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在塗筠重新上班之際,在塗筠要竭力阻止他徹查貸款的去向之時,楊彬一開口,就相當於從另一個方麵點燃了戰火。樂觀估計,新的一周,在一係列的反擊的同時,還將開辟另一個戰場——路洪占,相信路洪占將會一頭栽進一個巨大的旋渦之中,短時間內就會被旋得暈頭轉向。塗筠和路洪占是古向國的左膀右臂,塗筠是急先鋒,路洪占則是主力軍,再加上古向國市長的身份,就牢牢掌握了郎市財政大權和警方力量,再有哦呢陳的地下勢力,就是古向國在郎市幾乎無往而不利的基石。如果在斬斷古向國的左膀之後,再重創他的右臂,古向國的勢力肯定大大的削弱,如此,才能從根源上為進一步壓製哦呢陳奠定基礎,打開局麵。隻有手中有了警察的力量可以調用,才是可以重點打擊哦呢陳黑惡勢力的開始。夏想接完電話之後,心潮浮沉,有點失神,落在塗筠眼中,就成了夏想對她無視和無理的表現。她也早就懷疑夏想是幕後黑手,是楊彬事件的一手策劃者,但苦於沒有證據,沒有辦法當麵指責夏想。隻是在回家休養期間,被丈夫戴呂茂再三追問她和楊彬之間的關係,塗筠一再解釋說是工作上的接觸,楊彬是中間人的角色,戴呂茂始終半信半疑,男人的自尊心敏感而脆弱,他難免就對塗筠冷嘲熱諷幾句。塗筠明是在家休養,其實還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主要還有她過不去自己的心理關。一想起她苦心經營的形象在常委會上,片刻之間就一地狼籍。再想起不少平常道貌岸然的常委,人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在袁麗麗打了她幾個耳光之中,一群大男人沒有一個人出手阻攔,她就對所有人都十分痛恨,尤其是對夏想,更是恨之入骨。她當時正攻擊夏想的生活作風問題,轉眼間卻有人找上門來當麵打她耳光,罵她勾引彆人丈夫,肯定不是巧合,肯定是夏想在背後精心安排了一切。一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塗筠就臉上發燒,渾身發抖,生理上的疼痛容易消除,心理上的難堪和恥辱卻如影隨形,時刻在折磨著她脆弱並且敏感的神經。她失眠、難受,茶不思飯不想,差一點得了憂鬱症!忽然就接到了古向國的電話,聽到古向國告訴她,夏想有可能要從大學城項目入手,正在查一筆3000萬貸款的去向問題,塗筠一下從煩躁不安之中驚醒過來,好鬥的激|情重新回到體內——夏想的所作所為分明要是要置她於死地的做法,她必須奮起反抗。臉麵不重要,為官之人,不臉厚心黑怎麼能在官場立足?利益才重要,位置是第一,夏想如果能追查到了3000萬貸款的真相,絕對可以讓她瞬間翻船。比起翻船的風險,被扣了一頂作風問題的大帽子就不足掛齒了,反正市委沒有下定論,她也堅決不承認,彆人愛怎麼看她都無所謂,她必須回到市委,在政府班子之中行使自己的權力,阻止夏想的進一步行動。所以塗筠一回來,就向夏想發動了反攻。沒想到夏想不但沒有拿她當一回事兒,反而在她說話的時候接電話不說,還發愣失神,明明是藐視她的權威的舉動,塗筠心中積蓄的全部怒火憤然迸發:“夏市長,你不要太過分了。我發言的時候,你能不能給一點足夠的尊重?”“塗市長!”夏想一下站了起來,“等你什麼時候知道尊重彆人了,彆人也會相應給你足夠的尊重。麵子是相互的,不是強求的。你難道不知道和排名比你靠前的市委領導說話的時候要用敬語嗎?”說完,夏想一揮手:“你們繼續開會,我還有事。”話一說完,轉身出門,一句解釋都欠奉,竟然揚長而去,扔下塗筠和幾個副市長麵麵相覷,不知道有什麼大事能大過政府會議。夏想走了半天,塗筠才醒過味兒,又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發燙,上一次常委會上的一幕又重新浮現,夏想根本就是再一次當眾打臉,她心中的不甘、不平和憤怒一起湧上心頭,突然就發作出來,揚手將手中的材料扔得到處都是:“好,好,好一個常務副市長,走著瞧!”塗筠的憤怒夏想已經聽不到了,他一路驅車來到城西的一處農家院之中——蕭伍幾人就在此處落腳,並且楊彬也被安排在此,還算一處比較隱蔽的所在,當時為了找到安全的安身之處,蕭伍沒少費周折。哦呢陳在郎市勢力太大了,想要完全避開哦呢陳的耳目,實屬不易。農家院不小,有十幾個房間,夏想停好車後,先和蕭伍碰了麵,蕭伍手中有一盤錄像帶,他將錄像帶交給夏想:“領導,這兩天和楊彬混熟了後,聊著聊著他就說漏了嘴,說出了他受哦呢陳指使撞傷沈樂雪的真相,而且也承認了塗筠和哦呢陳有私下裡的往來,塗筠在凱撒酒店、驚仙居都有乾股……”夏想沒說話,坐下之後安靜地看起了錄像。錄像是偷|拍的,做了處理,不過畫麵還挺清晰,上麵正是楊彬一邊吃飯喝酒,一邊大大咧咧大著舌頭說話的畫麵。錄像時間並不長,大概也就是半個小時左右,卻交待了不少事情。楊彬知道的事情不少,但深層次的內幕不多,隻是一些流於表麵的真相,即使如此,也讓夏想大感收獲不少。首先,楊彬承認了是他撞人的事實,隻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楊彬坐牢了。其次,他透露了不少關於塗筠和常國慶沆瀣一氣從大學城項目之中獲利的內幕,而且最驚人的是,塗筠和哦呢陳之間有不少黑幕交易,儘管楊彬也隻是聽說,沒有真憑實據,但有了楊彬的指證,足夠讓塗筠手忙腳亂了。最後一點,也是讓夏想最興奮的一點是,楊彬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瑞根並非是郎市的天字第一號人物,他當年也是古向國的人,隻不過瑞根還有一點原則,適當和古向國保持了距離,隻幫古向國打掩護,並沒有參預太深。但即使如此,瑞根也間接幫古向國解決了許多時候市長不便直接出麵的難題,相當於瑞根是古向國代言人的角色,隻不過一直配合得天衣無縫,在郎市知道內情的人還真不是很多。同時,楊彬還透露一些古向國私下的話,比如古向國想擠走艾成文並取而代之,想將市局的常務副局長表理搬開,因為表理和艾成文關係密切,不怎麼聽路洪占的話,如是等等,就更讓夏想對郎市的局勢有了進一步的了解。收獲不小,但還是火候不到,差了一些真憑實據,就讓夏想小有失望。他又將錄像帶看了一遍,就又發現了一個細節,楊彬不止一次提到了瑞根的秋海棠,他也是對瑞根沒有搬走秋海棠而大惑不解,因為一直一來瑞根對秋海棠非常喜愛,不搬走確實說不過去,而且楊彬還說了一句話,引起了夏想的特彆留意。楊彬說,瑞根其實挺喜歡養花,他家中還有一株秋海棠,沒有留下來的這株旺盛,也沒有這株長得有靈氣。夏想剛來之時就對秋海棠產生過懷疑,以為有竊聽器一類的機關在內,後來仔細檢查之後,沒有發現信號源,也就放心了。不想從熟知瑞根的楊彬口中再次聽到秋海棠的異常,夏想就知道,秋海棠必然深藏著未知的秘密!想了一想,夏想將錄像帶交給蕭伍,讓他寄給英成——寄總比直接送過去要安全許多,而且不露麵,相當於匿名了,然後又交待了幾句善後事宜,他就迅速離開了現場。夏想回到市委,還沒上樓,就接到了顧曾的電話,顧曾告訴夏想,他剛剛了解到了路洪占的新理論,果然見識不凡,已經寫成內參分彆上報省委和華新社總部。同時,記者羅霸道遵循他的指使,在簽定了協議之後,已經被釋放出來,現在正趕回燕市。路洪占快要成為名人了?夏想會心地笑了,剛回到辦公室,就見李財源一臉憤怒地上前彙報:“夏市長,剛才塗市長氣勢洶洶來找您,說等您回來,讓您去她的辦公室找她。”夏想知道李財源生氣的原因是塗筠現在還是一樣傲慢,讓常務副市長去她的辦公室?也虧得她說得出口,她怎麼不讓古向國親自到她的辦公室向她彙報工作?夏想也不惱,擺擺手:“我知道了,等我有時間再說好了。”想了一想,又小聲對李財源說了一句:“車禍凶手快要伏法了。”李財源一下愣住,等夏想走進裡間之後,他的眼淚才一下湧了出來。一年多了,他承受了多少的委屈和不甘,還自願背負了惡名,就是因為麵對強大的黑惡勢力構築的關係網,他不過是一隻被人一捏就死的螞蟻,委屈求全苟且偷生而已,終於夏想來到之後,他才看到了一絲希望,才知道還是有肝膽磊落的官員,敢於和黑惡勢力叫板!李財源熱淚長流,衝夏想的方向連鞠三個躬,表達他內心最崇高的謝意。一個小時後,市局接到匿名報警電話,在城西的一處農家院中抓獲了醉得不省人事的楊彬,英成副局長親自帶隊前去。又一個小時後,在塗筠的強烈建議下,被夏想強行中斷的政府會議繼續召開,夏想主持了會議,並就是否徹查3000萬貸款的去向再次和塗筠產生了爭執。塗筠對夏想強硬的態度大為不滿:“夏市長,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抓小放大,3000萬的貸款重要,還是10億的投資重要?”“都重要!”夏想看到塗筠漲紅了臉,一臉激動,心想做賊心虛一點不假,現在的塗筠,已經在失控的邊緣了,“貸款的去向不查明,就是一筆爛帳,爛帳不但有損市委市政府的公信力,也讓投資商對市委市政府產生信任危機。當然,更讓人不能容忍的是,3000萬元的貸款,是你塗市長和常國慶串通一氣,強迫李行長違規批出貸款,最後貸款卻又去向不明,就讓人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被人侵吞了!”如此當麵置疑塗筠從中漁利,是塗筠斷然無法忍受的指責,果不出夏想所料,塗筠怒不可遏地站了起來,手指夏想的鼻子:“夏市長,有人捕風捉影拍了一些照片來給我潑了一身臟水,我雖然沒有查出誰是幕後黑手,但一定會加倍奉還。現在你又當麵攻擊我侵吞貸款,我要和你到艾書記麵前說理去,你汙蔑我的清白,我要你向我道歉!”“道歉?”夏想自信地笑了,“我和李行長已經交流過意見了,他也向我說明了當時的情況,塗市長,你敢說當時不是你幾次三番非要施壓讓李行長違規批示貸款給常國慶?”塗筠理直氣壯地反駁:“大學城項目是市政府重點工程,在貸款方麵有政策上的傾斜,我當時負責大學城項目,出麵要求銀行方麵給予一定的照顧合乎情理,夏市長不要小題大做,更不要無事生非。”“當時京城外投已經破產清算了,按照規定已經不能再批貸款了,你為什麼還要強壓建行批貸款給京城外投?這是其一。其二,用來抵押的5000萬的擔保存單是偽造的,塗市長,你有和常國慶聯手騙貸的嫌疑!”夏想此話一出,幾名副市長頓時大驚失色。如果說以前夏想和塗筠的爭執還是因為公事,互相爭論甚至吵架、拍桌子也不算什麼的話,可以用對事不對人來遮掩矛盾,但現在,夏想的指責就是徹底的指證,是要負責任的重大言論。如果他所說不實,塗筠不但可以向艾成文反映情況,還可以向省委指責夏想對她汙蔑。夏想沒有真憑實據敢當麵說出塗筠有嚴重經濟犯罪的言論,至少會受到省委的誡勉談話!塗筠已經出離憤怒了,她也猜到了夏想徹查大學城項目的用意就是想舊帳重算,所以她才在接到古向國的指示之後,急急回來市政府重新工作,就是不想夏想大權獨攬,將市政府完全當成他一人的舞台。不料夏想趁古向國出差而她休養的一兩天的時間,就迅速下手查到了部分真相,就讓她憤怒的同時,心中第一次對夏想產生了一絲畏懼,是的,是一種不知不覺就讓人寒到心裡的畏懼。因為夏想時而坦然,時而又灑脫不羈,實際上隻有在和他過招之後才能體會到他在外表給人造成的錯覺的背後,實際上是出手迅速,行事果斷,並且方向準確的冷靜和運籌帷幄。塗筠也清楚,夏想能說出上述一番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甚至可以說,他已經掌握了一定的證據,儘管她強忍怒火,強壓怒氣,不想在夏想麵前失控,但卻不知為何就是無法忍受夏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她再一次對夏想的話進行了無情地反駁:“夏市長,說話之前請先過過大腦,身為常務副市長,你的話要負有一定的領導責任。在沒有證據之前,你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血口噴人!”夏想又一次露出了讓塗筠無比氣憤的坦然的笑容:“塗市長,沒有證據,你認為我會在政府會議上當麵說出?有一件事情我要通知你一聲,楊彬落網了!”什麼?塗筠一下呆若木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楊彬落網了?是什麼意思,隻有犯罪嫌疑人被抓才能稱為落網,難道說……夏想沒有回答她的疑問:“今天的會議就先開到這裡了,遠景集團的10億投資問題就先緩一緩,沒有查清3000萬貸款被誰侵吞之前,我的意見是,投資是很重要,但政府的廉潔和公正更重要。散會!”又一次沒有達成任何共識的會議,就讓幾名副市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有了計較。古市長一走,夏市長接連有幾個大動作,嚴查哦呢陳的產業,和艾書記走近,暗中調查大學城的資金帳目,連續召開政府會議,打壓邵市長,置疑塗市長,一係列的舉動隻說明了一個問題,夏市長要在市政府打開局麵了。再想到塗筠先是經曆了常委會被人打臉,大大的丟人不說,生活作風問題的帽子還沒有摘掉,現在又被查到有侵吞貸款的嫌疑,夏市長的手腕連綿不絕,準確而犀利,估計塗市長這一次是難以過關了。就算過關,她還想仗勢在市政府壓夏市長一頭?彆想了,一名副市長,生活作風和經濟方麵都被人查到了有問題,還有什麼威望可言?也不知古市長回來之後,會如何大發雷霆?會怎麼重新收拾局麵?慘了,在如何重新站隊的問題上,每個人都麵臨著不小的考驗。還有邵市長,接連被夏市長打擊,在麵臨身為常委的塗市長也被夏市長力壓一頭,並且沒有反手之力時,邵市長再麵對夏市長的排擠之時,將何去何從?幾名副市長心思浮動,不約而同看了邵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