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夏想很冤枉,因為周鴻基約他前來,他欣然赴約,還真不是在背後和周鴻基聯手做什麼手腳,隻是麵對麵地交談一次,卻無意中被有心人看見,並且報告了何江海。何江海隨後就將消息轉告了孫習民。孫習民聽後,並沒有立刻表態,隻是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心中卻很不舒服,周鴻基和他漸行漸遠,就讓他很有挫敗感,認為他自身魄力或魅力不夠,沒能完全收攏了周鴻基之心。或許隻是夏想的一些手段暫時入了周鴻基之眼,等周鴻基碰壁之後,自然還會回頭。孫習民肯定不會也不屑向京城告周鴻基一狀,周鴻基作為後備力量,允許他有發揮的自由空間,隻要他做出的事情不危及派係的根本利益,他也沒有資格對周鴻基的工作指手畫腳。他如果管得太多,反而會吃力不討好,既得罪了周鴻基,又得罪了上頭。對於周鴻基和夏想會麵,孫習民並未多想,認為隻是一次必要的正常接觸,誰也不能限製周鴻基不和夏想來往?政治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不是說後台之間不對付,下麵的嫡係之間就老死不相往來,也正是孫習民的大意,才讓他在事發之後,對周鴻基的做法憤怒難平,同時也遷怒於夏想,認為正是在夏想的慫恿之下,周鴻基才敢如此膽大妄為!而何江海在將消息透露給孫習民之後,轉身又向總理打了小報告。總理聽了也並未在意,但在事發之後,驀然想起夏想和周鴻基會麵的一幕,不由對夏想在背後的手腳十分惱火……也讓夏想和總理之間一次難得的深入交談,並勉強達成的一點點共識付諸流水。就連夏想也萬萬沒有想到,一次尋常的會麵事件,卻引發了各方猜疑,從而讓他被迫做出了更強有力的反擊,也讓周鴻基在齊省紛亂的局勢之時,痛定思痛,也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抉擇。總理視察引發的漣漪剛剛形成,正在逐漸擴大,一圈圈蕩漾,不知何時會被一團激流打亂。不管有沒有大人物蒞臨,魯市的太陽還會照常升起,新的一天開始了,齊省省委和往常一樣正常上班,隻不過和以前人人談論省內局勢不同的是,行色匆匆的省委大院的一乾人等,上至廳級,下至科級,竊竊私語議論的全是總理視察齊省所隱含的政治信號。更讓人驚奇的是,總理一早就動身前往品都視察,如果說邱仁禮和孫習民一起陪同前往還在意料之中的話,那麼夏想沒有陪同也就罷了,常務副省長秦侃和省紀委書記周鴻基也沒有同行也可以接受,但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何江海卻是僅有的幾名允許陪同的省委領導之一,就頗有耐人尋味的意味了。省委方麵,一共四人隨行,除了以上三人之外,還有省委秘書長夏力。省委常委、品都市委書記李榮升已經準備妥當,列隊在高速公路等候總理車隊的到來。而在總理一行出發不久,夏想就再次出現在老古的房間之中。“我要回京了。”老古示意夏想坐下,“事情都辦完了,不想再跑來跑去了,到底老了。”許冠華未在,應該是有事情要忙,古玉卻在。古玉穿一件令夏想眼熱的連衣裙,說是眼熱,倒不是因為是超短裙——古玉從來不|穿超短裙——而是因為裙子和當年連若菡初識他之時,在燕市買的一件幾乎一模一樣,就不由夏想不感慨是他的眼光一貫,還是喜歡他的女人們都審美相同?也說明了一點,時尚和流行,不過是時間玩弄的一個把戲而已,以前的流行一時的潮流,或許轉眼間就會落伍,但在時間的魔力之下,時光流轉,又會改頭換麵重新成為潮流。就和政治上許多人物的起落一樣。上世,孫習民落馬之後,才不過半年就擔任了一個不在公眾視線之內的正部級辦公室主任,等於是重新啟用,隻不過不為外界所知罷了。今世,孫習民在沉寂兩年之後,重新啟用,一步出京就是齊省省長,不能說是腳步過大,而不過是官複原職。也證明了一點,背後人物對孫習民的支持力度還是很大。“孫省長如果知道了您不但沒有幫他,反而幫了我,他肯定會很不高興。”夏想開了一句玩笑。“我和他又不熟,他高興不高興,不關我的事情。”老古一板一眼地說道,又看了一眼在旁邊咬著嘴唇發笑的古玉,笑了,“玉丫頭不想回去,我讓她跟著你,半放心,半不放心。”放心的是,夏想肯定會無微不至地保護和關愛古玉,不放心的是,關愛過度就容易擦槍走火,老古的話含義雋永,夏想隻好嘿嘿一笑,古玉乾脆不笑了。“爺爺,我要在五嶽建造一棟彆墅,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到時請你來住,好不好?”古玉一臉調皮。“不好,我寧願住品都,好歹品都有海,五嶽有什麼?一堆鹽巴巴,風一吹,滿頭是鹽,多難受。”老古嗬嗬笑了一氣,對於古玉,他永遠是慈眉善目的形象。既然提到了品都,夏想就好奇地一問:“品都方麵,沒問題了?”“能有什麼問題?”老古反問了一句,“風平浪靜,風和日麗,好天氣,好季節。”“我還是有點不太明白您老的做法……”夏想遲疑一下,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問。“上次我就說過了,我老了,總理也老了,人老了,就應該有老了的覺悟。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老古笑著說了一句偉人的話,“但我的話他不會聽,我也不會當麵說什麼難聽話,又和他到底是有老交情了,就背後做一點事情,讓他知道我的心意就行了,省得以後再出現領人上門的麻煩事。”領人上門自然指的是孫習民一事,老古隱藏得也挺深,一直沒有明確說出他的態度,直到現在才點了一點,原來他對總理的做法,也是頗有不滿之處。夏想隻能嘿嘿一笑,不好說什麼,因為他也清楚,如果不是他的介入,老古現在還會堅定地站在總理一方,和總理關係密切,誰也無法將他從總理身邊拉遠。所以從某個方麵講,總理對他有所不滿也再正常不過。夏想和古玉送老古去了機場——軍用機場——在許冠華的陪同下,老古返回了京城,臨走前,他拍了拍古玉的後背,無限憐愛地說道:“玉丫頭,你想要乾一番事業,我很開心,不過做事情要有始有終,彆三分鐘熱度。我可等著你的彆墅落成的一天,說不定還真要住上幾天。”古玉重重地點了點頭:“嗯!爺爺放心,我這一次是下了決心了,不在齊省乾出一番成績,我就沒臉見爺爺了。”老古含蓄地表達支持了達才集團的項目,不僅僅是出於對古玉的疼愛——因為古玉性子極淡,很少對一件事情有深厚的興趣——也是出於對夏想的無比信任。許冠華將夏想拉到一邊,交待了幾句:“以後多和胡存富、費誌棟走動,他們對你印象還不錯,也有結交的意願,是個好機會,不能錯過了。當然了,要注意一下方法,畢竟你和軍方來往,名不正言不順。”夏想很是感激地點了點頭,許冠華是個漢子,曾經因為古玉問題對他橫眉冷對,但自從他救過古玉之後,他就徹底對古玉死了心,並且將他真心當成朋友,是個胸懷寬闊的真正的軍人。“冠華,現在有了看中的女人沒有?”夏想想起了什麼,突兀地問了一句。彆看許冠華肩扛少將軍銜,一說女人就臉紅了:“沒,沒有,工作忙,顧不上。”“回頭我介紹一個人和你認識,她人在京城,是理財能手,你要是能追到她,是你的福氣。”夏想想起了一人,忽然興趣大起,想做一次媒人,“萬一成了好事,到時可要好好謝謝我。對了,人長得很漂亮。”許冠華樂嗬嗬地走了,他相信夏想的眼光絕對不會差。夏想也很欣慰,因為他不但助人為樂,還可以借機再次拉近和許冠華之間的關係。作為老古著力培養的嫡係,許冠華日後在軍中,必定是主力之一。……就在老古一行告彆夏想,離開魯市的時候,總理一行正在高速公路之上疾駛。車行一半路程的時候,總理的電話意外響了。秘書接聽之後,向總理示意,總理知道是重要電話,就伸手接聽了。隻聽了幾句,就頓時臉色大變:“胡鬨!過分!”然後重重地將電話遞還秘書,吩咐說道,“停車!”車隊臨時緊急停車,邱仁禮和孫習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麵麵相覷,正要向前問個明白,卻見何江海從後麵快步跑來,衝邱孫二人一點頭:“邱書記、孫省長,總理有事找我。”到底出了什麼事?邱仁禮和孫習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頭霧水。忽然,邱仁禮的電話響了,他也顧不上省委書記的矜持,急忙就接聽了電話,一聽之下也是臉色大變:“胡鬨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