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底線(1 / 1)

問鼎 何常在 2547 字 1個月前

白戰墨一下止住了眼淚,好象喝水嗆一大口一樣,臉漲得通紅,一臉氣憤:“夏區長,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於市長為什麼突然走了?是不是你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夏想對白戰墨氣勢洶洶地指責不以為意,說道:“白書記言重了,我哪裡有本事指揮於市長?您說話之前請先考慮一下自己的身份。”夏想的態度不冷不熱,語氣不輕不重地頂了白戰墨一句。白戰墨氣得大怒:“你……剛才於市長說了什麼?”夏想還沒有回答白戰墨的問題,費立國和晁偉綱雙雙從外麵急急跑了進來,兩人分彆來到各自的領導麵前,都小聲地彙報了緊急情況。夏想在台下還好一點,晁偉綱的話就隻有他能聽見。白戰墨在台上,離話筒又近,費立國情急之下沒有壓低聲音,經擴音器的放大之後,在場眾人都聽清了一個震驚的消息——“牛奇招供了,幕後主使是康少燁!”“嘩啦啦”一聲,白戰墨手中的演講稿散落了一地,他搖晃兩下,要不是費立國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他絕對會當場摔倒!康少燁是幕後主使?太出人意料了,太令人震驚了,太不可思議了!現場頓時一片嘩然!怪不得於四匆匆離去,連一句話也懶得再說,還有什麼好說的?康少燁是幕後主使,誰給他主持追悼會,誰就成了笑話!還是天大的笑話……真是應了一句老話,捧得多高,摔得多重。白戰墨一下接受不了巨大的反差,支撐不住,一下坐在後麵的椅子上,雙眼發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隻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心中驚恐萬分。剛剛明明還在天上,一轉眼,就摔到了地下。儘管康少燁死了,但一樣摔得極慘。而他還在台上為康少燁歌功頌德,演講得越多,越聲情並茂,就相當於當眾打自己的耳光越響亮。丟人,簡直丟死人了。比丟人更讓白戰墨感到後怕的是,牛奇到底知道多少內情?他萬一知道了自己是幕後主使者之一,萬一知道了付先鋒是最大的幕後黑手,萬一他一股兒腦地全部交待清楚,事態會發展到哪一步?白戰墨冷汗潸潸,片刻功夫,後背濕了一大片。而現在是深秋季節,氣溫才不到10度。再想到他剛才還在台上一本正經地大肆宣揚康少燁的為人和處事,還在高調表揚康少燁的品德,轉眼間康少燁就由一名為國為民的好黨員好乾部淪落為一名凶手,落差之大,諷刺意味之強烈,絕對是白戰墨生平所僅見。他大腦一片空白,已經無法運用邏輯思維來處理眼前的混亂局麵了。白戰墨在台下呆若木雞,台下眾人麵麵相覷,也是昏天黑地。隨即,傅曉斌的電話及時地響了。傅曉斌一見是市委辦公廳來電,急忙接聽了電話,裡麵傳來了李丁山十分嚴厲的聲音:“市委決定,康少燁同誌的追悼會立刻取消,所有新聞稿全部撒下不發!”傅曉斌不敢怠慢,也顧不上向白戰墨請示,立刻大聲發號使令:“快,會堂立刻撒下,哀樂也不要放了,趕緊停了,所有人都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我宣布,追悼會取消!”剛才費立國的話在場的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都心裡有數肯定不會再有什麼追悼會了。開玩笑,都是凶手了還追悼個毛,完了,剛才的眼淚白掉了,表情也浪費了,真是晦氣。眾人一哄而散,沒有人再願意停留片刻。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誰也不願意和一個馬上就是名聲掃地的人有任何關係,哪怕他是一個死人。人一死,可以不用負刑事責任,但名聲卻可以臭掉。更重要的是,康少燁死了就死了,再壞了活人的前途就不好了。於是,除了留下來拆除會場的工作人員之外,其他前來充數的人如風卷殘雲一樣轉眼之間就走得一乾二淨。現場隻留下了白戰墨、夏想等下馬區一乾常委。夏想在聽到消息的一刻起,就知道曆飛還算機靈,終於辦成了一件及時雨的大事!夏想想讓牛奇招供,至少也要咬出康少燁,就是不想讓白戰墨太過得意了,也不想讓康少燁之流壞事做儘,死後還能落個好名聲。即使不為警示天下壞人,也要讓下馬區的一乾人心裡有數,讓他們知道,隻要做了壞事,就必須要承擔一切後果。否則會讓一些人認為生前壞事做儘,死後還能留下一個好名聲,還能一死了之,就更讓一些屍位素餐的官員沒有了廉恥之心。古人重名節大於性命,而現在,有太多人寡廉鮮恥,更有不少官員在國內搜刮完民脂民膏之後,一逃了之,到國外過起了安逸幸福的生活,才不管背負了什麼罵名。也是國家不敢宣傳一些逃往國外的貪官,主要是數量太多帶走的金額太大,一公布,就容易引起民憤。其實照夏想設想,應該在每座城市最有名的廣場之中,樹立一座恥辱柱,將所有外逃貪官的姓名和照片雕刻在上麵,任由千人唾棄萬人謾罵。想遠了……夏想知道他的想法偏激了,永遠不可能實現,隻是放在心裡當成一個慰藉罷了。在國內的官場之上,最不需要的是特立獨行的人,想要做出實事,就必須和光同塵。夏想就朝金紅心使了個眼色。金紅心會意,立刻和晁偉綱一起加入到拆除會場的大軍之中,加快拆除速度。夏想又衝在場幾名常委點頭說道:“先各回辦公室,等候市委的進一步指示。”夏想一發話,除了圍在白戰墨身邊的李應勇、祁勝勇和關啟明之外,其他常委都依次離開現場,竟然沒人向白戰墨請示一句。白戰墨雙目無神呆坐了半晌,才突然清醒過來,抬頭一看,會場已經人走樓空,除了正在拆除的工作人員之外,下馬區主要黨政領導幾乎走了個精光。白戰墨感到權威受到了巨大的挑戰,比起剛才的失落,書記的權威被夏想當眾剝得沒有了一點遮羞布,他怒不可遏地喊道:“立刻召開緊急常委會,誰也不許缺席!”然後讓白戰墨更加沮喪的是,指示傳達下去之後,常委會竟然沒有開成,書記的話第一次在下馬區失去了效用,幾乎所有常委都對他的吩咐置若罔聞!其實倒也不是包括夏想在內有主要黨政領導無視他的權威,而是幾乎所有人都在靜觀事態發展,和市委通話的通話,和熟人聯係的聯係,都在想方設法四處打探消息,都想第一時間知道結果。結果就是所有的人問來問去,最後得出的結論還是——沒有結果。當然沒有結果,因為牛奇一招供,孫定國就第一時間上報了市委,陳風當即召開了常委會研究如何處理善後事宜。在市委常委會結束之前,不會有任何結論性的決策傳出,夏想很清楚現在除了靜候會議結果之外,做任何事情都是多餘的。他在辦公室裡一點也不焦急,不象彆人一樣四處打探消息,而是悠閒地澆起了花——還是在他京城住院期間之時,金紅心專門為他買了兩盆花,說是可以清新空氣。當他澆完兩盆花之後,電話就及時地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果然是曆飛的來電。曆飛經過一段時間的鍛練,雖然比以前成熟了不少,不過在夏想看來,多少還有點毛躁的毛病,他的聲音有點跳躍,顯然還沒有從興奮之中恢複過來:“領導,真是神了,我隻不過試探了牛奇兩次,他就開口了,一點也不再嘴硬了。”黃建軍認為必須向牛奇隱瞞康少燁的死訊,否則牛奇一旦知道康少燁已死,作為老公安,他知道已經沒有人可以咬了,肯定不會將罪責推到死人身上,就更不會招供了。根據可靠的情報以及夏想的提醒,黃建軍也認為向牛奇及時提供夏想視察方北村消息的人就是康少燁。甚至還有可能是康少燁還親自參預了火樹大廈事件的策劃。但牛奇不開口,不能對一名區委副書記胡亂指責,何況又是已經死去的人?按照中國人觀念是死者為大,因此黃建軍認為必須向牛奇隱瞞康少燁的死訊。但夏想卻反其道而行之,他心裡清楚牛奇的底線所在,一是牛金,二是事件到康少燁為止。夏想就讓曆飛去試探牛奇兩點,一是向牛奇承諾保證牛金的安全——雖然陳玉龍是政法委書記,但要讓牛奇清楚,誰才是公安係統的一把手,在公安係統內部,誰才是說一不二的人。所謂縣官不如現官,陳玉龍再想插手公安事務,也不如孫定國在公安係統擔任了多年的局長有威望有權威。二是讓曆飛將康少燁去世的消息悄悄透露給牛奇。夏想雖然和牛奇接觸不多,但從牛奇一人力扛所有責任就可以判斷出來牛奇的為人和顧慮所在。如果牛奇知道了康少燁的死訊,牛奇為了立功表現,同時也為了保兒子牛金的平安,他肯定會咬出康少燁。因為咬出康少燁,將全部責任推到康少燁和他自己的身上,可以減輕他的處罰,也算是有立功表現。最關鍵的是,牛奇知道康少燁已死,那麼事情就會到康少燁為止,他咬出康少燁,又不會得罪付先鋒。同時,也相當於給了付先鋒一個間接的警告,如果付先鋒不善待他的兒子,他說不定會亂咬一氣,也會咬上白戰墨一口。儘管他沒有證據,也可以將所有問題都推到康少燁身上,反正康少燁已死,他就可以說是康少燁所說白戰墨也有份兒,甚至付先鋒也有份兒,死無對證,彆人信不信再說,他反正隻管咬不管解釋。夏想站在牛奇的立場上分析問題,知道以上兩點可以打動牛奇。曆飛開始還不相信,他和黃建軍的想法相同,認為康少燁的死訊傳到牛奇耳邊,反而會更讓牛奇死硬到底。不過夏想說得篤定,他就抱了姑且一試的想法,尋找了一個機會到市局,和牛奇進行了單獨接觸。第一次用牛金做試探,牛奇隻是抬了抬眼皮,卻沒有動心。第二次曆飛一咬牙,心想拚了,不成功的話,大不了讓黃局知道之後,訓他一頓,他也不能透露是夏想的主意——他就向牛奇悄悄透露了康少燁的死訊。牛奇在聽到康少燁的死訊之後,隻沉默了半分鐘,就說了一句讓曆飛大為震驚的話:“我和王大炮是具體執行的人,康少燁才是幕後策劃的人。”曆飛先是驚呆,然後驚喜,最後就對夏想佩服得五體投地。夏區長不是公安,也沒有從事過公安工作,怎麼就能把握住牛奇的心思這麼準?……牛奇咬出康少燁的消息,當即震驚了所有人。曆飛向黃建軍彙報,黃建軍向孫定國彙報,孫定國向陳風彙報,陳風立刻讓李丁山通知於四,取消追悼會,不要鬨出天大的笑話。追悼會是追悼英雄和值得追悼的黨員乾部,而不是一個幕後凶手。聽曆飛興高采烈地彙報完工作,夏想就及時給他潑了一盆涼水:“立功了是好事,也不要得意忘形,彆讓建軍和孫局覺得你輕浮就不好了。好好乾,穩重點,以後有光明的大道讓你走。”曆飛在電話的一端“啪”的一聲敬了個禮:“是,領導!”放到電話他又傻傻地一笑:“也不知是自己傻還是領導太厲害,打電話又看不見人,敬的哪門子禮?不過也怪了,就向夏區長敬禮讓我敬得最順手……”與曆飛的得意和夏想的篤定相比,付先鋒在聽到牛奇招供之後,猶如火燒眉毛一樣一下從椅子跳了起來!幸虧當時他一個人在辦公室,否則還真成了笑話,讓彆人看到一個好象大馬猴一樣的市委副書記,還不得笑掉大牙?付先鋒先是震怒牛金居然敢咬出康少燁,難道他不想他的兒子平平安安了?好在震怒過後,他又平靜下來,細心一想,才意識剛才太失態了。牛奇是聰明人,他就算供出了康少燁,也是肯定知道了康少燁已死,死人已去,過錯再大也隻有一筆勾銷了。所以牛奇明白事理,會讓事情到康少燁為止。讓死人承擔所有的責任,也是牛奇給他的一個警告,付先鋒心裡有數,果然牛奇比王大炮難對付多了。現在咬出康少燁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讓他知道,隻要牛奇死不了,就有隨時再咬白戰墨的一天。因此,大家都有了顧慮,如果都遵守約定,就一切好說。付先鋒也並沒有打算賴帳,因此倒不是對牛奇的做法感到多麼痛恨,隻是唯一覺得可惜的是,康少燁死了死了,也要不得安生了。本以為康少燁意外死掉,還可以撈一個好名聲,至少可以入土為安,也算死得其所了,不想還是被人秋後算帳,死也死得不安心,真是氣人。付先鋒就有點憎恨牛奇,好好的,為什麼非要咬出康少燁?因為康少燁有事,深挖下去,說不定還能牽涉到白戰墨。白戰墨是他最後的底線,說什麼也不能動,否則現在已經深陷下馬區的上百億巨資無人照管,是一件讓人寢食不安的事情。白戰墨在下馬區最大的用處就在於在政策上向長基商貿傾斜,同時可以阻止夏想插手長基商貿的事務。付先鋒就決定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讓人暗中接觸牛奇,適當地敲打一下,讓牛奇見好就收,否則惹出大事,對誰都不好。他想到做到,直接給陳玉龍打了一個電話。陳玉龍也是剛剛聽說牛奇招供的事情,也是十分震驚。付先鋒的電話一打來,他就答應下來。他現在和付先鋒利益一致,因為和孫定國的矛盾越來越激烈,就讓他充分認識到了結盟的重要性。付先鋒剛和陳玉龍通話完畢,就接到緊急開會的通知。兩天來,因為康少燁的事情,已經是第二次召開緊張會議了,付先鋒搖搖頭,就覺得肯定是夏想背後搗鬼,就是要讓康少燁死不安生,又想到夏想到省委和葉石生會麵,導致葉石生現在再次搖擺,而且還囂張地欺負了揚張一頓,又惹怒了馬霄,同時還有他在高速公路上意外被打,等等等等,夏想還是一個無處不在的黑手,陰魂不散地對他窮追猛打,難道他真的沒有還手之力了?付先鋒想起了以前夏想在領導小組的時候,和程曦學的論戰是何等的激烈,又想到馬霄對夏想的憤恨,心中就又有了主意。以後用陽謀對付夏想,不來陰謀的一套,要就是實力,拚的就是勢力!市委常委會會議室內,一片煙霧繚繞。本來陳風規定開會的時候不許抽煙,但今天的事情太讓人震驚了,連陳風都點燃了一支煙,一臉憂鬱地抽個不停,在座的常委有幾個不是煙鬼?在陳風的刺|激之下,就都點燃了一支煙,吞雲吐霧,不多時,會議室已經是煙霧彌漫……就如同現在的燕市的局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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