些緊張。
說完小千金的情況,穎兒似乎又是想到了什麼,向著慕容清舞彙報道:
「夫人,昨天的時候裴智秀她從王夫人哪裡要去了上個月府中花銷的賬本!」
聽到這個情況,慕容清舞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在她的計劃中協理府中事物這個權力本應該是自己的,結果早有預謀的安妙依,卻是主動把這個權力給了無欲無求的裴智秀!
見慕容清舞不說話,穎兒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
「夫人,您說我們要不要透露一點消息給裴智秀?」
「安妙依身邊的琪琪格,王嬤嬤等人,她們一直是在府中吃空餉,此外在采購上她們也是有小動作,每個月她們撈的油水,至少有一百兩銀子·························」
慕容清舞聞言猶豫了片刻,但是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
「不要輕舉妄動!裴智秀這個人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她應該能夠發現一些賬本上的貓膩!」
對於慕容清舞的吩咐,穎兒有些不解的說道:
「裴智秀她不過就是一個宮都醫女而已,僥幸得到了大人的寵幸罷了,也不知道大人究竟看上了她哪一點這麼寵愛她!」
「王嬤嬤的這份賬本好像是財政司的賬房先生給做的,據說做的十分滴水不漏,彆說一般人就是十幾年老賬房也很能看出問題!」
「自從景仁少爺在大人安排下拜了古大人為老師後,那個琪琪格又是嘚瑟起來了,現在如果能夠抓住她貪汙的把柄,以大人對貪汙的痛恨,她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琪琪格是安妙依的心腹,如果能夠把她拿下,那就是斷了安妙依的左膀右臂,甚至說不定能通過她挖掘出安妙依的秘密,府中的進項一直是掌握在安妙依手中,我就不信她是乾淨的!」
穎兒是越說越興奮,而慕容清舞也是明白了她要利用裴智秀來借刀殺人的意思,旋即也是搖了搖頭說道:
「裴智秀她非常的聰明,她從一開始就是想要置身事外,她這一次查賬估計也是對安妙依把她牽扯進來有所不滿罷了,若是讓她覺得我們在利用她,那事情反而會事與願違不好收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