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宇看出了夏想的疑問,忙解釋了一句:“我當時就打電話給源清了,也沒聽出他有什麼不對,他也沒說什麼,隻是說由我全權處理好了,他沒有意見。我還問他是不是對工作安排有什麼想法,他說沒有,說是個人私事,然後就不再多說了。”夏想擺擺手,意思是不再理會謝源清的態度。謝源清一向性格孤傲,不大合群,他也沒有將他當成得力助手的想法,隨他去好了,隻要他不惹是生非就行。不料陳天宇卻多嘴說了一句:“我感覺謝區長可能真有什麼想法,他最近向李區長彙報工作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陳天宇話說一半,留下空間自然要交給夏想判斷。謝源清會向李涵靠攏?夏想微一思忖,覺得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因為謝源清向來不按套路出牌,他和自己之間也沒有什麼交情可談,也許李涵的老成持重更讓他覺得可信可靠,他和李涵保持一致也是正常。隨他去好了,夏想覺得沒必要在意謝源清的態度,他就岔開了話題:“剛才的幾個項目,你在儘可能的照顧了李區長的意見之下,然後適當地給予照顧和傾斜。小時新型建材廠是下馬區第一個高新產業,理應受到貸款和政策上的扶植,你參考一下李區長的態度,拿出一個方案出來。”陳天宇一一應下,最後見時間不早了,就小心地提了一句:“領導,晚上是不是有時間一起坐一坐?”夏想晚上本想回家吃飯,就微一遲疑,陳天宇就又及時說道:“剛才我和卞書記、傅主任還有黃局長碰了一個頭,他們一致決定讓我出麵邀請您……”算是年後第一個小範圍內的聚會了?夏想想到馮旭光、李紅江和孫現偉等也打來電話,想要聚一聚,他還沒有答應,實在是沒有時間。不過下馬區的同事聚會就必須去了,他就笑著點頭:“行,你去安排就好了。”陳天宇喜滋滋地走了。晚上,夏想一行數人來到了豪門酒店,齊亞南聞風而動,早早就趕來等候夏想幾人。過年期間齊亞南沒有機會和夏想見麵,現在一見夏想自然十分高興,殷勤而周到地親自帶領夏想幾人上樓。以夏想為首,卞秀玲、陳天宇、傅曉斌和黃建軍一行五人,可以說都是下馬區大權在握的關鍵人物,也是夏想在下馬區的核心班底。齊亞南心裡清楚,見夏想一臉輕鬆的表情就知道幾人之中沒有外人,就直接領幾人到了樓上最豪華的房間就坐。坐下之後,夏想也沒有和齊亞南客氣:“亞南,好酒好菜儘管上,晚上了,大家都喝一點沒關係。還有亞南你沒有事情的話,也留下來說說話。”齊亞南自然求之不得,忙答應著安排去了,不多時安排妥當,他就坐在了最下首,座位緊挨著黃建軍。黃建軍和齊亞南不熟,不太明白夏想非要留下齊亞南的用意,他看齊亞南有點油頭粉麵的樣子,心裡不太舒服,就微微皺了皺眉頭。齊亞南察言觀色,早就注意到了黃建軍的態度不大友善,他也不以為意。黃建軍是軍人出身,性格直接,喜歡直爽一些手腕強強硬的人,恰恰齊亞南兩者都不具備,但齊亞南現在也是心思剔透之人,對黃建軍並不太友好的眼光報以一笑:“黃局好,我叫齊亞南,是齊氏集團的副總,豪門酒店就是齊氏集團的產業。以後您有什麼活動,有什麼需要,儘管來齊氏找我,您是夏書記信得過的人,就是我二話不說應該看重的朋友。”齊亞南的話很中聽,姿態也很低,尤其是齊氏集團讓黃建軍心中一動,黃建軍又打量了齊亞南幾眼,突兀地問了一句:“王景略是不是在你們集團工作?”齊亞南一愣,低頭一想,有了點印象。王景略是轉業軍人,是燕京酒店的保安隊隊長,本來一開始工作還算不錯,認真勤懇,後來不知何故,總是出錯,遲到早退,打罵保安,甚至還醉酒鬨事,就被齊亞南開除了。齊亞南就小聲說道:“是以前在集團工作過,後來出了事,被除名了……黃局認識他?”黃建軍微微歎氣:“是我的一個戰友,本來挺好的一個人,可惜命不太好,找了一個情人還被人被騙了,他就消沉了,天天酗酒。後來被單位開除之後,又後悔了,現在還沒有找到工作,怪可惜的……”齊亞南心中一動,才知道黃建軍提起王景略的真正用意,就笑著點了點頭:“王隊長在工作認真的時候,把保安隊伍治理得井井有條,是個難得的人才,就是後來一喝酒就亂了章法……”黃建軍嗬嗬一笑,主動伸出手去:“今天本來是下馬區的幾個同事聚會,領導既然讓你留了下來,可見你在領導心目中的分量不輕,你這個朋友,我交下了。”齊亞南也知道在公安係統有人的重要性,況且他也聽說了黃建軍和夏想之間的關係很鐵,就高興地握住了黃建軍的手:“能被黃局當成朋友,是我的榮幸。”黃建軍哈哈一笑:“既然是朋友了,就不用客套了,是不是?”隨後,黃建軍就主動向卞秀玲、陳天宇和傅曉斌介紹了齊亞南。卞秀玲和齊亞南握了握手,一攏頭發,笑道:“亞南還真是年輕多金,聽說還是單身?我是沒有機會了,不過我有一個表妹,和你年紀相當,要不要介紹介紹……”陳天宇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點頭一笑。傅曉斌的話最多,也最親切,他拉著齊亞南的手不放:“我的親戚之中,年輕漂亮的姑娘多得是,哪個品行好,哪個心靈手巧,我都心裡有數,亞南,什麼時候有時間我都給你介紹介紹,要本著廣撒網,多撈魚再重點培養的戰略來談女朋友。”眾人皆笑,齊亞南也是隨意地笑著,卻不接幾人介紹女朋友的話。夏想壓了壓手:“好了,下麵開始進入正題——吃飯。”齊亞南倒也有心,多點了一些清淡、淡甜的小菜,過年期間,都大魚大肉吃膩了,再上山珍海味也沒有什麼胃口,大家聚在一起是為了聯絡感情,是為了開心,可不是真的為了吃飯。酒過三巡,氣氛就更加熱烈起來。夏想也看了出來,因為他今天高興的緣故,大家都比較放得開。夏想也就放開了多喝了幾杯,微微有了點醉意。“亞南,你和李沁的關係,有沒有進展?”夏想從剛才眾人爭相向齊亞南介紹女朋友,但齊亞南沒有一點表示可以看出,他心裡有人了,果然夏想一問,齊亞南就不好意思地一笑:“正在初步階段,就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李沁個性太獨立了,想要征服她,不容易。”“越獨立的女人,其實越有柔弱的一麵,彆灰心,李沁是個好女孩,有固執的一麵,但她有才乾有能力,很適合當你的賢內助。”夏想給了齊亞南足夠的鼓勵。“謝謝領導,我會努力追求李沁的。”齊亞南今天非常高興,不但認識了在座的幾位下馬區的重量級人物,也和黃建軍有了成為朋友了基礎,同時今天夏想留他下來,等於是進一步認可了他,他就有點酒不醉人人自醉了。齊亞南第二天就專門派人去了王景略家裡,發現王景略家境不好,就又重新安排王景略回到了集團擔任了保安部負責人,並且還給他分配了一套房子。王景略感激不儘,用心工作,以後也慢慢地升到了高層,在齊氏集團終於有了一席之地。再說幾人散席後各自回家,卞秀玲和夏想同路,就讓夏想送她一程。卞秀玲今天多喝了幾杯,臉頰微紅,風韻猶存,她坐在副駕駛座上,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還是男人好,不顯老,女人一到四十歲,就覺得已經老得不行了。”夏想就笑:“哪裡,哪裡,我覺得卞書記現在還是風韻迷人。”“真的?”卞秀玲杏眼一斜夏想,流露出成熟的風情,“身為領導,一把手,要站在政治的高度看待問題,可不能信口開河糊弄下屬。”看到卞秀玲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風情,夏想心想女人不管是20還是40,都希望彆人稱讚她們的美貌,真是難改的通性。他就嗬嗬一笑說道:“從工作的角度來講,美麗的女人越工作越美麗。從美麗的角度來講,美麗的女人在專注於工作時,才能釋放出最美麗的一麵。”卞秀玲聽出了夏想的意思,笑了:“我算是聽明白了,領導就是領導,說話真有藝術,您的意思就是說,想要美麗也容易,認真用心地工作就行了,是不是?”夏想笑而不語,點頭默認。卞秀玲住在東花園,正好距離森林公園不遠,放下卞秀玲之後,夏想開車回家,沒來由想起了古玉,本來想打個電話給古玉,一看天色已晚,就又壓下了心思。不料第二天一上班,古玉和嚴小時就雙雙到了區委大院,來到了區委書記辦公室。夏想對兩美的聯訣來訪一點也不吃驚,公事公辦地接待了兩人,他知道兩人是為了貸款的事情而來。因為剛剛聽了陳天宇的工作彙報,李涵對小時新型建材廠的貸款申請態度不太積極,有點消極應對。夏想並不清楚李涵的真實想法,雖然他也清楚小時建材廠資金充足,並不需要貸款,但不管是誰給嚴小時出的主意,提出貸款申請也是正常的姿態,沒有企業不貸款,而且貸款也可以降低自身的資金風險。整個大環境如此,夏想也不是迂腐之人,非讓古玉自己全部出資建廠。而且如果區委區政府在貸款的政策上扶持小時新型建材廠,也是對外表明了下馬區區委區政府對高新產業扶持的積極態度。李涵的消極態度,也不出乎夏想意外。李涵思路保守,不太熱衷於高新產業,對高新技術帶來的創新和效益認識不足,他的決定,未必是出於政治鬥爭的考慮,也許隻是他的觀點和本能。夏想仔細考慮了一下,對端莊地坐在沙發上的嚴小時說道:“你們直接找陳區長,讓他協調一下貸款的問題。陳區長和區建行的行長孟學路關係不錯,由他出麵引薦,會有一個良好的開端。”嚴小時穿了一身職業裝,還特意戴了一副黑框眼鏡,顯得既文靜又雅致,儘管夏想知道嚴小時並不近視,但不得不承認嚴小時確實最會打扮,黑框眼鏡一戴,讓她平添了幾分瑰麗。古玉還是一副閒散的打扮,牛仔褲,羽絨服,頭上隨便紮了一個馬尾辮,還是鄰家女孩的模樣。不過也不知是不是她故意為之,她挺胸直腰地坐著,也隱隱有了白領麗人的形象。嚴小時拿出一份申請書,遞給了夏想:“請夏書記簽字,我也好找陳區長說事。”夏想拿出筆,鄭重地簽名,又補充寫道:“本著對高新產業的政策傾斜,請李涵、天宇同誌酌情照顧為是!”嚴小時拿過申請書,轉身去找李涵簽字去了。李涵見夏想點了頭,也就沒有多說,隻是簽字之後,又寫了一句:“請陳天宇同誌研究解決!”嚴小時找到陳天宇後,陳天宇心裡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沒打官腔也沒有耽誤一分鐘,立刻打電話約了建行行長孟學路,正好孟學路有時間,就約好了中午見麵。嚴小時就留在了陳天宇的辦公室等候,她也知道,古玉找夏想另有事情。古玉等嚴小時一走,才一下放鬆下來,靠在沙發上,懶懶的沒個樣子,笑了:“跟著小時出來太累人了,她在你麵前裝得可真象,害得我也跟著受罪。”夏想也無所謂地一笑:“你不好好在省委上班,非要跟著嚴小時過來,是有話要說,還是有事要辦?”“你這個人怎麼鬼精鬼精的,一猜就準?”古玉睜大了眼睛,又搖了搖頭,“本想瞞瞞你,可是你知道我藏不住話,就告訴你好了,爺爺說……”一聽老古有話,夏想就心裡一緊,才幾天,老古又有什麼精神要傳達?他現在不是不想立刻站隊,而是沒有必要非要分出遠近距離。其實夏想認為上次和總理會麵,他已經向總理和委員長傳達了一個信息,就是不會和家族勢力走得過近,也不會倒向四家之中的任何一家,以總理和委員長的政治智慧和高屋建瓴的胸懷,也不會對他逼迫過緊,非要要他一個口頭上的承諾。其實他如何選擇是他的事情,他的路走不對,最後也是自己前途受阻,總理是善意的提醒也好,是釋放某種信號也罷,以他目前的級彆和影響力,總理還不會將他當成一個關鍵的支點。儘管夏想很想成為一個關鍵的支點,但他現在的分量還是不夠。有朝一日等他到了副省級的時候,就有了真正進入最高層眼中的影響力。那麼老古急急讓古玉又帶話過來,所為何事?“爺爺說,他有一個信得過的手下想進軍房地產,想來下馬區發展,準備讓他過來找你,希望你能照顧照顧。”古玉渾然不覺老古的做法有什麼深意,隻是負責把話帶到,嘻嘻一笑,“你說我是不是也拿出1億來蓋蓋房子玩?”老古的事情突然之間就多了起來,他又安插一個人來下馬區插手房地產市場,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夏想沒有理會古玉的玩笑話,他知道古玉心思簡單,不管是做生意還是從政,都抱著淡然的隨遇而安的心思,從不刻意追求什麼,所以她才單純而快樂。但老古則不同,老古有政治立場,接近他也有明顯的政治意圖,反倒是古玉夾在中間,卻又是難得的超然,也讓夏想心中大安。要是古玉是一個心思複雜的女孩,他又和古玉的關係有了突破,有時候還真有可能被古玉逼到兩難的境界。雖然古玉人好,老古人也未必壞,但老古最近明顯加緊了步伐,突然想讓人來下馬區插手房地產市場,是真心來經營來了,還是另有所圖?彆是和元明亮一樣的算盤才好,如果也是打的和元明亮一樣的主意,夏想也不能容忍再來一人來下馬區胡作非為,哪怕他是老古的人也不行!“來就來好了,隻要依法經營,下馬區當然歡迎所有有實力的投資商。”夏想說了一句套話,又問古玉,“什麼時候來?他是什麼來曆?”“叫趙康,是部隊轉業乾部,後來辭職了,先是做什麼外貿生意,聽說賺了一筆錢,現在看中了房地產市場的火爆,準備來下馬區發展……好象已經來了,估計這兩天就會過來找你。”古玉一邊說,一邊站起來將雙手放到身後,直了直腰,樣子俏皮而動人,她來到夏想近前,“爺爺非讓我親自向你說一聲,我說打個電話就可以了,他還不同意,真是煩人。不過正好可以來看看你,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