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建安率先開口,梁浩也是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剛才所說的錢糧隻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現在洛安方麵已經是在川蜀方麵集中了儘可能多的資源,根本沒有那麼多的錢糧可以供給趙建安·················
另外洛安方麵其實也不需要趙建安改旗易幟,他們真正的目就是在他們和奉武軍之間豎立了一塊堅實的盾牌,為他們抵抗住來自奉武軍的鋒芒。
所以從這個角度而言,趙建安公開改旗易幟的消息,反倒不符合他們的利益,畢竟一旦趙建安公開這個消息,燕軍內部必然會陷入動蕩,加劇了燕軍的內耗,至於為什麼梁浩會提出這個要求,主要就是因為洛安方麵認為趙建安不會答應這個要求,所以故意提出來防止趙建安獅子大開口而已。
趙建安剛才要是真的同意,現在公開他改弦更張的消息,梁浩就有些騎虎難下了,而現在趙建安的反應則是正中他的下懷,梁浩沉吟了一下向趙建安寬慰道:
“趙大人這一點請您放心,我一定會向首輔大人陳清利害,儘可能幫助您爭取更多的錢糧,不過既然你們無法現在立刻改旗易幟,那麼這錢糧就肯定十分有限,還請趙大人您務必做好心裡準備!”
聽到梁浩這麼說,趙建安心情更是黯淡了三分,但也隻能是又向梁浩拱了拱手說道:
“那此時就全仰仗梁先生了,建安也是明事理之人,事成之後必不會忘了先生!”
對於趙建安的暗示,梁浩眼中一亮然後也是微微點了點頭,商談完了事情後趙建安更是親自將梁浩送到了門口,目視這位上官宏遠的妹夫離開,直到梁浩走出很遠,趙建安才是轉身回府···················
回到府中趙建安還不等休息,身邊的侍衛就是前來稟告。
“稟告大人,黃文澤黃大人前來求見!”
聽到這個消息,趙建安眼神中閃過一抹寒光,冷冷的說道:
“讓他過來吧!”
“是!”
在趙建安的命令下,黃文澤被帶到了趙建安的麵前,一見到趙建安黃文澤便是躬身長施一禮說道:
“大人,我兒之過錯全乃我失察所致,我願替他贖罪!”
聽著黃文澤的話,趙建安神情中閃過一絲不耐煩沉聲說道:
“黃先生你是一個聰明人,你很清楚我要的不是這個,你是燕軍的元老,也是我父親留下來輔佐我的重臣,我非常尊重你,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隻要你交出我想要的,你兒子黃誌庸就可以平安回家,我也會準許你告老還鄉,你可以平平安安做一個富家翁,在家中含飴弄孫其樂融融了卻餘生,這樣豈不美哉?”
趙建安話音落下,黃文澤低頭陷入了沉默,他知道趙建安想要什麼,不過他本以為以他在燕軍中的聲望,為了內部的穩定,趙建安頂多會把自己架空,但應該不會自己他動手。
事實也是和他想象的一樣,趙建安卻是沒有對他動手,但讓黃文澤沒有想到的是,趙建安卻將矛頭對準了他的兒子黃誌庸,栽贓嫁禍隨便找了一個由頭,就把黃誌庸給抓了起來,以此來逼迫威脅他·····················
見著黃文澤不說話,以沉默來對抗自己,趙建安神情也是浮現出了一絲殺機,如果不是顧及到,這個黃文澤在燕軍聲望非常高,冒然殺了他會引起燕軍中的劇烈動蕩,他早就把這個老東西給宰了!
然而這個老東西卻是在這裡死扛著,實在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臉不要臉!
想到這裡趙建安冷哼一聲說道:
“既然黃先生你執意堅持,那就沒什麼可說的,請回吧!我父在世時一向教育我要大公無私,秉公執法,不給任何人徇私枉法的空子,令公子的事情我一定會嚴查到底,看看他還有多少的同謀!”
聽著趙建安毫不掩飾的用自己兒子,以及其他的親人做威脅,黃文澤頓時悲從心起,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為燕軍賣了一輩子命,到頭來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趙建安猜的沒有錯,他確實知道趙建文的下落,他來到晉中不久後,自感局勢不妙的趙複渠就悄悄派人,將趙建文的情況通報給了他,希望黃文澤能夠在未來,趙建安對趙建文斬儘殺絕的時候,為趙建文周旋一二阻止趙氏一門的手足相殘!
那個時候黃文澤還自信滿滿,能夠完成趙複渠這件的遺願保護好趙建文,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自己都自身難保!
一麵是自己的親人朋友,一麵是對自己有知遇之恩主公的遺願,黃文澤陷入了兩難境地,他在不斷的痛苦的抉擇中,半晌他心中逐漸是下定了決心,他要保護自己妻兒老小的安全·····················
但是這樣做他有違趙複渠的遺願,辜負了趙複渠對他的知遇之恩,所以他唯有以死謝罪!
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後,黃文澤抬起了頭,然而就在趙建安一臉得意的準備從黃文澤口中得到答案的時候,房門外卻是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下一秒一名侍衛就是慌裡慌張的走了房中,驚恐的向著趙建安稟告道:
‘稟告大人,奉武軍打了過來!’
此話一出趙建安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有些驚慌失措的問道:
“奉武軍他們不是在休整嗎?怎麼會如此突然打過來?他們來了多少人?”
“稟告大人,看他們的旗幟應該是奉武軍第二師林懷武的人馬,人數至少有好幾萬人,我們在小尹山的守軍根本扛不住,守將劉洪據說已經向奉武軍投降,奉武軍正向晉中城殺來!”
聽到這個消息處於對奉武軍的恐懼,趙建安隻感覺是四肢癱軟渾身無力,腦子裡麵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而在這個關鍵時候,身為老臣的黃文澤則是趕緊說道:
“大人,現在這個時候立刻宵禁全城戒嚴,組織所有兵馬人手嚴防死守,奉武軍底子本來就薄,現在又是跟老帥和羅卑人大戰一場,大軍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整,所以此次攻打晉中的兵馬,絕對不會很多,我們可以將他們擊敗!”
黃文澤斬釘截鐵的話,頓時讓趙建安重新有了主心骨,讓他重拾信心趕緊向侍衛命令道:
“還愣著乾什麼,按照黃先生說的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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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豫,大牙山山寨中
一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拿著一本賬簿來到一位身形壯碩的壯漢麵前,憂心忡忡的說道:
“大當家的,您看看咱們大牙山的存糧隻剩下不到五千石了,而咱們山上的流民足有十萬人之多,而且每天還有數以千計的流民來到咱們大牙山,照這樣發展下去咱們手上的糧食,根本支撐不了太長時間啊!”
“三山好”朱三山聞言掃了一眼,自己師爺孫賀手中的賬本,信心十足的點了點頭說道:
“這件事情不是你該擔心的,你就把賬本給我算好,把算盤給我敲好就完了,糧食的事情我心裡有數,要不了幾天我們就會有新糧食的!”
見朱三山如此信心十足,孫賀也是被他的信心所感染點了點頭恭維說道:
“大當家的英明神武,是在下杞人憂天了!”
安撫好孫賀這個師爺把他送走後,朱三山收斂起了自己的信心,將目光集中在了眼前地圖上的一點,那個地方位於冀豫的中部名叫鷹城,此城在冀豫這個中原之地雖然不算什麼,論規模論人口連前十都排不上,但是因為其周邊皆是平原,洛河之水也從這裡流淌,因此這裡便是一處天然糧倉,每年都向玉京方麵提供了大量的糧草····················
鷹城是朱三山的老家,他家原本就是住在城中,家裡經營這一間規模不大的鐵匠鋪,生活雖然不是很富裕,但也能夠說的過去,而年少時朱三山也就是從這裡踏上了參軍的隊伍!
那個時候夢想著建功立業,封侯拜相光宗耀祖,贏的生前身後名的朱三山,根本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落草為寇,成為一名令人不齒的土匪!
而現在鷹城這個老家,則是變成了朱三山下一步動手的目標!
早在幾個月前,旱災水禍這些天災的影響力,還沒有完全展開的時候,朱三山就是敏銳的意識到了局勢的變化,他能夠感受到底層百姓,對士紳官僚等統治階級的不滿已經快要達到一個臨界點了。
朱三山知道這是改變自己一生的機遇,所以他開始有意識的囤積糧食,為的就是能夠在民憤爆發的時候,能夠快速的擴張實力,積蓄力量!
舍去了所有禁軍驕傲,落草為寇的朱三山非常明白,在如今這樣一個亂世當中,黃金白銀珠寶地契,這種東西統統都不好使了,隻有糧食武器才是真正的硬通貨,隻要你有這兩樣的東西,你就可以快速拉出一支兵馬來!
而局勢的發展也正如朱三山所預料的那樣,天災的出現猶如一個火星,徹底點燃了底層百姓對官僚士紳階層的不滿,一時間起義的星星之火燃燒了中原的廣闊大地上,而他朱三山則是憑借著之前在綠林積攢下來的名望與糧食,手下的兵馬快速的擴張,從之前一千多人的規模,快速擴張到了如今的上萬人························
在實力快速擴張的同時,糧食也是被大量的消耗,除此之外如何管理這些人手,以及武器短缺的問題,也是成為了製約朱三山快速發展的重要問題,禁軍都頭出身見過大世麵的朱三山,自然是不會讓自己的手下,像土匪那樣無組織無紀律野蠻生長,他渴望將手下的兵馬訓練成像禁軍一樣的百戰精銳!
在朱三山眼中他有一個非常好發展的模板,那就是葉明盛和奉武軍!
可能葉明盛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但是朱三山永遠不會忘記安和六年的那個夏天,因為是在虎威禁軍指揮同知方經手下當差,所以朱三山也是知道,方經有這麼一個同樣來自遼陽豐山縣,叫做葉明盛的小老鄉,並且也是了解到了葉明盛善於鑽營的名聲。
安和六年的時候葉明盛還不是禁軍統領,隻是一個禁軍都頭,不過對於葉明盛這種從昭武營出來就擔任都頭下層將士有很多不服。
尤其就是像朱三山這種,在軍中摸爬滾打數年,在死人堆裡不知道滾了多少次,積攢了多少軍功,才換回來這樣一個都頭位置的人來說更是心生不忿,他們表麵上對葉明盛十分的鄙夷不屑,但是內心當中卻是充滿了豔羨與渴望。
然而更讓朱三山心中憤憤不平的是,就在那個夏天在葉明盛的努力鑽營下,葉明盛成功運作成為了禁軍的哨長·············
當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朱三山心中的憤慨是無以言語的,他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他的努力與血汗根本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與回報!
而為了發泄心中的不滿,那一個晚上他喝了很多的酒,喝到他失去了理智,這其實本來沒有太大的事情,但問題的關鍵在於那天晚上,為了一醉解千愁一解心中的鬱悶,他沒有選擇去平常去的小酒館,而是去了洛安的高檔酒館淺雲居想要奢侈一把!
在羨慕與憤恨的心理作用下,酒量並不好的朱三山則是耍起了酒瘋,而這也就導致他衝撞了同樣在淺雲居中喝酒的貴人,等到朱三山酒醒後事情已經是不可挽回。
朱三山很清楚對於洛安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而言,他這個禁軍都頭不過是一個抬一抬手指就可以碾死的臭蟲,即便是他上門負荊請罪,也不會被原諒寬恕,所以懊惱後悔下朱三山隻能是選擇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從此亡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